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篇2

作品:《玉露凝棠

    由于方幼眠的身份不同以往, 又是从皇宫嫁,这一次回门,便是回的皇宫。


    至于回礼, 喻家几房的长辈倾?准备,方幼眠粗粗扫了一眼绿绮和雯歌拿过来的单子, 只觉得咋舌, 她之前在喻家管事。


    喻家的库房基本都知道有些个什么, 即便许久没有回来, 想来也不会多这么多奇珍异宝, 所以这些物件东西, 只有一个可能性,是从几房长辈的私房里面拿出来的了。


    这几房的人未免也太舍得了, 每个物件单挑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


    想来不好在皇宫大内落下了面子, 总要拿一些体面贵重的物件去撑着场子。


    方闻洲也被皇帝给叫来了,众人在一处热热闹闹吃早膳。


    方幼眠至今觉得恍惚,没想到她还能够一回亲事,还有皇家大内给自己做娘家撑着,如今?说是喻家了, 就连瀛京的高门大户都没有几个能够欺压她了。


    往后的时日倒是顺遂。


    用早膳的时候,皇帝不可避免提到了方闻洲的婚事。


    方幼眠大抵是知道些, 毕竟郡主秦嘉善一直跟在方闻洲的背后跑, 岁也差不离到了, 与其说皇帝催促方闻洲, 倒不如说是为了秦嘉善问他。


    方闻洲顿了好一会, “......”


    “臣下暂时...”他还是没有想法。


    意踌躇的同时,方幼眠观察到他不似前那般果断回绝了。


    皇后及时打圆场,“陛下这?一说, 方大人心中定然有数了,依着妾身而言,倒是不必急在一时呢。”


    “皇后说得是。”


    新帝也只是想提一提,并没有要方闻洲当着众人面给准话的意思,然后也便罢了。


    因为才新婚,喻家的长辈哄着,所以要在喻家多住一些时日,倒是过得很舒坦,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喻凛得时常宫,是为了京城的案子,虽说如今时局稳当了不少,可岁下,总有忙不完的事情,大大小小堆积到了一处。


    新帝拿不准主意,又很喜欢找喻凛,再有武将需要训练的事情在那边耽搁着,他要去军营当中视察操练的情况。


    不过,倒是没有新帝登基前那么忙。


    喻凛不在的时候,方幼眠跟着家里长辈一玩乐,还有喻初陪着她解闷,吕沁宜和岳芍宁也时常过来。


    吕沁宜和那位公子的事情,在见过双方亲长后,也算是定了下来,媒婆上门后,走了三书六礼,各式各?的操持着,如今也算是要亲了。


    因为她在瀛京亲,方幼眠在这个关口自然不好离开。


    至少要等她亲,吃过了喜酒才能离开。


    此,吕沁宜忙着她自家的事情,铺面的事情便无法像前那般顾及到位了,多数还得方幼眠盯着。


    合该有下面的人,不算太累人。


    日子有条不紊过着,倒是悠闲恣意,没有什么事情。


    那日方幼眠帮着崔氏看了看家里的账目,随后有人上门来找崔氏,说是两家闹了官司,内宅那点子事,想要崔氏去帮忙坐镇仲裁一二,好歹就是盯着些。


    因为过来叫崔氏的人,跟崔氏母家有点关系,她不好回绝,也就去了。


    问了方幼眠去不去?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说听多了烦,就怕被人带沟里面去,万一问来,说话还要字斟句酌的,不知道对方的忌讳,万一说错了,可不是得罪人。


    因此,方幼眠说不去。


    今儿,二房的人约了她一道去应天府打牌。


    崔氏知道她的牌技突飞猛,倒是没说什么,点让她去玩了,甚至问了一句她有没有闲钱,若是没有从家里库房支用一些。


    方幼眠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崔氏的“过分贴心”震惊到了,她婉拒了崔氏的好意,只说自己的身上还有,让崔氏不用担心。


    “晚上回家用膳,你公爹喜欢热闹,你要是不来,凛哥儿定然要在宫内对付了。”


