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北镇抚司

作品:《宫墙之内有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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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镇抚司衙门,位于大燕门以西,与通政史司仅隔一条巷子。


    庭内古树参天,在正厅上高悬一牌匾,上曰“日月昭昭”,这乃太-宗文皇帝当年亲笔所书。


    可此地亦让人心颤胆寒。因诏狱二字太过令人闻风丧胆,且镇抚司衙门直属皇帝统辖,锦衣卫办事又多下手狠厉,故其他衙门从不与此往来。


    这座官衙就在森然暗夜中孤独而冷漠的伫立着。


    宁潇没见过这架势,不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就想往宁澈怀里靠。


    谁知他哥却铁面无私的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冷声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宁潇到现在都没闹明白到底是哪里惹着他哥了。孩子撇撇嘴,只能狗腿的往庄衡身边又蹭了蹭。


    而另一边,云湘被人直接往诏狱中押去。


    钟义寒心中生乱,急中生智将书澜往宁澈怀里一塞,快速说:“夏兄弟,劳您先帮我抱一会。”


    说罢他疾步上前,追到了夏绫身旁。


    “小乔公公,”钟义寒对她深深揖了一礼,低声求到,“下官想跟您讨个人情。您是否能求求庄衡大人,一会审讯的时候先不要用刑。如果有实在问不出来的话,下官或许可以去试试。她一个姑娘家,诏狱中的这些刑罚只怕是吃不住的。”


    同为女子,夏绫对云湘还是有几分怜惜的。况且,自己一会还想问她玉佩的事,并不想在这之前,她就被锦衣卫折磨到遍体鳞伤。


    “好,我试试。”


    “多谢小乔公公。”


    夏绫越过人群向宁澈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怀里多了个孩子,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对这边的事情似是毫不关心。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哎,这人今天还真打算大义灭亲啊?他是不想管孩子了,但夏绫不能不管。


    眼见宁潇已经被人往诏狱里带去了,夏绫赶忙跟上。她倒不怕锦衣卫会对这位小殿下做什么,主要这孩子脑子太活,谁知道能从他嘴里秃噜出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来。


    诏狱的大门如一只怪兽的血盆大口,顷刻之间吞噬了一切生息。有持刀的缇骑在门口戒了严,钟义寒仍不放心的向里头张望去,却被庄衡拦下。


    “钟大人,诏狱重地,还请留步。”


    钟义寒自知无能为力,只能深深对庄衡一揖:“庄衡大人,万事拜托。”


    他零落的从台阶上转身而下,抬眸却见庭中只剩了这位形单影只的夏公子。方才太过混乱,很多事他并没有捋清楚,此时才生疑惑:“夏兄弟,为什么你可以置身事外?”


    宁澈早已看透钟义寒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淡淡道:“今夜在吟春楼中被抓的人,不是我。”


    “噢……”


    钟义寒在心中默默说了句,您这家风可真不敢恭维。


    恰在此时,有个百户过来,朝二人抱拳道:“这位公子,还有钟大人,请移步值房稍作歇息吧。”


    他并不知宁澈是何身份,只不过得了庄衡的吩咐,要以礼相待。


    钟义寒想将书澜接回来,谁知这小童竟很喜欢宁澈,两只小胖手揽住宁澈的脖子,怎么也不愿松开。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宁澈有些猝不及防。他看向钟义寒:“这是你的孩子?”


    这已经是今晚第二个问他同样问题的人了。


    “不是的,这是云湘的孩子。”对于书澜不找他这件事,钟义寒也十分无奈,“夏兄弟,要不就辛苦您再抱一会?”


    宁澈冷嗖嗖的看了钟义寒一眼,没说话。可他仍是将怀里的孩子往上颠了一颠。


    进了屋,灯光比外面要亮堂些。宁澈低头打量着怀中的小童,终于看清楚这小团子究竟长得是何模样。好巧,书澜也正歪着头打量着他。


    宁澈身上有股淡香味,是宫中常用的果子香。小孩子闻不够,于是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又吸了吸鼻子。


    肉嘟嘟的脸贴在宁澈的颈侧,竟让他痒得打了个哆嗦。


    “那这孩子的父亲呢?”


    钟义寒苦笑道:“夏兄弟,楚馆当中生下的孩子,上哪去找父亲呢?”


    连云湘自己都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在哪个夜里有的。


    怀中的小童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更听不懂父亲为何物,只是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宁澈,突然软软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哪根弦不对了,宁澈冷不丁说了一句:“噢,那这样也挺好的。”


    钟义寒瞪眼看向他,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宁澈解释道:“我是说,那就不会因为哪天找到了他的父亲,他娘亲就不要他了。”


    钟义寒更是觉得这人有毛病。


    “这是云湘自己的孩子,她哪怕连命都不要,也不会不要这孩子。”钟义寒听他这般揣度云湘,不由得心中愤愤,“夏公子能如此调侃,怕是不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带孩子会有多辛苦吧?”


    宁澈不懂这人怎么突然就火了,皱眉道:“我没有要调侃她的意思。我家弟弟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个中烦闷我又如何不知?”


    钟义寒嗤笑:“看夏公子的衣着,您家当是门楣不低吧?”


    “那你给你弟弟洗过尿布吗?做过衣服吗?衣服脏了破了,你为他缝过补过吗?孩子生病的时候,你背着他找过郎中,管别人借钱去买过药吗?孩子把你辛苦洗好的衣物都弄脏时,你能好脾气的全都再去洗一遍吗?”


    钟义寒却还没说完:“这些琐事你怕是全都没干过,家中自有仆人帮忙打理一切的。等到孩子知人懂事的时候,再以长兄的身份教育一番,这孩子就全须全尾都跟你一个姓了。可一个女人又当如何?她不但要承受孩子带给她的所有杂乱,还得变着法的去想如何赚钱养活这个孩子。像您这种吃了上顿不愁下顿的,拿什么去同云湘比?”


    宁澈被这几句话怼的干瞪眼。但他心里也着实憋屈。


    对,他是没给宁潇洗过尿布。可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接手了这个国家的千头万绪,这个年岁的人,好多还在丫头婆子的伺候下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呢!他却一个人,一边要和一群人精一样的老头子斗心眼子,一边还得挂心着宁潇别长歪了,哪就像钟义寒说的那样不堪了?


    可他压着脾气没有发作,是因为宁澈此时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另一件事上。


    傅薇当时,又是如何将他带大的呢?


    在自己小的时候,是否也像钟义寒说的那样……烦人呢?


    他忽然有些迷茫了。


    宁澈看向钟义寒:“既然带孩子这么辛苦,那她到底是会更舍不得这个孩子,还是会嫌他太烦而不要这个孩子了呢?”


    钟义寒一句脏话噎在喉咙里。这人怎么这么执着于扔孩子,脑子有病吧!


    宁澈自嘲的一笑,怎么又钻进这牛角尖里来了?况且自己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