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下卷·娇客来

作品:《弃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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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白至,菊月凉,万物肃杀。


    闻人府,东院。


    王氏将手中核对完的账簿放回桌面,抿了口清茶,保养得当的脸上笑容和气。


    “不愧是鹤阴山道人手下教出来的孩子,天资聪颖,悟性极佳,学什么都快。”


    季书瑜着一袭碧蓝色锦缎裙,长发挽作妇人发髻,气质温婉,精致面容上含着盈盈浅笑,似并未察觉她语气中若有若无的疏离,低眉恭敬道:“如何担得起娘这声夸赞,都是您倾囊相授,不嫌弃妾身愚钝。这几日跟着娘学习打理中馈,才是真的叫妾身受益匪浅。”


    “倒也不必太过自谦,你能干些,娘以后便也能放心将中馈之权交予你掌典了。好了,我乏了,今日就到这吧。”


    王氏一双凤眼细长,转眸望向一侧立着的婆子,递去一个眼神。


    “这个点,策儿应也散衙了。今日便不留你用晚膳,喝完补药早些回去吧。”


    那婆子会意,忙端着小案上前几步。


    其上呈着一只金边青瓷碗,因着是方才从炉中盛出,里头的汤药仍在不断冒着丝丝白气。


    季书瑜应声,乖顺地从座椅上起身,微抬双臂接过了那盏汤药,十分自觉地将瓷碗送至唇边饮用。


    王氏半抬眼皮,不动声色地瞧她。


    那补药只嗅其味便已觉冲鼻,此女惯常受锦衣玉食,被她迫着连喝了几日的苦药,却是一声怨也不喊,连眉头都未曾皱起,瞧着当真是乖顺。


    确实是个好拿捏的。


    “你莫要怨娘,此药虽滋味涩口了些,却是极为滋阴养血、温经散寒的良方。只有调理好了身子,方才能使你早日受孕,为策儿诞下儿女,为闻人家开枝散叶。”


    服用完汤药,季书瑜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轻拭唇角,将碗重新放回案上,垂眸答道:“娘一片用心良苦,妾身皆晓得的,又岂会怨您。”


    “你若能明白,倒也不枉费我这般尽心尽力的为你打点。如今中馈有我能支着,你无需为此太过劳神费力,多与策儿培养感情才是要紧之事,早些回吧。”王氏面上露出满意之色,挥手示意婆子送她。


    季书瑜俯身行礼,跟在那婆子身后跨过门槛,出了垂花门,静默的向西面的院落走去。


    几个婢女正于抄手游廊上点廊灯,见她经过,连忙垂头行礼。


    “夫人。”


    季书瑜笑容温婉,颔首应声。


    那婆子忍不住侧首,悄悄投来一瞥。


    这玉倾公主的性子倒真是不错。


    今日回院的时辰虽较往日早了些,但待二人行至院外,天色也已是有些阴沉了。


    院内灯火明亮,廊道内与花圃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雕花灯盏。


    一道颀长高挑的身影负手立于廊下,暗青袍角迎风猎猎而动,循声抬目向院门处望去,正巧撞入杏眸眼波之中。


    双目对视,那些细碎的光亮,将他原本瞳色就极浅的眸子照得宛若一潭晴日秋水,温柔又深邃,平静波涛之下又似有藻荇交横,仿若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异常勾人心魄。


    闻人策眉目俊美,长身鹤于烛灯之下,却若玉山上行,就连鼻尖下颚也被烛光勾勒出美玉般的莹光。


    暖光投落于他周身,宛若天地所垂青的仙君,凤翎睫羽低垂,俊朗的眉宇间含着一种惑人的专注之色。


    尽管二人已成婚一月有余,也行过了周公之礼,按理说应早是对其容貌习惯几分,但此刻对上他的视线,季书瑜的呼吸仍是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刹那。


    她轻提裙摆奔上前去,如乳燕投林般落入闻人策的怀抱之中。


    “夫郎。”


    语气中含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似方才品尝情爱滋味的少女,满心满眼都是良人。


    他的胸膛宽阔而结实,怀抱亦是温暖,锦衣上熏有一种极为好闻的水香气,意外的很得她喜欢。


    闻人策含笑拥她入怀,“原以为还要再等上片刻的,既然夫人回来了,今日叫人早些摆膳罢。”


    二人相携进了屋,待用完膳食,又一道坐于窗扇旁的美人榻上赏月休憩。


    美人榻精致玲珑,以季书瑜一人的身量半坐半躺正好妥当,可如今若需为二人共卧,榻面便实在有些过于窄小了。


    是以二人身形免不得稍有拘束。


    闻人策手握书卷端坐其上,美人则伏卧郎膝,以手支颐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


    “夫人近日是在喝汤药么,母亲备下的?”


    他素日做事极为专注,看书时言语极少,今日却是意外的主动与她闲话。


    季书瑜微微抬眼,却见他目光仍然望着手中的物什,仿若此话也只是随口一提。


    她仰首,乖巧地答道:“是母亲专门请人写的调理身子的良方,妾身连喝了几日,果真觉得通体舒畅了不少。”


    闻人策轻瞥过她的小腹,若有所思,颔首道:“原是如此。”


    季书瑜不明所以,跟着点了点头。


    但闻他轻笑一声,收回目光,继续阅读手中文卷。


    密云堆积,月影朦胧。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便到了该就寝的时候。


    撤下了被金钩挂着的纱帘,二人于昏暗帐内身形相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居室中暗香浮动,只待夜间叫过两次水后,方才熄灯歇下。


    闻人策于房事之上亦如他本人一般温柔,进退皆以妻子意愿为主,从未叫她感到丝毫不适。


    每每缠绵之时,她都能感受到他投落下来的专注目光,如有实质般一点一点描摹着她的眉眼,以各种细微之处推断她的感受,做出适当的调整。


    这般温柔体贴,叫她也时常忍不住放下一切,专心沉溺于其所编制的温柔欲网之中。


    他很好,无论从哪个方面挑剔,都找不出能够令人厌弃他的缺点来。


    季书瑜卧于他胸膛上,轻嗅着鼻间那股浅淡的兰香气味,有些出神的想着。


    每当情动之时,他身上的水香气息便愈发馥郁,和着一种极为惑人的兰香气,总是轻易惹得她失神。


    也正是这一点,叫她时常感到苦恼。


    二人亲昵时,她脑海中总是会不可控制的想到那位前任夫郎。


    温暖的大掌落于乌黑发顶,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女子光滑如缎的墨发,舒服的叫人忍不住眯起眼来。


    原因无他,他们二人于某些方面实在是有些诡异的相像……


    比如他们都喜欢染兰香。


    比如,闻人策也常将她的脑袋搁在他腿上,以掌抚摸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