林千浣冲着女孩招了招手：“你是过来找姬榕的？”


    对方摇头：“不是，我们是闻到了香味才找过来的。”


    林千浣轻笑，这孩子，倒是够诚实。


    “姐姐，我叫莎莎，请问你是榕姐姐的好朋友吗？”


    女孩搅着衣角，有些无措地开口：“阿宽哥哥说，地下城的所有幸存者不能和姬榕姐姐走得太近，否则就会被坏人盯上。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会和榕姐姐住在一起呢？”


    看着莎莎澄澈干净的眼眸，林千浣抬起手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因为我不怕坏人啊。”


    “姐姐不怕那些坏人？那姐姐你是不是特别厉害？”


    莎莎话音刚落，一群小豆丁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姐姐，外面的怪物你是不是也不害怕呀？”


    “姐姐你会杀丧尸是吗？可不可以教我，我也想出去杀丧尸！”


    “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他们手里拿着千奇百怪的武器，或许是一个矿泉水瓶，或许是一根烧火都嫌小的木棍，或许是一把并不锋利的美工刀。


    明明年纪尚小，眼里却燃着火。


    林千浣倒也不觉得他们吵闹，耐心回答着问题。


    “你们还太小。


    等你们长得和我一样高的时候，就可以出去杀丧尸了。”


    听着林千浣的话，莎莎等人有些泄气。


    “可是，我们不想再当拖油瓶了。


    是我们拖累了阿宽哥哥还有榕姐姐，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们也不会活得这么辛苦。”


    林千浣略微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些孩子居然想得这么多。


    末世降临后，这些孩子也在被迫成长，被迫见证着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血腥与暴力。


    明明应该在窗明几净的教室内学习，可如今却只能在废墟之中艰难寻找生的希望。


    林千浣抬手帮莎莎扯了扯过分宽大的衣服，替她理了理油腻的发丝。


    “你们才不是拖油瓶呢。


    你们是蓝星未来的希望，是华夏的希望。


    只不过如今你们还小，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像姬榕那样出去猎杀丧尸了。”


    她的话让一张张脏兮兮的小脸重新扬起了笑容，他们嬉笑着跑开，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林千浣目送他们离去，随后转身回到餐桌前。


    肉饼已经烙好了，同一碗碗浓稠的白粥并排放在桌上，分外诱人。


    她起身叫埋头画图的姬榕出来吃饭，众人围坐一桌，伴着墙壁上灯泡的滋滋电流声埋头苦吃。


    隧道内忽明忽暗，比起地面上，这里更加压抑。


    姬榕手里攥着一张油乎乎的肉饼，定睛打量了许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饼边。


    林逸玄与林万晟做饭向来舍得用料，姬榕第一口就吃到了厚厚的一层肉馅。


    真好吃啊……


    她眼眶有些泛酸，将这一口咽进了肚子里便只捧着粥碗开始喝。


    “你想把饼省下来给那些孩子吃？”


    林千浣喝了一口粥，扭头看向姬榕。


    “对，他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


    我吃什么无所谓，他们还小，不能仅凭着那些连塞牙缝都不够的粮食过活。”


    姬榕垂眸看向碗中的白粥。


    一粒粒白净的大米挤在一起，倒显得米汤少得可怜。


    这一碗米，是那些孩子一个月的粮食。


    他们喝的米粥和清水差不多，可每个人都要把碗舔得干干净净才肯放下。


    饿。


    他们很饿，却也很懂事。


    从来不在姬榕面前抱怨诉苦，只会扬着脏兮兮的小脸笑。


    笑着笑着就睡过去了。


    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末世无情，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小便对他们多几分宽容。


    林千浣咬了一口肉饼：“如果这顿饭有剩下的，那你就带去给那些孩子分了吧。


    不过你必须至少吃一张饼，否则，哪怕有剩饭，我也不会让你带走。”


    她不喜欢姬榕这种人。


    明明自己都过得很差，却还是要拼尽全力拯救别人。


    这种人很愚蠢，却也让人敬佩。


    林千浣不介意帮她一把。


    不仅仅是因为姬榕的善良，也因为那些孩子的干净澄澈。


    但凡那几个孩子坑蒙拐骗，说谎成性，林千浣绝不会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


    可在阿宽和姬榕的教育下，那几个孩子难得的没有长歪。


    所以从指缝里漏点东西给他们又有何妨？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桌上的人都没怎么说话。


    很奇怪，这次剩下的饼和白粥都很多。


    7张比脸还大的肉饼，还有大半锅的白粥。


    足够那几个孩子吃的肚皮溜圆了。


    姬榕千恩万谢地带着食物匆匆离开，只留林千浣等人在坐在桌前聊天。


    “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吃饱吧？


    要不要开个小灶？”


    林千浣有些无奈地从空间内掏出了几份麻辣烫放在桌上：“当我不知道你们的食量有多大啊？


    吃一张饼，谁能吃得饱？”


    何鹿抱走一份麻辣烫，乐呵呵地开口：“我们几个才不在乎那些孩子的命呢。


    不过是因为浣浣你想让他们吃个饱饭呀。


    我是为了浣浣，浣浣开心，我就开心。”


    林千浣坐在原地，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


    何鹿、易浩、江幸还有8号都是实验体。


    对于他们来说，人命是最廉价的东西。


    ‘善良’这两个字，恐怕这辈子都和实验体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要救人，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让那些弱小无用的孩子浪费资源。


    但这几人都明白一件事——林千浣怎样都对。


    她想做什么，他们听从就是了。


    林千浣心头微微触动，唇角扬起一抹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站起身，冲着江幸招了招手：“出去看看姬榕和那些孩子吧，顺便溜达一圈消消食。”


    这段时间她都没怎么搭理江幸，也是时候安抚安抚了。


    江幸闻言立刻起身，乖巧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很快离开。


    林逸玄与林万晟对视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


    姬榕的住处距离那些孩子的住处不算太远，却也需要徒步走上一段路。


    江幸小心翼翼牵住林千浣的手，声音都带了些委屈。


    “你这段时间都没理我。”


    他报复似的捏了捏林千浣的指尖，怕她疼，又小心翼翼地揉了揉。


    两人并排走着，倒显得十分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