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宁猪猪设定为对象后，路生白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一次人类猪猪了。


    虚无中，他拉住了那只微凉的手掌，低着头别扭道：“你之前说的，还作不作数？”


    “哪个？”


    路生白涨红了脸，垂着眼眸结结巴巴地：“亲、亲……”


    还没等他说完，寒月般带着清冷的气息就骤然靠近，随后是唇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宁……”


    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他想要开口阻止，微张的软唇却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大怪物趁隙而入，不顾他的惊慌，肆意地攻城略地，狠狠地搜刮过每一处，直到他再也坚持不住，腿软投降。


    他就好像一枚甜美多汁的蜜果，被对方含在嘴里，色|情地搅动舔舐，迫不得己沾满对方粘湿的气息。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生白的脑袋都因为缺氧而开始昏沉，抵着宁猪猪胸口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在他即将窒息时，对方才骤然放开了他。


    路生白脸色醇红双腿发软，不停喘着气，眼眸湿润潋滟，“说好的一下！”


    他狠狠擦了擦红肿的嘴唇，脸上羞赧、屈辱、气急败坏等复杂的情绪交织，气得都快哭出来了。


    “是只有一下。”宁清风低笑一声，一向微冷的气息甚至染上了一丝灼热。


    好不满足啊，一点都不够。


    她舌尖舔了下牙根，似乎在回味小蘑菇令触疯狂的气息，那双漆黑的眼眸此刻已然染上了血色的猩红，好想撕烂他碍眼的衣服，狠狠擦拭蹂躏他嫩白的肌肤，让他哭得嗓子都哑了。


    怎么会这么香呢。


    她将脸埋进充满木制气息的修长脖颈，宛如瘾君子一般啃咬着细滑的肌肤，一边哑声道：“再亲一下好不好。”


    再亲一下，这一次，直至他哀求窒息甚至死亡，她都不会放开。


    路生白红着脸气恼地想要推开了这个无耻的登徒女，“不行，说好的，亲一下，换五分钟。”


    宁清风微微沉默，最终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翁着声音道：“好。”


    路生白疼哭了，没想到大怪物还咬人，但他还是含着泪包趁这个间隙使用了水仙镜菇。


    「恭喜玩家，水仙镜菇技能【倒影】发动。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考察万物之始，故知其所以生，究求万物之终，故知其所以死。命运的流光如飞鸟般向前蜿蜒，诅咒已然沿着阴影悄悄靠近。」


    游戏的话语如同一个不详的预兆。


    在开启的那一瞬间，路生白的眼眸刺透了无尽的虚无，倒映出了近在眼前的身影。


    他第一次，在宁猪猪的脸上看到这种的表情。


    在触目心惊的势在必得外，还有着说不明道不明的孤寂情绪，让他的心凭空抽痛了一下，扭曲尖锐的呓语如罡风般凌迟着大脑。


    小——蘑——菇——啊。


    又来了。


    他闭上眼眸，死死捂着脑袋。


    骤然间，一切呓语如潮水般褪去了，只剩下海浪平静的声音，以及一道模糊不清的低语。


    这是……人类宁猪猪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呢？


    ——路生白，从最开始的进京都剥离肉|体，到最后的拯救人类宁猪猪，你所不能接受的，到底是怪物吞噬宁猪猪，还是……宁猪猪本就是怪物这件事？


    ——路生白，从始至终，你的心中，就装不下……我啊。


    尖锐的声音再次刺破了大脑。


    他猛地睁开眼眸。


    如同恐怖片中的剪影般，毫无征兆地，这个无边无尽的虚无伫立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存在，它们或怪诞、或诡谲、或离奇，就这么无声地注视着。


    它们如同一条无尽的银河，横跨在他和宁猪猪之间。


    无数身影他眼前流动，但他眼中只愿意倒映出了那个孤寂而遥远的背影。


    长河开始涌动了。


    “宁猪猪！宁猪猪！”


    他再也顾不上关于链接触碰的禁忌，疯狂拨开阻挡，追逐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最终抓住那只微凉的手掌。


    下一刻，瑰丽奇幻、迷离斑驳的存在如流光般淹没而来。


    *


    天地昏沉，流光破碎。


    一只小小的身影站在无穷无尽的田埂中。


    一望无际的田野，忽明忽暗的北斗星，寂寥伫立的电线杆，怒号嘶吼的白色丧尸熊……构成了一副难以理解的奇怪画符。


    头顶着白色小蘑菇的身影眼神无光，他大脑迟钝，木然地动了动身体，右边漆黑的瞳孔缓缓出现了一株水仙蘑菇的剪影。


    蓦地，另一只小小的身影映入了他眼眸中。


    他看不清那个身影的模样，只能看到一头脏兮兮的墨发杂乱地垂落在地上。


    他晃了晃头顶的小蘑菇思考了下，努力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来，最终，他憋着气努力抬出了一条腿，小鸭子般笨拙地一步步走进了那个蜷缩着的身影。


