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 84 章

作品:《春风要渡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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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昭放下手中匕首,仿若闲谈一般转头与越璟玩笑道:“你的好下属似乎是来救你的。”


    指尖敲了敲竹椅的把手,越璟看向越昭,他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越昭懂他的意思,耸了耸肩,索性坦白:“我这次来确实是为了等他们,但也是想来见见你。”


    越璟问:“所以你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也像话家常一般。


    越昭看着他眨了眨眼。


    越璟叹了口气:“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越昭想了想先问:“皇兄觉得呢?”


    越璟说:“如今朝中缺人,他们也都能堪大任,无论如何为了朝政着想,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他们一条命。”


    “越璟。”越昭沉默后说,“他们救的是你,他们在勤他们认为的皇帝……可我呢……”


    “所以我会让你来处置他们。”留下这句话,越璟将手中蒲扇放到竹椅上,离开了四方院子,回了后院。


    胥从钰全程目睹了他们的对话,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脚步不经意往后稍稍退了一步。


    但都来不及了。


    越昭的私兵早在江州蛰伏多日,何况江州日前总督与她也有了些交情,即便知晓,也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胥从钰就不一样了,他要带兵从京城奔波至江州,本就是暗中行事,要绕过朝廷和江州长官的眼睛,且人多走得也慢,唯恐慢了生出事端,故而只有寥寥一队人马。


    更多的精锐层层包围住了胥从钰带来的队伍。


    来的可不止胥从钰一人。


    胥从钰身后的小卒即便是把帽檐压得极低,越昭也认得出萧伯涯。


    在朝堂上对峙对日,也想方设法地坑了他一把,想认不出也难。


    萧伯涯见越昭一直盯着他,索性也扔了帽子大大方方站到胥从钰身边。


    他自知已是败局,也就直接摊牌:“公主统揽全局,臣甚是佩服。”


    越昭一直盯着他,企图从他脸上再找出点什么,但是萧伯涯一脸爽朗大方的模样,什么都找不到,她不再看他,转而问胥从钰:“我觉得我给你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好了,胥家也如了你的愿,为何你还是做了这个选择?”


    但越昭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听任何回答。


    她打了个呵欠,背过身,在树荫里隐藏起脸上的表情,挥了挥手,也跟着进了后院。


    闯入者被不断缩紧的护卫圈拥挤在中间,刀剑指着他们,密不透风。胥从钰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剑,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萧伯涯目瞪口呆地看着胥从钰认输放弃的姿态,他几番想开口询问,可耽于现下的情形不便说话,一双眼睛写满了不解。


    胥从钰面色平静,目送越昭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很久之后,他终于重新将目光放回了周遭的人,上前走了一步说:“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他垂下眼,一副认罪认罚的姿态。


    萧伯涯略有崩溃地见证了他一开始就平静无波的态度,也见证了他目光从始至终粘着公主的场景,如果不是他先找的胥从钰谋划此次勤王,他都要怀疑这是胥从钰给他设下的套。


    越昭是第一次进这座院子的内院,先前她离开时只叫万筠松稍作打扫,如今后院里多了不少生活的气息,后院里小庭院挖了几丛土,一排排长了半个人高的绿植,绿油油的枝叶在中间插上的木棍上缠绕,还没有长出果实,看不出是什么,越昭随口问无名:“这都是什么?”


    无名答:“番柿。这是从西戎来的商人手里购入的种子种的。”


    越昭有些好奇:“江州有不少西戎的商人?”


    “确实见到了不少。”无名说。


    “唔,看起来就是边境封锁了,两地商贸也尚可。”越昭若有所思。


    “并非如此,公主。”无名说,“我在街上采买时,听了那些商人说,近来两国战事频繁,越线愈发困难,愿意越过国界的商人越来越少,怕是往后的商贸较如今不会更好了。”


    越昭摸了摸下巴,忽然玩笑朝无名揶揄道:“你在这儿都干了管家的活了?”


