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状元郎

作品:《应是人间雪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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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淮初尚未走出几步,簇簇茂密的竹林后,便传来丝丝缕缕女孩熟悉的声音——


    “表哥,你究竟为什么要害应淮初?万一不小心,他的脸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办!外表对于臣子有多重要,你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应大公子不良于行,仕途受此影响,要不然应家也不会挑一个旁系出来当继承人!”


    瑰云絮絮叨叨一大堆,满口都是从应淮初的角度出发。林晟听得心烦意乱,将胳膊从她的拉扯之中抽出。


    “我只是用了点常见的小手段,不过是想让他脸肿得大一些,恢复得慢一些,你为何非说我害他?”林晟不接受瑰云的审判,眼睛瞪得圆溜溜,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只是想出口气,怎么会真的要害他毁容?”


    瑰云亦不满:“表哥你不准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我从未听闻有谁误食红花导致容貌毁去的!”


    “瑰云,你是懂些医术的,何故让我这个门外汉与你解释这些?”


    林晟简直不满到了极点,自顾自气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这其中仿佛有什么更深层次的问题。


    他犹豫片刻,两道浓眉蹙得紧紧,便直白地问出口:“瑰云,我平日里习武不辍,从未见你嘱咐过我要小心刀枪拳脚、要注重自己的容貌与身体。今日这件事并不大,你……你为什么如此关心应淮初?”


    瑰云微怔,旋即听到林晟问了更加荒唐的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关心则乱?是不是心里想嫁的是应淮初,并不是我?”


    站在竹林背面的应淮初看似面色如常,其实呼吸早已放缓,此刻也已经完全忘记了什么君子不听墙角之言,手不自觉地搭上腰间的青竹荷包,听得十分入神。


    周遭安静了一瞬,风恰巧卷过不甚茂密的竹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女孩轻巧地笑了一声,“怎么会呢~”


    “舅舅和母妃为我们议亲,表哥你是知道的,回京之后,我们就要着手定亲了。”


    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盛满春日傍晚柔和清澈的光。


    看起来又干净,又真诚,让人难以怀疑,更难以拒绝。


    “应淮初是外人,表哥与我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呀。我这么生气,也是怕表哥一时生气,吃了亏。你也知道的,应家底蕴深厚,应淮初又那样受器重,如若真结下了仇,对表哥不好,怎么算都不划算的……”


    林晟紧紧地盯着女孩,狐疑道:“真的?”


    瑰云细细的眉毛挑起很无辜的弧度:“当然。”


    竹林后传来林晟朗朗开怀的笑声。应淮初垂下眼睑,踏着风声转身走了。


    谁知刚在屋侧转了一个弯,便正好对上了抱着扇子满脸笑意的白舒季。


    “白夫子安。”


    应淮初周全地行礼后,便要离去。谁知白舒季抱着扇子的长臂一展,拦住了他的去路。应淮初即刻驻足,恭敬垂目而立,等待着夫子的吩咐。


    白舒季摇着白扇,绕着他缓缓打量了一圈。


    “看着无大事,甚好,否则应老头子要担忧了。”


    “多谢夫子关怀。我明白,不过是同窗之间玩闹失手,不会传到家主的耳中,扰他老人家清净。”


    白舒季噙着笑:“你能这样处理,很好。只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原本以为白舒季是来和稀泥的,应淮初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心思,有些惭愧:“学生有错。”


    “你这孩子……”


    白舒季摇了摇头,收起眼中的戏谑,又道:“这几日你若想修养,我便也给其余几人放放假。”


    “并不影响,还是以课业为优先。多谢夫子关怀。”应淮初道。


    是以,几人在别院中的临时小课堂上了小半个月的课。


    又过了些时日,应淮初脸上的伤消了大半,母江一带的气候渐渐燥热了起来,一行人也该踏上回京的旅途。


    南都城门口,二皇子带着贵妾红泠来送行,使唤人往瑰云的马车上安置了许多奇异宝石,红的绿的粉的塞了大半个车厢。


    瞧着车身越来越沉,瑰云推拒道:“二哥别再送啦,马都快拉不动车啦!”


    二皇子握着爱妾盈盈的细腰,目光定定地黏在妹妹的漂亮脸庞上,似是不舍:“答应给你打更好的首饰,材料刚找好,还没来得及做,你便要走,只好给你带回去了。”


    瑰云笑着拜了下:“明年两位妹妹及笄,二哥可定要回京同庆呀~”


    “一定。”


    车队催促了一下,瑰云便扶着小春的手爬上了车驾。


    红泠对着瑰云的方向盈盈下拜:“妾身恭祝公主殿下,一路安顺。”


    二皇子咧嘴一笑,对着她腰间软肉捏了一把:“你这冷性子,头一个关怀的居然是她?”


    瑰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着红泠友善地轻轻笑了,又冲二皇子连连摇手道别。车马一动,她身子摇晃了一下,便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大半个月的时间,几人走走停停,终于平安到达京城。至此,南都之旅也算顺利落下了帷幕。


    之后便是长达三月的分别。


    应淮初与林晟被关在了自家准备秋考,三位皇子皇女则留在宫中修养,时不时还要被叶轻花训练一番体魄。


    七月一日,秋考落幕,三日后揭榜,果不其然,应淮初高居榜首。


    爆竹声中,头戴大红花的青袍公子策马穿过朱雀大街,鲜花瓜果接连不断地往他怀中抛,却没有昔年那般捉婿盛景——毕竟再如何公子如玉,也是公主待钓的郎婿。


    许多勋贵人家的女郎戴着面纱躲在家仆的拥护中,看着高头大马上玉山般清透俊逸的状元郎,扼腕惋惜不已。


    ——若是五公主的驸马预备役,那还倒好说一些。以自家父兄的权势功勋,说不准还能争上一争。


    ——但那可是瑰云公主,虽然传闻无才亦无德,但要样貌有样貌,要性格有性格,要圣心有圣心……抢不过,真的抢不过。


    但是也有传闻说,应小公子与瑰云公主甚是不睦,应家也不愿叫这样一身野气的女子成为当家主母,反倒是林家有意来一个亲上加亲……


    思及此,众贵女面露浅笑,决意再等上一等,说不定瑰云殿下与林公子好事将近了呢?到时候应小公子得了自由身,一切便都好说了。


    七月九日,应家大开门庭,延请宾客。


    这一日,大半个京城的官员都来应家拜贺。


    “恭喜应大人,恭喜应小公子!”“听闻陛下封了应小公子尚书左员外郎啊!”“虽说只是个六品官,但这可是尚书省里实打实的权职,看来小公子是要接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