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八十章

作品:《渡华

    让女孩如从前一样收养在骆见殊的名下。


    因骆苕的话,女孩暗暗大松一口气,微微抬头,目光顺着骆苕的裙摆偷偷上移,她想在临走之前,看一看这位想收养孩子的长公主,究竟是什么模样。


    方才骆见殊领着女孩一路过来,叮嘱过不可目视长公主,但在这一刻好奇心战胜了规矩。


    在女孩掀起眼皮时,正好骆苕的视线撞了进来,女孩忙低下头,不安地开始攥紧挎包一角。


    骆苕看着女孩目光慌张地躲闪,面带笑意没说什么,觉得女孩非常机敏,眼中还盛着耀眼的星辰。


    是位伶俐可人的女孩。


    骆见殊没看见二人对视的这一幕,正招呼偏厅外的随身婢女入内将女孩领走,等女孩出了偏厅,骆见殊笑盈盈对骆苕说:“我继续帮长公主留意。”


    “好。”骆苕说,“最好是年龄相仿的两位女孩一起送来。”


    骆见殊应下,又解释起女孩脏兮兮的原由,“别看这女孩一副邋遢模样,其实长得俊俏着呢。前年收养之后我才察觉,是她故意在田间地头将自己糊弄得邋里邋遢,问她为何如此,她只说那样自在一些。我猜,她兴许是在努力保护自己。手脚健全的孤儿没被贩卖收做私婢、萌户,已是万幸,也不知从前吃了多少的苦。”


    特别是模样又周正的小孩,若没有半分权势掩护,流荡在纷乱的世间,简直是场灾难。


    这一句骆见殊没明说,但骆苕已经听得十分明白。


    乱世人命如草芥。


    女孩那一眼好奇错愕的对视,让骆苕更为动容,不过骆苕只道:“皇姑母费心了。”


    骆见殊客套:“还得靠长公主帮衬。”


    骆苕忽问:“女孩叫什么名字?”


    “子晴。”骆见殊回得很干脆,“子子孙孙的子,雨过天晴的晴。”


    “子,可是姓氏?”骆苕也被女孩激起了好奇心,子乃上古姓氏,当今未曾听闻。


    骆见殊嗟叹摇头,说:“曾问过她,她说子,并非姓氏,名字也是她自己取的,大抵不愿外人知晓从前的身世。”


    原来如此。


    骆苕颔首没再继续问,寻常人家鲜少有识字的,这个女孩却给自己取了个好听的名字。


    寒暄过后,骆见殊去佛堂敬香后便离开了公主府,一帮孩子,留下五谷还有新鲜的秋枣、柑橘、紫奈驾着牛车乌泱泱地一同离去。


    和骆见殊同乘一辆马车的子晴好奇心又满了上来,侧头轻问骆见殊:“女郎君,下回我们还会再来吗?”


    子晴不想被长公主收养,但还想过来看看,方才的那一眼对视,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促使子晴想要探究。


    骆见殊倒是笑了,反问:“你想来吗?”


    可惜骆苕对子晴没有眼缘,浅浅的一句问询后就这样错过,若不然今日便已经将子晴留在了公主府。


    骆见殊有公主头衔加身,但没有以公主身份自恃,一直让下人们称呼她为女郎君。


    平常也不会和收养的那些孩子们亲近,怕这些孩子们拿她的身份养成仗势欺人的陋习,所以一直保持着主仆的身份。


    但子晴除外,这位女孩自我防备很强又重情义,采桑养蚕,辛勤劳作,从不贪慕虚荣。


    骆见殊曾怀疑过子晴的身份,在看到子晴下地干农活时的麻利劲,立马否定子晴是大户人家落难的孤女。


    子晴抿嘴诚实地点了点头,说:“还想来。”


    骆见殊只是笑,子晴方才直接拒绝了骆苕的收养,却还想来公主府,必定有她想来的原因,肯定不会是这些虚浮在表面的荣华,收养到如今,子晴还未跟任何人敞开心扉,不过骆见殊的好奇心并不强,因为已经见够世间穷苦孩子的苦。


    她只问:“那往后,来公主府收银钱的差事交给你,如何?”


    让聪慧爱识字又踏实的女孩多见见世面,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


    再则,骆氏皇族落没,她骆见殊靠收养孤儿,照拂孤寡老人才搏来这份立足世间的好名声,还要维系下去,若能培养一位牢靠的义女为己所用,自己的负担也会轻松一些。


    子晴眼眸亮了亮,问:“我可以吗?”


    骆见殊郑重地点头。


    子晴骤然紧张起来,平日里在田间撒欢惯了,突如其来完全不一样的差事让她又惊又喜。


    骆见殊打起帘子往外瞭望,青黄交接之际,景致虽不及夏日草木葱茏,可还是欣欣向荣。


    马车疾驰,车轮轧着秋日里的黄土道,滚滚而去,同时扬起尘烟卷走最后的热气。


    时光轰轰隆隆碾过一秋,转眼入了冬。


    前些日子下了场小雪,日光化开的白雪汇集在瓦砾边,被夜风一吹,又凝结成晶莹剔透的冰棱,附挂在屋檐下。


    次日的暖阳一照,熠熠生辉。


    刚拜谒完皇太后慕容瑾的骆苕,面色平静拢好狐氅疾步出掖门,钻入马车,将手炉交给申怡,吩咐马夫:“今晚不回公主府,去清雅苑。”


