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子跟着引路的天兵来到一处美轮美奂的宫殿前。


    “就是这里。”


    “多谢道友。”


    “职责所在，那我就先走了。”


    “道友慢走。”


    送别天兵，忘尘子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宫殿的大门，见里面人来人往，他挑了个面相和善的仙官上前询问：“请问这里可是仙籍府，小仙初云真人门下……”


    “国师！”那仙官忽然一声尖叫。


    忘尘子一愣，什么国师？


    忽地，整个仙籍府安静下来，而后嘈杂的声音如沸水入油锅般炸开，忙碌着的人群纷纷涌到忘尘子身边，七嘴八舌地跟他说话。


    “是国师呀，恭喜恭喜。”


    “我就知道你能上来。”


    “国师大人，久仰久仰。”


    ……


    忘尘子被这情形弄得不知所措，“什，什么？小仙初登天界，你们……”


    “都别闹了，干活去！”一位年长的仙官出现。


    围着的一群人迅速散开，又重新做起手头的工作。


    忘尘子见这人似是很有份量，忙拿出一封信递过去，“仙长，在下忘尘子，这是师祖初尘真人的举荐信。”


    禄文仙君接过信，看也没看就收进了袖子里，然后揽过忘尘子朝门外走去，“我知道，你是来找太子殿下的吧，放心，我会安排的。”


    “太子？”


    禄文仙君带着忘尘子离开后不久，仙籍府门外忽然飞进一道人影。


    “哎呀！”


    一个黑袍白发的人摔在了地上。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范闻道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我的老腰哦。”


    “这不是范道长吗？”


    天界还有人认识他？难道是萧素玄？


    范闻道奇怪地望向声音来处，却看到了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


    “真是范道长。”


    “好巧啊，你居然跟国师同一天来。”


    “范道长，你的见解颇为有趣，我很欣赏你呦。”


    “日后想做什么，我可以给你挑挑。”


    热情的神仙们让范闻道十分茫然，这里真的是天界吗？


    ——


    碧波宫。


    素玄忙着处理事务，殿中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


    苍狼、忘尘子、范闻道、夙月、金涂，再加上一个小柏，六个人的声音可着实不小。


    “火德星君府怎么样，听说他很厉害。”


    “不妥，那里有几位心眼比牛毛还多，不适合你。”


    “那兵器库呢，我学过炼器。”


    “你那点本事在天界不够看的，要是成天看大门你这自由惯了的肯定也待不下去。”


    “那我该去哪？”


    “慢慢挑呗，反正也没要你现在定下。”


    “我说怎么你就不用选地方呢。”


    “我在这天庭有一位同门在，除了他那里其他人根本不会收我，有什么可想的。”


    “若一时做不出决定，何不多尝试尝试，暂且在偏殿住下，明日起我带你四处看看，如何？”


    “这怎么好，别人都有职责在身，我成天吃闲饭，多不好意思。”


    “素玄还养得起你一个闲人的。”


    “要不道长你跟我一起当天兵值守碧波宫吧。”


    “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打架吗？”


    “都成仙了，你这岁数根本不算什么。”


    “我可是年纪一大把才上来的，平日里又不炼体，身手怎么比得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行不行。”


    ……


    素玄艰难地写完批复，放下手中信件，道：“国师成仙也就罢了，为什么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也能上来？”


    范闻道一听就知道这是在说他，忙转过头，“陛，殿下，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是不辞辛苦替你守护了东齐一百多年呢，两百岁寿终正寝攒够了功德才升的仙。”


    金涂也赶紧插话，“对呀，他走正当途径升仙的。”


    范闻道正要点头，却又听金涂说道：“我有收到独家消息，范道长两百岁才下地府，结果阎君说他本该百岁寿终，却多活了这么些年，看来功德已满，理当入天界，直接一把给他扔上来的。”


    范闻道尴尬地咳了咳，小声道：“最后那句就不用加上了。”


    素玄摇摇头，“看来我是注定摆脱不了你们二位喽。”


    范闻道见他这样说十分不服气，“殿下，你这话就过分了，咱们在人界怎么说也是同舟共济，一起打天下的交情，你这一副嫌弃的样子干什么？”


    素玄道：“要不要我让你回忆一下，当初你是怎么坑了我和月儿的。”


    范闻道老脸一红，“这能怪我吗，我也是一片好心啊，谁知道你们俩是这么个情况，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


    范闻道和苍狼都暂住碧波宫，夜间，苍狼找到了范闻道。


    “范道长，你在凡间活到了两百岁，那长忠……”


    “一开始还算正常，后来嘛，性子越来越偏激，干预朝政，最后……”


    “最后怎么了！”苍狼急道。


    范闻道神色有些伤感，“宦官擅权，你觉得还能是什么下场？”


    苍狼心头一凉，“什么？他……他怎么会？”


    范闻道见他似是受了很大打击，轻轻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担心，他虽然后来执着于权力，但也积攒了不少功德，我算过了，他下一世可是个富贵命，可以投胎在一个双亲健全的公侯之家，一辈子游手好闲都没问题，再不用像这辈子一样，当个小太监了。”


    “是，是吗。”苍狼扯出一丝微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很快，他遇上了素玄。


    素玄神色温和，“苍狼，你既然上了天界，最好还是看淡人界的一切，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下一世他就不再是长忠，会有另外珍视的亲朋好友，放下吧。”