    “猪、猪。”头顶小蘑菇的身影好似是个脑子坏掉的小笨蛋，只会说一个字。


    蜷缩的身影好似没有听到，没有一点反应。


    “猪。”小蘑菇继续凑进去，用莲藕般的小手拉动对方，却纹丝未动。


    接下来，无论是推攘、还是拖扯，他都没办法撼动半分。


    小蘑菇最终呆呆地坐在地上，如同一个大脑空空的小傻子，默默地守着这个孤寂的身影，任由时光流逝。


    在这无尽漫长的时光中，只有一句又一句执拗的“猪猪”，不曾随着时间褪色过。


    不知过了多久。


    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血雨，倾盆而下。


    被打湿的小蘑菇再度歪了歪脑袋，他站了起来，小脚跨进了田野，淌入湍急的血溪，踩断了魑魅鬼笑的蠕白稻梗，来到腐烂阴冷的蛙蛙地，在一片呱声中找到了最能叭叭的那只。


    他回来了。


    带回来了三根稻梗和一只超级大腐蛙，他用一根稻梗将蛙蛙的血盆大口撑开，用剩下的两根做支撑，就立起了一把蛙蛙伞。


    他依偎着对方，一起在蛙蛙伞下躲雨。


    又是一段飞逝的时光。


    那个蜷缩的身影最终动了。


    没有抬起头，没有回应，只是伸出了一只破烂的小手，缓缓地指向田埂延伸的方向。


    小蘑菇呆呆地用无神的眼眸沿着指尖望过去，过了很久，才反应出来对方的意思——沿着这个方向，离开。


    小笨蛋脑袋接收到了信息，但有点过载，他迈开小脚，迟滞地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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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没有另一个身影。


    他回过头。


    那个身影依旧孤寂地停留在原地。


    “猪猪？”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回来了，依偎着她——如同他不曾离开过。


    “吼——”


    白色丧尸熊的嘶吼最终打破了宁静。


    小蘑菇本能有些害怕，但他还是站了起来，从已经风干成皮的蛙蛙身上抽出了阴冷鬼笑的稻梗，小脚第二次离开田埂，踏入了田野。


    这只丧尸熊如小山般巍峨，浑浊稠白的眼球甚至比小团子还大。


    但小蘑菇脑子笨，不懂退避，直直地送上门，妄图驱逐对方。


    白色丧尸熊流着恶臭涎水咬上来，即将一口将他吞吃入腹，但此刻，小蘑菇却怔愣住了。


    因为夜空的北斗星芒划破黑夜，正在缓缓坠落。


    ——星星，会掉下来吗？


    他迟缓地想道。


    我好像，要被星星吃掉了。


    就在这时，一只破烂冰凉的小手倏地出现，抓住了他……


    *


    两只小小的身影赤着脚走在无穷无尽的田埂中。


    她们停了下来。


    再回神时，已然成了断了翼的牛状蜜蜂，艰难地从地中冒出，嗡嗡地鸣泣，一抬头，正看见两只小小身影从头上踏过。


    她们好似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随着牛状蜜蜂永远地停留在了悲鸣的过去，一半，又随着小小的身影走向了永无尽头的前方。


    有时她们成了光芒永不熄灭的夜尾蝎，没日没夜，燃烧生命点亮尾巴，唯恐光芒熄灭，族群再也找不到失落的自己。


    然后小小的身影迈过了光芒燃尽只余灰烬的蝎子。


    有时，她们成了肚子垂落在体外的星星，胃部是它们最后的感知器官了，它们忍着剧痛将肚子拉长成绵延无尽的肠，化作触须遍布世界，却始终也没有寻到记忆中的味道。


    小小的身影一直在往前走。


    失去方向的向阳花、无法化蝶的猫猫虫、火烧海洋的绿藻、左冲右撞支离破碎的玻璃狗蛾、生命稍纵即逝的镜语浮鱼……


    她们曾经脚趾沾满腥湿黑色的泥土，如同在腐烂中生长的霉菌黑斑，又似死去的血液埋葬在人皮之下，所到之处，哀鸿遍野。


    也曾经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在海中尽情遨游，蜿蜒的背鳍划过长空，最终坠落而亡……


    光影离析、幻辉离散。


    这条长长的、无尽的田埂，如同一条轴，映射出无数诡谲怪诞的生命。


    它们在哀泣。


    它们失去了故乡。


    那里有栖息地、有族群、有繁衍、有记忆，有过去……唯独没有它们。


    倏地，其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停了下来，而小团子对此毫无察觉，还在不停往前走。


    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停留。


    “猪、猪？”


    【这里，是我的终点。】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话语。


    他晃了晃头顶的小蘑菇，呆头呆脑地抬起小脚，想要往回走。


    【不要回头。】


    那个小小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无声地说道——


    【这里，才是你真正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