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赴宴

作品:《嫁祸给了我的黑化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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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赴宴


    吴国年年都有盛大的宴会。


    ——各国都会派遣使者来参加这场宴会,毕竟吴国如今国力强盛、如日中天。


    就连周天子,往年对此置若罔闻,今年却派了使者前来赴宴。


    宴会已然布置得当,殿堂之内的陈设雍容又不乏庄严,数不清的灯盏照得殿内亮如白昼。


    丝竹弦乐声传了出来,各国前来赴宴的宾客陆陆续续地落座,殿内的人声也多了起来,嘈杂喧嚣。


    至于那吴国的诸侯王——吴闵公,他早已坐在了高台上,神色阴狠莫测,只不过疲态的脸上带着病容,两只浑浊的老眼直直地瞪着殿门,目光在每一个进来的人身上上下梭巡着。


    ——他在等一个人。


    一个商人落座之后觉得无聊,看到了吴闵公瞪得僵直的眼睛,便好奇地同隔壁座位的人聊了起来。


    “哎,吴闵公这是在做什么?”他瞥了一下台上的那个苍老的人,转过眼睛说道。“那眼神直要吃人似的。”


    又一个人接过话头,语气轻蔑。“知道的是开宴会,不知道还以为要开战呢。”


    “不,我认为吴闵公比较像是在断头台处决死刑犯。”


    这声音不大不小,语气轻佻,台下的众人都纷纷侧目,看向那位身穿着紫衣服的公子。


    他是位锦衣的公子,年纪不大却丝毫不畏惧,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便摊开双手,耸肩道:“各位之间难道就没有赞同的么?”


    “我看你比较像是死刑犯。”方才的那个商人啐了他一口,骂道。


    殿内又进来了一位人物,才止住了喧哗的人声。


    这次到场的是吴国的嫡长子——庆许。


    他长得极其可怖,半边脸都被猩红的疤痕掩盖住,眼神却是阴狠的。庆许躬身行礼,干瘪的身材显得极其瘦弱,随后他便坐到了吴闵公的身旁。


    不过他的腿一拐一拐地,极为艰难地走到了属于他的座椅。


    ——倒是听说,这对吴国父子腿脚都有些毛病。虽说吴国年年都曾举办宴会,但只有今年热闹些,过去许多未曾来过的国家都来了,众人都争着吴国嫡长子的腿瞧,心里默默想道传言果然是真的。


    紧接着,他们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吴闵公的腿上,想要看出他的腿有何端倪。不过他的下半身让面前的一张实心桌案给遮挡住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在宾客未到来之前便坐到了高台之上,令众人完全没有寻找他腿脚毛病的机会。


    众人自讨没趣,只好安分地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高台之上,庆许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他的这条腿根本就不能支撑他走路,可他还是为了面子,拼尽全力地“走”了上来,但还是一瘸一拐的,不像个正常人。


    他管不了腿上的疼痛,眼睛里面迸射出怒气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三年前的那场火灾。


    ——都要怪卞和玉。


    他咒骂着,腿上的痛越是加剧,他便骂得越狠。都要怪那个周朝来的使节,一把火不仅烧了他的宫殿还害了自己的一双腿。


    到最后,他嘴角居然露出几分笑意来,眼睛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鸷和狠绝。


    ——今天他不就要来赴宴么?


    那就太好办了。庆许这样想道。


    殿堂内的宾客席位快要坐满了,只剩下几个旮旯里的位置。只是周王朝所派来的使者久久没有露面,让人险些以为他不会来了。


    宴会开始的前一刻,卞和玉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没有周天子手下的将士,亦或是零星的几个侍卫。


    ——只有他一个人。


    若是只看相貌的话,那是位极为端正的君子,五官俊朗、犹如白玉,一身青灰色的官服,越发衬得其长身玉立、有匪君子。


    各国使节和政客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这位远道而来的周朝说客,卞和玉。


    近些年来,各国诸侯都蠢蠢欲动、四处征集贤才,大力发展国内的经济以及训练军队,以增强国力。


    至于周天子的权威和势力,都逐渐衰弱下去。每年只有少数的几个诸侯国还在朝贡,像是吴国、卫国这些野心十足的国家早已不再听从周天子的指挥。


    ——他们都有了称王称霸的心思。


    只是这样的心思,在前几年就已经开始“崭露头角”,渐渐地在这些大诸侯心中发芽了,只是无人敢当那只出头鸟。


    诸侯们都格外谨慎,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这条法令已经在各国的诸侯以及百姓的心中存在了几十年之久,要想打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眼下,这只出头鸟已然出现了。


    卞和玉迎着吴闵公的目光走来,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笑。


    从他抬脚跨入殿门的那一刻,吴闵公的神经仿佛变得非常兴奋,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像是一头走投无路、饥饿凶狠的恶狼锁定上了自己所心仪的猎物,极其露骨、血腥。


    庆许的反应自然也是同他父亲一般别无二致。


    他却置若罔闻,周身带着玉石一般的冷清劲,先是向蠢蠢欲动的吴闵公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随后落座。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吴闵公闭眼睁眼好几次才将恨意吞了下去,说出一套套场面话,眼看着台下如此多的异国使者,不乏得意地道。“在宴会开始之前,寡人还想请各位看一看吴国未来的卦象。”


    紧接着,就有一个身穿灰色朝服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她的眉眼干净,衣服上的星月纹饰银灿灿的、闪着光亮。


    卞和玉坐在暗处,挑眉看向她。


    “卞公子,你认识那位姑娘?”他身旁的人是一个小国的使者,对周王朝仍是存有敬畏之心,因此他问道。


    “熟人了。”


    “熟人?难道卞公子曾来过吴国?”