    无名闭上嘴,脸涨得有些红。


    越昭笑笑,望着前方的小道恍惚问:“他在这儿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陛下吗?陛下除了读读话本,就在院里松土种地了,也就雪灾后频繁出了几次门。”


    院子不大,无名停下,往前方的房间指了指道:“陛下在屋中。”


    “嗯。”越昭微微低下头,迈开步就要推开门进去。


    无名叫住了她:“公主,外面的如何处理?”


    “先把领头的几个捆起来罢,总归越璟也在这里,那么一小队禁军你们看着就行。”越昭处理得简单粗暴。


    刚吩咐完,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越璟站在门前看她。


    越昭转过头:“我觉得我们之间是时候需要谈谈了。”


    越璟眼中温和,点了点头,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让越昭进了门。


    “吱呀——”摇摇欲坠的门合上了。


    屋中有张圆桌,很小,桌面凹凸不平,留下了不少岁月和使用的痕迹。


    越昭自顾自拉开椅子坐下,越璟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来。”


    越昭自然知道,不论是越璟所处的院子,还是京中各大家族,其中通信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皇室早已有自己的一套对朝中各臣的监控系统,越璟当日对她毫无防备,使得她迅速掌握了相关调拨权。


    即便越璟对她有所防范,她也能在将越璟控制在江州的这些日子里将信息渠道完全掌握,因为国不可一日无主,便是她不找上门,在越璟下落不明的日子里,相关机构也会向她递交名录——总归国玺在她的手上。


    越昭直截了当切了话题说:“除了他们的事,我还有话要与你说。”


    越璟见他面色严肃,也跟着正色道:“你说。”


    越昭看着他变得严肃的脸,忽然轻松地笑了笑:“我希望你回去。”


    “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乡野村夫的身份。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你这个院子真的很不错,若是在这儿久居也无不可。”越璟像是闲聊一样地说。


    越昭佯装怒意,瞪他:“你别想偷懒。”


    越璟问:“这些日子在京城,你可觉得累?”


    越昭鼓起脸颊,抱怨似的说:“忙死了,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越璟叹了口气,认真道:“虽然常人都有一些刻板的想法,但我是真的觉得你其实更适合那个位置,我以为你也想要那个位置。其实我在位的这些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权力的乐趣,反而日日如履薄冰,总是忧心自己一个失足留下千古骂名,顾虑太多,瞻前顾后,故而什么事也做不成。你又为何突然这样问?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可是有遇上什么棘手的难事?不妨与我说说,我大约可以帮着你出出主意。”


    “没有什么特别的难事。”越昭沉默后说,“就是烂事有点多,烦。”


    越璟一脸感同身受:“就是这个感觉。”


    越昭说:“玉玺我带来了,给你吧,这活我是不想接了。”


    说完从身侧的挎包里扔出一个大布袋,里头四四方方装着这个王朝最重要的物件。


    越璟随手拎过,放在了桌上,往越昭的方向推了推,脸上一副不舍的模样问:“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只是若你不要了,依照从前的惯例,不知你还能否留在京城,除非所有朝臣都忘了当初那份圣旨,毕竟已下了的圣旨是难以更改的。不过……”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将来也不是不可以有意外。”


    越昭往后靠了靠,差点儿摔倒,越璟扶了她一把,她才察觉这里的椅子是没有椅背的,尴尬笑了笑:“越璟,我打算去西北了。”


    越璟扶着她的手顿住,软了软声问:“可是京城有什么人或事让你不畅快了?”


    越昭微微抽离被他扶着的手臂,垂下眼:“其实也算不上,公事于我来说皆是无可无不可,但其实我有些厌倦京城了。”


    “越昭。”越璟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不想坐皇位,我依然希望你能在京城辅佐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权力地位,我都可以给你。”


    越昭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的盔甲有些松动剥落的迹象,低声说:“无关权力,我从前也觉得我大约是喜欢权力的,大约是享受权力的,可站在庙堂之上时却又完全顾不上享受,也察觉不到任何意趣。人人都希望能够成为万人之上的人,可权力的快感在于碾压,我前些日子坐在御书房的窗前看着窗外飘雪时,才恍然察觉我并没有这样的欲望,也没有从中得到过任何的乐趣,我求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