    “放下？可长忠他……”


    “长忠下辈子会投个好胎。”


    苍狼看着他的陛下用一种冷漠却又带着淡淡温暖的眼神望着他。


    “凡人在人界，可以经由地府不断地轮回转世，可上了天界，就只能活一世，再多的灵药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衰老，死去，仙凡有别，从来如此。苍狼，不关注，不插手，才是对他最好的。”


    “我……明白了。”


    ——


    素玄昔日下属接二连三的来到天界，可把昂日星君急坏了，他的宝贝儿子怎么一直也不回来呢？


    昂日星君去询问了司命殿，由于司命星君去历劫，川流跟不息被罚，司命殿人手不足，好不容易才查出常昊的所在之处。


    原来自萧素玄去世，付常昊便回了边境戍守，再没踏进京城一步，然而风雨欲来怎么也躲不开，几位皇子为争夺太子之位斗得头破血流，谁都想争取他这个威震天下的战神的支持。但付常昊无心参与，拒绝了所有人，却不料人家心也狠，得不到就毁掉，万不能成为对家助力，于是暗中收买了他的亲信，战场上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脏。


    利刃从背后穿过胸膛的时候，付常昊没有生气，反而隐隐有种解脱之感。


    马革裹尸，本就是武将的宿命。


    这一生，他对得起付家，对得起东齐，也对得起陛下临终之托，没什么遗憾了。


    不知道在地府能不能看见陛下，国师说陛下已经升仙，可他不信，大概只是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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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来安抚人心的说辞吧，这世上哪有神仙。


    这回总能见到最后一面了吧。


    然而付常昊在奈何桥边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陛下，愁得很。


    却不知他发愁，地府的人更愁，由于元神特殊，一群阴差根本拿他没办法，只好上报给阎君。


    阎君也觉得棘手，他没想到这历劫的仙人去世后居然会入地府，怕擅动会影响历劫，他只能写了一封信发往司命殿。


    结果司命殿缺人，一拖就给拖到了现在。


    昂日星君得知真相气得要打人，但儿子要紧，他还是忍着怒火赶紧找朋友帮忙召回元神。


    很快，转生池边出现了常昊的身影，他迷茫的双眼看向四周，慢慢清明，“这里是……天界？”


    ——


    昂日星君对儿子的历劫还是很满意的，修为大涨，功德圆满，也跟太子殿下处得不错，奈何常昊自回归天界就成日闷闷不乐的，看得他十分着急。


    “你到底是怎么了，天将不肯考，碧波宫又不愿去，总待在家里干什么嘛。”


    “我……只是在人界经历得太多，需要些时间冷静而已。”


    “冷静什么，孤家寡人一个，一天天的打仗，难不成还有哪里值得你留恋的？”


    “跟您说不清楚。”常昊烦恼地走开。


    “这孩子。”昂日星君很不解，“多个朋友多条路，那几个新成仙的小辈可都高高兴兴聚到一起了，又没有矛盾，不去凑个热闹躲家里干什么。”


    而碧波宫内，聚到一起的几个人在金涂的怂恿下都起哄让夙月唱首歌。


    海妖的歌声可是六界一绝。


    夙月被闹得无法，只好答应下来。


    素玄本来正在看着奏折，一听夙月要唱歌，立时抬头道：“苍狼，你是我碧波宫的侍卫，理应好好在外面守着，可不能总在里面跟他们胡闹，还是出去吧。”


    夙月不干了，“为什么突然让苍狼出去，我还要唱歌呢。”


    “他耳朵好使，在外面也能听见。”素玄道。


    苍狼虽不知殿下为何这样说，但还是乖乖地向外走去。


    忘尘子和范闻道对视一眼，颇为奇怪。


    苍狼怀着满肚子疑惑走到门边，才刚跨过门槛，一阵歌声便从后面传来……


    他脚下一个踉跄，惊恐地看向了屋内，这比鬼哭狼嚎还恐怖的声音是什么？


    又过一会儿，殿内几人纷纷出来了。


    忘尘子扶着门，“百见不如一闻。”


    范闻道脚下不稳，“这是天籁吗，分明是魔音！”


    金涂也一脸的崩溃，“太可怕了，海妖居然也能唱出那么难听的歌，我以后再也不相信海妖都是天生歌者这种话了。”


    殿内，小柏早已化成了原形，两只爪子牢牢捂住耳朵，躲在角落。


    夙月一脸郁闷地在素玄身边坐下，“真的这么难听吗？”


    “反正我喜欢听。”素玄笑道。


    “那就还是难听了，我就知道。”夙月更郁闷了。


    素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当年有段时间你在练歌，每一次碎星湖里都会飘起一大片翻了肚皮的鱼虾，壮观得很。”


    “那是它们身体太差，我这歌充满灵气，小鱼小虾承受不住才会昏过去的。”


    “是啊，醒来后立即蹿得无影无踪，再不敢靠近岸边，最后你隔壁住的那对虎鲸实在受不了了，连夜搬走连家当都没要。”


    “你还笑，不许笑！”


    夙月羞恼地去挠他，素玄边看奏折边躲。


    小柏趁着二人打闹的时候赶紧逃了出去，下定决心以后夙月姐姐唱歌一定要离得远远的，嗯，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