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龃龉

作品:《盛世山河(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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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衣衫是翰林学士们常穿圆领衫,只是这圆领衫用的贡品双面锦做的,一看就是景雀派人送来的。他做事贯是这样妥帖。


    北寰言从侧室换完衣服出来,看见卫昭已经到了翰林院,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口。


    他进入翰林院内室,室里人只有李承旨一人。


    北寰言上前,对李承旨一礼:“李承旨。”


    李承旨正在伏案撰写旨意,看见北寰言先是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来还礼:“言学士回来了?”


    “是。”北寰言颔首。


    李承旨指了指案牍:“陛下有一旨要草拟,我先拟旨。”


    北寰言点头:“李承旨忙您的,我自己随便看看。”


    北寰言不经常来翰林院,他虽然有学士名头,却还是常年在临府学习。他来的次数极少,每次来也是查阅资料,翰林院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忙,便也不跟他客气。


    北寰言往里走,走到邸报区,手指指着邸报的日期,一寸一寸挪动。


    从他上暮云峰开始,四个月前邸报他都没看过。


    在东陵即便是中了一甲前三,也不一定能被点为翰林学士。但只要进了翰林院,那便是帝国将来要成为宰辅,辅佐陛下,参详国家大事的人。


    所以翰林院里不仅有下发到各州县的邸报,还有朝廷六部、各司的邸报。


    这些邸报记载着三省六部的决策,身在翰林院必须了如指掌。


    北寰言马不停蹄地来翰林院,有明确的目标。


    他直接走到刑部邸报一栏,抽出一沓折子,放在身边案牍,一一阅读起来。


    只是一柱香的功夫,他便看到了想看的东西。


    他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锁紧。


    *


    与此同时,回到了藏息阁总部的北寰舞,也在藏息阁的消息库里看见了这一则消息。


    “不妙。”她扣下宣纸,起身就往外跑。


    寒期起一把把她拉住:“你干什么去?”


    北寰舞道:“找哥哥。”


    “什么?”寒期起没听明白。


    北寰舞也不欲跟他解释,让藏息阁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从朱雀大道,往朱雀门去。


    *


    “言学士。”


    忽如其来一个声音,让北寰言下意识地把手中的邸报放在了桌上,不动声色地混在了众多邸报中。


    来人是景雀。


    “景内官。”北寰言行礼。


    景雀还礼以后道:“陛下知道公子进宫来了,招公子去御书房问话。”


    北寰言点头:“景内官先去,我一会儿便到。”


    景雀颔首,退了出去。


    北寰言跟李承旨说明去处,便由小内官打伞领着,往深宫内院走。


    许都暮春时节还是冷,但即便是冷,树枝上也都打出了新芽,漫漫青绯,四处攀爬。


    北寰言喜欢看御花园里这般出生翠绿,脚步顿缓,迎面撞上了从弘文馆里出来的五位皇子。


    给北寰言打伞的小内官看见皇子们,想行礼,手上却拿着伞不敢怠慢北寰言,两难得脸都红了一圈。


    北寰言看出他的难处,伸手接过伞:“我自己来。”


    小内官感激地看了北寰言一眼,立即跪下身去给皇子问安。


    北寰言收了伞,把伞靠在一边矮石上,欠身向五位皇子行礼:“北寰言见过各位殿下。”


    大皇子许承青与北寰言同岁今年十五,但论月份,北寰言是这群少年中年纪最大的。


    二皇子许承万,三皇子许承盛,今年都是十四。


    四皇子许承长,今年十三。


    五皇子许承和,今年十岁。


    五位皇子看见是北寰言,表情各异。


    大皇子许承青与二皇子许承万皆是冷眼睨着北寰言,三皇子许承盛嘴角挂着一丝不屑轻笑,四皇子许承长,五皇子许承和年幼,缩在一边低着头,哥哥们不发话,他们也不敢说话。


    没人出声,也没人让北寰言起来。


    这种作践人的手段,这些皇子们跟着自己的母妃,学得倒是挺快。


    北寰言收礼抬眸,淡然地望着五位皇子,道:“微臣还有事,先走一步。”


    大皇子与二皇子没说什么,倒是小北寰言两岁的三皇子许承盛,侧出一步,挡住了北寰言去路,冷哼:“这就是我东陵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怎么连最基本的皇家礼数都不懂?父皇不是派嬷嬷去教你宫中礼仪了吗?”


    北寰言没有理会许承盛恶言,继续躬身一礼:“三殿下,还有事?”


    “大胆!”许承盛年纪不大,却知道摆谱,“我是皇子,你是臣子。我是君,你是臣。我不让你起,你怎么敢自己起?!”


    北寰言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微臣还有事……”


    “给我跪下!”


    许承盛上前一步,要北寰言下跪,要北寰言屈服。


    北寰言薄唇紧抿,扫视一圈这三个他曾经的同窗。


    自小就是这样。


    陛下许他去弘文馆同各位皇子一起上学时,这些人就是这样待他的。


    当年他避事,自请退了学堂。


    而今过了八年再见这些皇子,除了变本加厉地欺负,再无其他。


    沁春城审问如玉的时候,北寰言就尝到了不当君子当恶人的快感。这四个月留在暮云峰,他跟母亲学了很多鬼门渊一脉的书籍。


    现下看见这些皇子不知收敛,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不想忍了。


    北寰言直起身子,紧紧盯着许承盛,声音淡然问道:“三殿下一定要如此给臣难堪吗?”


    “这是难堪?”许承盛冷笑,“我这是在替父皇教导臣下!”


    跟着北寰言的小内官见状想要悄悄隐退去找景雀。


    大皇子许承青看出小内官意图,给自己身后内官一个眼神。那人立即快步过去,把那小内官压住,喝道:“跪下!”


    那小内官怎么敢得罪皇子,只能跪在一边,一动不动。


    春雨再细,洋洋洒洒地飘着也终能成滴。


    北寰言略微尖锐的下巴上,已经聚集了一滴滴雨水。


    才换的衣衫,肩头已经打湿。


    北寰言眉宇微蹙。


    他不懂,为什么三皇子许承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