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作品:《渡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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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未亮透,骆苕便在采撷宫浇灌花卉苗木,瞟向不远处的栅栏,缓缓走近。


    里面的家禽被两位仆俾养得很好。


    “你过来。”


    她轻轻唤了一声。


    “俾子在。”平平忙去到骆苕身前,听候吩咐。


    骆苕朝栅栏里指了指:“挑一只雄鸡,杀了,晚膳煨汤。”


    “是。”


    栅栏里的家禽养得时间不长,有些将将才显现出成禽的轮廓。平平原以为长公主养着玩,没成想是用来吃的。


    骆苕又对平平说道:“每日煨一只雄禽,往后只留雌禽生卵。”


    平平一楞,每日一只,那些没长成的杀了实在可惜,况且长公主来采撷宫后便没沾过荤腥,这好像是要开荤的意思,一开便这么大刀阔斧,她有些心疼。


    “是,殿下。”平平再次应声领命。


    殿内昏暗沉闷,浇灌花卉苗木之后骆苕只在殿外来回走动。


    用过早膳,皇太后宫中来人把骆苕接走,直至炎阳转正骆苕才回来,平平奉过茶水之后,也没见长公主回殿内歇息,只在屋檐廊下乘凉。


    阿石和平平都瞧出了今日长公主的不同,二人提着心恭敬做事。


    阿石清点了栅栏里的雄禽,一共二十七只,重新做了栅栏将它们隔开,余下的四十五只雌禽留在原窝。


    骆苕看着阿石熟稔地做着事,不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石立在栅栏里,忙放下手中的鹅,躬身回道:“回殿下,奴叫阿石,石头的石。”


    “今年几岁?”


    “奴今年十二。”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阿石摇了摇头。


    骆苕半晌无话,阿石弓着身打开栅栏门,退出去,去到一旁抱起木桶。


    “殿下,奴去粘蝉。”阿石后退几步,抓起一早做好的蛛丝网兜逃出采撷宫。阿石刚出宫门,便遇上了拿着煨鸡香料回来的平平。


    阿石见平平一脸闷闷,知她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问:“怎么了?”


    平平拭掉额上的汗:“没怎么,遇见了几个相识的人,往常她们都跟我招呼一声,今日我向她们问好,她们连眼都不抬一下,像是在躲着我。”


    阿石回身看了一眼远处的禁卫道:“你先回去,长公主需要人伺候。”


    “嗯。”平平也不耽搁,扭头边往里走。


    中途阿石算准时辰,回宫帮平平抓好鸡,宰完鸡后又出去粘蝉、捉虫。


    平平将鸡退毛冲洗干净,加上香料盛在釜中,架在小炉子上慢慢煨着,因鸡嫩,用时得掐好时间。


    她时不时地过去瞅一瞅,翻一翻。


    文火慢慢煨着,釜中飘出香气,平平咽了咽口水。


    骆苕也闻到了飘来的香气,起初闻着有些恶心,慢慢便习惯了。起身往小厨灶这面来,看着弓身面对着炉子一动不动的平平,轻轻咳了一声。


    平平一个激灵弹跳而起,回身一礼:“长公主殿下。”


    “嗯。”骆苕对她说,“去擦把汗。”


    “是。”平平放下手中木勺,退去洗脸擦汗。


    骆苕在小炉子前来回瞧着,青烟和釜中的水汽一同溢出,她亲养的鸡此时在釜中静静地散发着香味。


    她从未做过庖厨内的粗活,如今见着釜中的鸡竟生出别样的欢喜来,执起木勺在釜中搅了搅,舀起一层橙黄的油脂。


    她养的鸡肥了些,雄鸡都这么肥。


    听说家禽养得太肥,也不容易生卵,那往后要将雌禽的吃食苛扣着些。


    骆苕放下汤勺,踏进日光之中,仰首迎上未时一刻的骄阳,骄阳炽烈如油纱敷面,闷得她喘不过气,额两侧的穴位突突直跳,她退回小厨灶的阴凉下。


    用膳时,骆苕只要了一碗鸡汤,余下的鸡肉吩咐阿石和平平分食。


    阿石和平平看一眼釜中的鸡后,又面面相觑。


    最后平平朝前一跪,胆颤心惊:“殿下,俾子不敢!”阿石不说话却跟着跪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骆苕对下人的声音一向不高,带着些疏离。


    “回殿下,俾子叫平平。”


    “今年几岁?”


    “俾子今年十三。”


    “你们起来。”


    平平和阿石应声站了起来。


    骆苕静下一瞬,动手撕下一只鸡腿:“我只想喝碗新鲜鸡汤,并不想吃肉,若留到明日便会馊,今日你们二人定要将鸡分食干净。”


    最后道,“你们下去。”


    平平还是不敢动,阿石却起身朝前一步,端起陶釜给平平使了个眼色,自顾先退了出去,平平才跟着退出去。


    骆苕望着鸡腿,想起昨日之后便没见着的狸猫。


    阿石将陶釜里头的鸡拿出来,热汤刚好倒满两碗,放下陶釜一声不响地喝了起来,平平见状也默不作声地端起鸡汤,吹开上头的浮油,唇贴上碗沿小小呡了一口,鲜汤还未下肚,五脏六腑先被舌尖打开,暗暗直呼好喝。


    阿石比平平吃的快,吃完又去粘蝉捉虫。


    平平刚把碗筷收拾妥当,便听见宫外有人在急拍宫门,心下一颤忙擦干双手去到门口,打开宫门。


    瑶太嫔见宫门打开,已经顾不得礼数,急得不得了:“快去通禀长公主,瑶太嫔求见!”


    “是。”平平正正行了个礼折返回去。


    骆苕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此时已立在院中。


    “殿下,瑶太嫔求见。”平平上前禀明。


    骆苕问:“禁卫没拦着?”


    这样一提醒,平平一愣,刚才门口的场景从脑中一掠而过,往日宫外把手的禁卫无影无踪,她摇了摇头:“俾子没见着禁卫。”


    骆苕微微颔首:“迎瑶太嫔进来。”


    “是。”平平领命退去。


    骆苕去到院中的凉棚下等着瑶太嫔。


    这是昨日宫宴之后求见她的第一个人,禁卫不见踪影,这个时辰急切求见,有些费解。


    瑶太嫔见着骆苕,直接给她跪了下来:“长公主,救救潆儿,她还那么小,不能和亲东刕啊……”


    “瑶太嫔,先起来。”骆苕见状伸手去扶,却扶不动她,“不起来,我便没法跟您说话。”


    瑶太嫔闻言,抽泣着起身,含糊不清急急说道:“我听闻……听闻陛下有意……有意让潆儿和亲东刕!潆儿她才十三岁,不能去啊!长公主定要救救她……救救她!”


    “您先坐。”骆苕看着瑶太嫔,问,“您是听谁说,陛下有意让潆儿去和亲的?”


    瑶太嫔目光躲闪摇头,支支吾吾,啜泣道:“没……没人说,我是不小心听见下头的宫人议论……”见骆苕一副不急的模样,于是噤声拿帕子拭泪水,坐下平复心情。


    不知这瑶太嫔受了谁人蛊惑,来采撷宫求她救潆儿,真道是关心则乱,骆苕见瑶太嫔差不多能听得进去事了,才问她:“陛下可下了明诏?”


    瑶太嫔怔了下,摇摇头。


    骆苕直接说:“这事,不是我一个公主能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