    车夫应声驱使马车。


    清雅苑被收拾一新,当做骆苕在城中的宅邸,正合适。


    京都城稠人广众,熙熙攘攘,到底比东郊公主府暖和热闹。骆苕居住在京都城并非嫌弃东郊太冷,而是东刕各部派了许多求学使者入京,鱼目混杂。


    想要接见什么人,骆苕在城中居住,行事方便许多。


    骆薇特地给骆苕送来了东刕酒和几匹东刕马,送礼的东刕遣使骆苕还未召见,但收下的礼物全部安置在了清雅苑。骆苕还没想好回什么礼给骆薇,蕙兰香膏胭脂水粉这些实在太过寻常。


    马车外的葛七叩击行驶中的厢壁,朝里禀报:“殿下,今日的信。”


    按照惯例葛七将信伸进厢窗,申怡接过交给骆苕。


    骆苕不必打开便知上面写的是什么,是凌文袤飞鸽传来的平安信,不多不少总那三个字。


    “安,勿念。”


    骆苕看完他吝啬的笔迹,唇角暗抽,将纸签收进衣袖暗袋。


    京中事态平息,也预示着京外政令平稳实施,从前她的担忧似乎画蛇添足。


    中州倒是闹了好大一阵子,刺史花景良被撤职调去了幽州,天寒地冻的时节,被调去幽州管辖民风强悍的杂地,吃苦受气必不可少。还听闻花凊扣在京都城有些日子了,前些日子返回岐城一直没回来。


    骆苕和花凊一直没碰上面。


    不过无妨,花凊总会回来的。


    申怡望着已经挽起发髻的骆苕,不由地多看几长眼,骆苕手掌抚向腮边,笑问:“可是妆色有恙?”


    在府邸披头散发惯了,今日特地挽髻、上妆、描眉入宫见慕容瑾,费去好大的工夫,骆苕十分满意自己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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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瑾则对骆苕的气色十分满意。


    慕容瑾的眼疾也在好转,母女二人的这次见面,皆大欢喜。


    申怡笑着摇头,道:“殿下实在好看,使女便多看了几眼。”


    凌文袤从青云观请来的女冠,每月调整食谱,不过几月,就将骆苕养得如出水芙蓉,申怡不由感叹宫中的御医确实平庸。


    骆苕默着应承下来,挑开帘子一角,望着都城的宽广长街思绪飘扬,看了一会儿收手重新拿过申怡手中手炉捂在身前。


    她想,今年还差一场瑞雪来兆丰年。


    马车过长街,慢慢朝东面的巷道拐去,清雅苑在永宁坊,富贵地段,马车缓行不用半个时辰便到。


    日渐偏中,狐氅裹身的骆苕觉得身子发热,于是解开系带褪下交给申怡,人起身稍稍整理一番衣裙。


    正待坐下时,忽然听见厢外“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随着巨响被翻腾而起,狠狠地撞在了厢壁上。


    骆苕被撞的脑子霎时空空。


    两匹马受了惊吓,一声嘶吼过后撒开四蹄在巷道内横冲直撞,马夫稳抓缰绳试图勒马安抚受惊的马匹,奈何马匹惊吓过度根本不受控制,四蹄矫健如饮猛药。


    葛七大喊:“长公主,扶稳!”


    护在侧的玄雀护卫长刀已经离了刀鞘,追马车的同时耳听八方。


    同样被撞在厢壁的申怡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使劲爬过去护在骆苕的身上,颠簸中的二人对视一眼,骆苕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外面呼声连天,过往的行人纷纷让道。


    葛七见马夫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匹,骑着马贴着车驾,见机斩断辔头,又“砰”的一声,整个车厢和马分离,车厢砸在了地上。


    厢内的二人再被毒辣的一颠,瞬间脑子犯晕,后来如何回的清雅苑,骆苕根本记不得。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床榻内的骆苕惊魂已定,只觉全身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疾医诊过之后说身子无大碍。


    喝完汤药骆苕下榻,呼吸一腔,前胸后背隐隐作痛。


    护送车驾的玄雀护卫,被唤走调查事情原委还未归,等申怡入内,骆苕问:“打探到什么?”


    申怡沉眉:“小楼上有人摔了下来,惊扰了车驾。”巷道内人虽少,但对这样的事都万分关心,随便一打探便知道了七七八八。


    联想后面的相安无事,骆苕只能往意外那面想,低喃:“未免太巧。”又问,“那人如何了?”


    申怡欲言又止的模样,骆苕猜到了结果,那人肯定是死了。


    “罢了。”骆苕说,“等葛七他们回来,再问个仔细。”


    见申怡犹犹豫豫,不像往常的模样,骆苕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出口,揉了揉太阳穴往外间跨,故作轻松尽量恢复寻常,声色轻柔:“去告诉厨堂,我饿了。”


    申怡应下,跟着出去,定了定心神如实道:“方才使女亲自前去查看了一番,那人掉落的位置蹊跷,不在小楼内侧,而是靠马道中间一些,瞧着血迹飞溅的样子,是被功力老道的人掷摔而下,活活摔死。”


    骆苕脚下一滞。


    被人活活摔死,不是近似于醉酒意外失足,那说明凶手能看到车驾的行驶轨迹,故意惊扰的车架。


    难怪方才申怡欲言又止。


    凶手本就是冲着长公主府的车架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