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共餐

作品:《将军他非要入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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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沈棠帮了都护府大忙,刚刚那些话属实有些恩将仇报了。


    裴叙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已经走出去十步的沈棠,转过身来,笑颜如沐春风,“将军不必介怀,民女只是感怀将军是个好官,举手之劳能帮到将军,吾心甚慰。”


    字字真诚,那双眼似深山中的甘泉,澄澈见底,不染尘埃。


    这次是裴叙小人之心了。


    他恍惚避开视线,目光恰落在沈棠手上,水葱般的手指上还沾染着墨迹,指尖颤抖不已。


    这么大两箱子书册,光誊抄目录也得一两个时辰。


    此时才不到辰时,显然,沈棠彻夜不眠不休,才整理出这些东西。


    清晨第一道阳光刺破浮云,洒在沈棠身上,方看清她一身疲惫。


    裴叙清了清嗓子,“姑娘既带了早膳,就用完膳再走吧。”


    “啊?”沈棠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


    裴叙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一同往客厅去。


    沈棠自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与官家套近乎的机会,亦步亦趋入了席。


    堂堂都护府的客厅里极空旷,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一幅挂画都没有。


    白墙灰瓦,黑漆家具,无不散发着压抑肃穆之气。


    一张方桌孤零零立在大堂中央,只有沈棠和裴叙两个人相对而坐。


    周围数十个带刀护卫依墙守着,各个不苟言笑,看犯人似的。


    偏生裴叙少话,连筷子碰到碗盏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沈棠感觉自己坐在一口冰井中,呼吸都不敢放纵。


    平日里,沈棠和伙计们同桌吃饭,向来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着实不习惯吃饭如上坟。


    “那个,不要叫他们一起吃吗?”沈棠环望了眼周围护卫。


    “他们在隔壁吃。”裴叙不喜欢热闹,夹着青菜,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咀嚼了十五次,每一口菜都咀嚼十五次。


    沈棠干笑了一声,继续没话找话,“将军平日就吃这些吗?”


    桌子上青瓜、青菜、白萝卜……


    整桌子菜绿得发慌,绿得让人毫无食欲。


    裴叙筷子一顿,眉心微微蹙起。


    吃饭就吃饭,这姑娘怎么连吃饭也有这么多话说不完吗?


    他想斥她,可想到刚刚的误会,到底忍了下来,耐着性子答她:“吃东西就是为了饱腹,吃什么不都一样吗?”


    向来,厨房送什么就吃什么。


    裴叙并不在意。


    沈棠却不敢苟同,“若是不能顿顿吃到美食,那活着趣味不就少了一半吗?”


    只有猪才会喂什么吃什么吧?


    一旦有了这个认知,沈棠看铁面将军吃饭也像看喂猪,突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甚至,还想拯救一下他的胃冷淡。


    沈棠将青菜大杂烩挪到了边缘,换上自己带来的烤馕和焖羊肉。


    “将军,你要不尝尝我们西北的特色,馕包肉,没人能抵挡住的诱惑!”


    沈棠充满信心,将烤馕淋了羊肉和汤汁,递到裴叙眼前。


    “我已经饱了。”裴叙看也没看她的美食,继续嚼着菜叶。


    沈棠颇为受挫,起身绕到了他身边,誓要为西北美食证明,“这馕裹着肉颇有嚼劲,一口下去既有麦香,又有肉香,若不好吃,我自罚三杯!”


    极快的语速不停地钻进裴叙耳朵里,直叫人头皮发麻。


    裴叙太阳穴跳了跳,索性停箸,转过头来,“我说了不必……唔!”


    沈棠与裴叙站得太近,裴叙一转头,馕径直塞进了他嘴里。


    沈棠托着馕,另一只手接在他下巴下,防止汤汁滴落。


    “裴将军,好吃吗?”沈棠满怀期待眨巴眨巴眼睛。


    “放肆!”裴叙脸色煞白,猛地站了起来,与她保持距离。


    可动作太过仓促,羊肉被他肩膀掀翻,洒落下来。


    残羹剩饭全淋在裴叙的衣服上。


    沈棠意识到闯了祸,忙抽出绢帕,帮他擦拭汁液,“对不起将军,民女只是想你尝尝家乡美食,绝无加害之意,将军何以如此抗拒?”


    “你说呢?”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可吃陌生女子亲手递的食物?


    裴叙后退两步,沈棠慌张贴上来擦拭他的衣领,细白的手指不停抚过他胸口,还时不时吹一口气,想让汤汁干得更快些。


    细柔的风从衣领透进胸腔,像蚂蚁咬一般,酥酥麻麻的。


    裴叙的脸已黑如锅底,连舌头都僵硬了,“退、退回去!”


    沈棠没注意他说的话,又摸到了他的腰带,“将军把衣服脱下来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竟还敢给外男宽衣解带?


    裴叙不可置信,拂袖,“休得毁人清誉!”


    “我……”


    沈棠实际是想帮他脱下外袍,清洗干净。


    此时,才想起中原人男女大防,裴叙该不会以为她脱他外袍是馋他身子吧?


    沈棠惊恐抬头,正撞见裴叙耳后一抹红霞。


    空气凝固下来,只听得窗外一只乌鸦飞过,发出刺耳的鸣叫。


    恰此时,门外一串轻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在看到窗纸上相拥的男女身影后,脚步又退了回去。


    “出来!”裴叙朝外甩了个眼刀子,退开几步,远离沈棠。


    陆清宴摇着折扇,漫不经心踢开地上狼藉一片的羊肉块,走了进来,“啧啧啧,真是激烈啊!做什么呢?”


    裴叙此人向来严谨,容不得屋子乱成一团,有什么人和事值得他乱了心绪?


    再结合两个人相拥的剪影,陆清宴心中有了答案。


    走到裴叙身边,碰了碰他的胳膊,以扇遮面,低笑:“这就是所谓的,女追男隔层纱?”


    裴叙懒得与他解释,整理了下衣襟:“找我何事?”


    “一点小事儿,不碍着你们办大事。”陆清宴朝沈棠投去一个鼓励的目光,这就弯腰要退下。


    “滚回来!”裴叙沉声。


    若是寻常小事,陆清宴早就料理妥帖了,能找裴叙的事绝不会是小事。


    况且裴叙再也不想和沈棠孤身同处一室了。


    裴叙拿出了都护的威严,陆清宴无法,耸了耸肩,“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死了个人。”


    “死人?”沈棠和裴叙异口同声。


    陆清宴瞧着颇有默契的一双人,不由轻笑出声,“是,昨晚欺负沈姑娘那个章德明死了,也算死有应得。不过呢,他夫人一口咬定是沈姑娘拿砖头拍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