    好不容易回家,乍然冷清下来,崔氏也觉得空旷,所以一再嘱咐了。


    方幼眠颔首说好。


    了东丽大街,绕去应天府,在这边玩了好一会。


    牌面快要散的时候,应天府夫人便开始热情邀约众人留下用膳,二房跟应天府夫人的关系比较好,倒是有这个意思,只是方幼眠不肯,说崔氏再三叮嘱了,一定要回去用膳,一听这?,应天府的夫人倒是不要留人了。


    只说府上来了个新厨子,很会做羊肉,各类菜式都做得无比好吃,今儿熬了羊肉大补汤,用上好的邦寻来的独家补药方熬制的,吃了能够养肤生肌,夜里好睡,非要让人端上来尝尝鲜。


    实在是拗不过,方幼眠也得吃了。


    可没尝两口,那股子腥味冲到鼻息下,方幼眠还压抑了一下,可当丫鬟舀好了端上来的那一刻,她是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一整个吐了过去。


    这一吐,可把在场所有的夫人女眷都给吓惨了,连忙问她哪里不好,又使唤丫鬟去找郎中来。


    生育过的贵妇见到她的情状,若有所思,斟酌着开口询问,“夫人的癸水有多久没来?”


    此话一,众人静默。


    方幼眠恍惚间回神,这个月的癸水,似乎....似乎推迟十多日了吧?


    她身子弱,加上前吃避子药吃多了,后面虽然养回来了一些,可喻凛的身子骨强劲,他夜里闹得厉害,闹到三更半夜都是常有的事情前两月的癸水日期也不是很准确,但都来了。


    方幼眠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何况透露了有要孩子的想法,加上亲后,喻凛便没有吃避子药丸。


    方幼眠也问过他要不要养着身子,他吃了那么久的避子药丸,若是忽而在这关有了孩子会不会不太好。


    喻凛说已经看过太医了,太医说没事。


    所以...


    方幼眠此刻脑子一团糊浆,主要周遭都是羊肉补汤的味道,恶心的感觉堆积在胸口,整个人难受得要命。


    见状,应天府人倒是个会来事的,连忙让人带着方幼眠转移阵地,留下其余的夫人接着喝汤。


    太医很快就来了。


    这一把脉,还没结果呢。


    喻凛已经收到绿绮的消息,带着人赶来了,众人乍见他,下意识纷纷站身来。


    这传说当中的都督大人还真是生得芝兰玉树啊,重要真的是疼他内眷。


    方幼眠前脚不舒坦,后脚便带着人过来了。


    面上冷凝得要?,剑眉深皱。


    应天府夫人连忙凝神塑声请安问好,说方幼眠在屏风后面,喻凛淡声说多谢,随后便跟着二房绕了过去。


    站到方幼眠的身侧,不顾在场有多少人在,牵住她的手,仔细观察她的神色。


    方幼眠留神等着太医的后话呢,谁知道喻凛忽而闯来,“你怎么过来了?”她低声问。


    喻凛也学了她低声说话,“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还有些恶心,但方才应天府夫人端了一盏不知道是什么茶,吃了半盏压下去,如今已好多了。


    就是有点神思倦怠,再不想闻到方才那汤水的味道,不单是不能够闻到,就连想一想都觉得恶心。


    喻凛见她皱眉,还要问时,太医已经收了脉枕,跪下回话道,“恭喜都督大人,夫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即便是方才心中已有了些猜测,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方幼眠还是很震惊的,她居然真的有小孩了。


    相比于方幼眠的震惊,在坐的人缓过了神,给两人道贺。


    喻凛也是高兴的,只是他又问太医,“她的身体没事吧?”


    “夫人身子养得好,暂且没事,安胎药也不用吃的。”


    听到喻凛最关心的还是方幼眠的身子,众人无一不是羡慕的,这说明,和孩子想必,方幼眠在喻凛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这放眼整个天下,哪家的男人能如此啊。


    偏偏人家还是瀛京最色的才子郎君。


    哎....