    卞和玉不置可否,但他的神色沉静下来,随意地倚靠在座位上,手中持着一个空荡荡的酒盏,显然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那人识相地闭嘴了。


    吴闵公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他道:“商祝史,请将天理的旨意传授给我们罢,让各位看一看吴国今后的繁荣景象。”


    坐在吴闵公的那位嫡长子轻嗤了一声,斜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接着他又阴狠地看着商司予。


    ——吴闵公异常喜欢占卜、天理一说,但庆许恰恰相反,他厌恶极了天理,顺带着与天理有关的任何人和事。


    商司予颇有些胆战心惊,双手捧起来一块龟甲,透出天光来观察上面的卦象,她的语气缓慢而柔和。


    “诸君可见,这片龟甲是昨日刚刚烧制的,上面的经脉格外清晰,三条经络也正象征着环绕着吴国的花溪、明泉、吴淞三条主要的河流,正因为如此,吴国气候才这样宜居,百姓安居乐业。”


    她的话语的没有任何的停顿,神情寂寥而旷远,仿佛她真是在一座仙山上,能得以窥见神明和天理。


    卞和玉眼中的笑意更甚,带着几分讥讽。


    ——还是没怎么长进啊,商祝史。


    商司予抬手抚摸了一下那片龟甲,轻声念道:“然而这三条脉络一直延伸到了龟甲之外,这正是天理要告诉我们的:‘泽佑吴国、海晏河清’,三条河流经久不息、源源不绝,吴国将来必定是国盛民安。”


    话音如云雾般缭绕到了每个人的心头,众人似乎都被商司予给说服了,当真相信了吴国今后“泽佑吴国、海晏河清”的卦象。


    卞和玉率先打破了这场宁静,笑吟吟地看着商司予,举起双手将掌声送给了她。


    商司予似乎才发现卞和玉,她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复杂,怔愣在原地。明明刚才“绝地神通”的如祭司一般的少女,在看到他之后,空灵的眼睛好似沾染上了尘世琐碎般的情感,一下子变得平庸下来。


    那种情感太过复杂了,千丝万缕地似荆棘聚拢到了一堆,带着细碎的尖刺,理不清也不了。


    众人都附和起卞和玉的掌声,笑着向吴闵公贺喜。一时间殿堂之内又充满了笑声、人声,不绝于耳,搅得本就肮脏的宴会更加乌烟瘴气了,这样的卦象又有哪些人信就不得而知了。


    吴闵公喜笑颜开,看着这么多的异国使者前来赴宴并且对吴国光明的前景道贺,他得意忘了形。


    这位年老的吴国君王大笑着,快要把自己的身子给笑弯了去,紧接着传来陆陆续续的咳嗽声,他止不住地咳嗽,脸色潮红。


    庆许只是冷漠地看着。


    吴闵公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他无法站起来,只得坐着大声宣布:“既然卦象看了,人也已经到齐的话,今天的宴会就开始罢!”


    各国来的贵族、使者亦或是商人听了这话,都纵情欢乐,将吴闵公的反常都抛之脑后。


    商司予好不容易才敛下了心神,强制自己不要再去看那个人,听到了这声命令,如释重负、迅速地向殿门外走去。


    卞和玉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商祝史?”


    她不理睬,垂头只管往前走。


    ——仿佛她的身后是深渊,是地狱,是一切黑暗所存在的地方,那里有吴闵公、有庆许、也有卞和玉,她现在还没有被攥住心脏,还没有被捆住双腿,所以这是她唯一的可以逃出去的机会。


    她一定要抓住。


    这场看似盛大、隆重的宴会,实则藏污纳垢、乌烟瘴气。本来吴国的一对父子就已经很难解决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卞和玉,趁现在一切还没有被发现,她要快点逃。


    这次,换她来做这个懦夫。


    “哗啦”一声,是酒杯碎裂的清脆声,止住了宴会中的喧闹声,少数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商司予。


    ——只见商司予的衣裙下摆被打湿了,那碎掉的酒盏成了几块碎片,安静地“躺”在她的脚下。


    “抱歉,抱歉——”卞和玉身旁的另外一个紫衣的公子连忙站起身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口中胡乱地念道:“实在是抱歉,一时手滑,害得你衣服湿了,商祝史。”


    吴闵公喝得晕乎乎的,倒是没有注意到台下的小事情,丝竹弦乐声还在继续被演奏着,烛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