    众位女眷又是一阵羡慕。


    方幼眠有孕的消息传回了喻家和宫内,知情的人都高兴坏了,不仅宫内的人送来了赏赐,喻家几房送了东西,喻老太太也送了。


    方幼眠看着绿绮和雯歌领着小丫鬟接手贺礼,人还有点恍惚。


    崔氏明显高兴坏了,她本以为这辈子是抱不上孩子了,毕竟前盼了多久啊,没想到这次一亲便有了。


    可不是高兴坏了,坐在方幼眠床榻边沿,就连喻凛都顾不上看一眼,嘱咐着方幼眠往日里要注意些什么,吃的有什么忌讳,喝得也要小心,便是用的香料也得留神,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喻初在旁边忍不住叹声,“母亲,这些事情您说给哥哥或者下人就好,何必一直冲着嫂嫂唠叨,念得人耳朵都要茧子了。”


    喻将军也摇失笑,“是啊,快?说了。”


    崔氏被噎了两句也不恼怒,反而乐呵呵,“我这是高兴的。”


    “看来您很高兴了。”自打消息一传回来,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散过。


    “高兴高兴,放心吧,你就在家养着,一切吃食用物,我都会让人留心的。”


    方幼眠,“......”


    她看向喻凛,后者没有说话,在他的眼眸当中,方幼眠明白,是由着她的意思,若是她不乐意在喻家便去,他顺着她。


    方幼眠颔首,“劳烦婆母了。”


    “都是一家子,不说这些话。”崔氏非常高兴。


    在喻家养胎的这些时日,方幼眠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废掉了。


    吃了睡,睡了吃。


    而且是衣来张口,饭来伸手。


    崔氏不可谓不上心,甚至怕她闷,还给她组局,让瀛京高门的贵妇上来陪她玩牌,方幼眠若是手气不好,输了银钱,不论多少,她都用私房给方幼眠填补。


    大方得就跟前判若两人,吕沁宜过来看她的时候,都忍不住感叹崔氏的转变。


    “要是你前早有了孩子,你婆母会不会也变这??”


    方幼眠想了想,“不会。”


    崔氏讨厌她的身家,实际上没有这个孩子前,经过了那些事情,崔氏才渐渐转变的。


    如今的举动,多半也是为了孩子。


    “闷坏了吧?”吕沁宜问。


    “还好。”


    不光是崔氏,就连喻凛和喻初也时常陪着她,加上她本就是个安静的性子,一切都还好,没有什么很操劳的事情。


    三月那会,方幼眠的孕吐很厉害,好不容易养来的肉,很快又掉了下去。


    见她吃什么吐什么,喻凛都吓得厉害,朝着皇宫大内向皇上请旨要了厨子来。


    谁知道方幼眠吃了还是吐,喻凛干脆自己找了食谱,学着给她做饭。


    都说君子远庖厨,喻凛亲自厨房的事情,喻家就没有不震惊的,可拦不住,只能随着他去,经此一事,又再一次感叹,方幼眠真真是他的命根子。


    方幼眠深受孕吐折腾,喻凛也跟着紧张。


    方幼眠消瘦下去,他眼底的乌青也日渐浓郁。


    有时方幼眠半夜饿了,喻凛披着衫就往厨房走,自己都顾不上,问她想吃什么。


    他虽然顾及孩子,可更多还是随着她的心愿。


    从来不在她难受用不下饭菜的时候跟她说什么,好歹为了孩子咬牙用一些,只是低钻研食谱,变着法给她做饭。


    中旬的时候,方幼眠吐得好厉害,夜里睡不着,她睡过去了又醒,转过身的时候见到喻凛睁着眼睛,皱眉哑着声音问他怎么不歇息。


    男人拉住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声说他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方幼眠闻言一顿,压着胸口的反胃,不解问。


    “或许我不应该要孩子的,眠眠。”看着她如此难受,喻凛恨不得替她承受。


    “没事,太医不也说了,过了这个月份就好了。”


    饶是方幼眠安抚了,喻凛剑眉还是皱着。


    她伸手抚平他紧缩的眉宇,“我没事。”


    喻凛没有多说什么,他伸手将她拥入怀里,薄唇蹭吻着她的乌发和额。


    “眠眠......”


    听着男人低沉缱绻的声音,方幼眠整个人总算是好了许多。


    好像有了孩子以后,喻凛也没什么改变,若说有,好像更粘她了。


    过了害喜的月份,方幼眠总算是慢慢好了来,喻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她的气色渐渐养了回来,人也丰腴了一些,只是肚子很大,太医诊脉的时候讲,她怀了双生胎,消息一,喻家上下的人都震惊了。


    方幼眠摸着她的肚子,她居然和姨娘一?都怀了双生子。


    都说双生子难养活,她有些害怕。


    许是知道了她的顾虑,喻凛将她拥入怀中,问了太医孩子的脉象。


    太医道,“脉象都好,瞧着没有问题的额,只是夫人要多多走动,为后的生育蓄?。”


    “果真没事么,我听人说双生子不好活。”


    “这与妇人的身子有关系,夫人身子好,孩子也不会有事,只要接生的时候注意,一般不会有问题的。”


    接生的稳婆和太医都是喻凛找过来的,普天下的好手,还能什么事?


    方幼眠顿了一下,妹妹当身子弱,说是娘胎带的弱症,原来是因为姨娘养得不好所以才会这?。


    也的确是,当初第一胎生她的时候,姨娘的月子就没有做好,后来怀孩子的时候,吃食用物都跟不上,便是连着安胎药都吃不。


    “眠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方幼眠看着喻凛,她回握住男人的手。


    的确是养得精细,方幼眠后面的月份都没有什么事。


    因为要蓄?,方幼眠会在喻家的宅子绕来绕去的散步,喻凛一直陪在她的身侧,带着她走,教她蓄?。


    后些时候,肚子越来越大,夜里不好翻身,喻凛会一直帮着她,手脚浮肿了不好弯腰,喻凛也会亲自给她梳洗。


    有时候瞧着身姿颀长的男人屈膝半跪在她的身侧,小心翼翼给她擦拭揉捏手脚。


    看着他专注认真的眉眼,纤长垂落的眼睫,方幼眠心下触动得厉害,就连鼻子也有点酸涩......


    喻凛留意到她的反应,紧张兮兮问她是不是哪里疼?


    方幼眠摇,“没有。”


    说是没有,躺下没有多久,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揪紧了被褥,刚要喊喻凛,可男人已经反应过来,十分迅捷坐身子,看了看她的身子,得知她要生了,连忙往叫人。


    方幼眠要生的消息一传去,喻家上下瞬间灯火通明。


    喻凛不肯去面,一直在内握着方幼眠的陪着她生育。


    她一向是很能忍的,遇到多大的事情都不会哭,可如今哭得梨花带雨,可想而知有多疼。


    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喻凛的心里都跟着抽痛。


    可他不能做什么,也不能替着她分担,因为这?的无?感攀升在心,喻凛心里暗暗想着日后决不能要孩子了。


    他再也无法容忍也无法承受看着她痛这?。


    前面养得很好,方幼眠生得比较快。


    跟她姨娘一?的,也是胎龙凤。


    来的还是哥哥,后面是妹妹。


    妹妹俨然是个闹腾性子,哭得十分厉害,哥哥动也不动,是稳婆拍了他一下,他才开始哭来。


    放游民昏睡过去,许久才醒,睁开眼率见到的,是喻凛一张略带憔悴的俊脸。


    她的手指一动,喻凛即刻清醒。


    “眠眠,你睡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甚至有点哽咽,眼睛也莫名红红的。


    “吓到你了是不是?”她本来想问孩子,见状问了他。


    “...嗯。”喻凛没有否认。


    即便太医说了她很快就会醒了,昏睡只是补充体?,可喻凛还是忍不下焦灼,若是她一睡不醒怎么办?


    如今见到她亲眼醒过来,喻凛总算是放心将人给抱到怀里,轻柔得蹭着她的面颊。


    “你吓坏我了,眠眠。”他的声音很低。


    方幼眠却忍不住勾唇,安抚似地拍着男人的脊背,“不怕,我在。”


    “你要一直在。”


    “嗯。”


    前就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