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童话

作品:《深水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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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裕菀不知道是什么人。


    嘉禾的号码,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褚敏疑。


    可褚敏疑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以前她做对公的时候还有可能,毕竟对公很多业务都比较紧急。


    她接了电话。


    “喂,您好——”


    “你还好吗?”他的第一句。


    陈裕菀脑子忽然嗡一声,停止转动般,任由情绪涌上来。


    魔怔了似的,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想哭。


    “我没事,”她道,“您怎么——”


    “明天剑州年中总结会,我今晚高铁过来,让路远上车站接我,他说陈思锴让他准备着接下了饭局的人,他告诉我你也在。”


    他解释完,问:“结束了吗?”


    “还没有。”


    “喝酒了吗?”


    “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有两个红绿灯到,你随便找个借口下楼。”


    “不用了——”


    “你是想他再送你回家?”


    陈裕菀脑子里掠过那个画面,鼻尖有点酸,“不想。”


    电话挂断,郑澄汐还在不远处站着。


    “郑行,我人不太舒服,一会儿就麻烦您跟陈行说一下了,我先回去了。”


    郑澄汐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被封住了似的,不,是整个人都被定在了那里,沉重得走不动路。


    有些什么碎得一塌糊涂,却仍一派岌岌可危的模样,吊着她,让她在死心和继续沉溺之间来回往复。


    她没答应,但陈裕菀身影已经不见了。


    元喜楼门前的草坪辟出一方停车场,从三楼阳台上一览无余。


    陈裕菀下了楼,褚敏疑还没到。


    她给沈东桓发消息,让他帮自己把包带回去,等上班的时候再找他拿。


    沈东桓问她怎么回去,别骑车,也算酒驾。


    陈裕菀说不骑车,但没说怎么回。


    她放下手机,情绪还有些闷。


    元喜楼这一片街区,是城南最热闹的一处,吃喝很丰富,有许多年轻人在这儿过夜生活。此刻九点多,白天和夜晚交接的时候,热气散得差不多,夜风丝丝吹着,店铺内外摆了桌、点了灯,红的紫的黄的白的,灯和人一般热闹。


    她孤零零蹲在柱子旁边。


    反抗了陈思锴,揭穿了郑澄汐,她还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黑色奥迪打着灯从路边拐了进来,刺眼的车灯迫使她站起身来,褚敏疑把车停在停车坪入口处。


    他从驾驶座上下来,身上穿着浅灰的衬衫,袖子挽着,衣摆却不似平日扎进裤腰,倒比平日更添了一分随和与游刃有余,在这抹泛滥的夜色下面格外高大挺拔。


    委屈此刻在杂糅的各种情绪里占据了上风。


    她不知冷静为何物。


    褚敏疑一眼看见立在柱子旁边的小姑娘,那么娇小瘦弱的一个人,还穿着白天的工作服,手里只有一部手机,另一手空空如也,有够无措的。


    如果没出事,她不会点头让他来这一趟的。


    他大步走过去。


    陈裕菀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不合适,却还是在站在他面前的那一瞬间再进了一步,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眼眶即刻湿润。


    褚敏疑心脏猛地加了速,在胸腔里一声胜过一声地敲着。他到底该先问她出了什么事好尽快为她出气,还是应该任她难过?


    无措的明明是他自己。


    明明一点都见不得她受委屈掉眼泪,却不知道怎么做好。


    抬着的双手终于缓慢落在她的后背,一手顺着乌发拂着后脑,怀里是他日思夜想的人,这真实的感受,让他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声音也变得更轻柔几分。


    “他们怎么欺负你了?都反击回去没有?”


    小姑娘哭得更厉害,在他怀里呜咽,整个人都在颤抖,扎得他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过了会儿,她闷闷地说:“陈思锴拿他那只脏手搂我肩膀,还贴我很近冲我呼酒气,他们都逼我喝酒,郑澄汐,她把我的饮料换成了酒。”


    她又啜泣几下,“我那不叫反击。我给那畜生留情面了。我很后悔。我就该把桌子都掀了的。”


    褚敏疑沉声道:“趁他们还没结束,我们现在上去把桌子掀了好不好?”


    “啊?”陈裕菀抬起头,发现他脸上丝毫没有笑意,那个“好”字卡在了喉咙。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冷肃,眼眸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于静谧处危险四伏,几乎到了凶狠的地步。


    感觉她一点头,他就能带着她冲上楼去。


    她一下子收住泪水,“还是算了吧。那么多人呢。”


    褚敏疑神色不变,仿佛在等她自己想明白,然后下定决心。


    见他这样,陈裕菀反而紧急安抚他:“他要是矢口否认,我也拿他没办法。您也别生气了。”


    这叫他怎么不生气。


    褚敏疑敛了敛情绪。她好容易才看开了,别被他带着又陷进去。


    “没别的了?”


    陈裕菀摇摇头,“没别的了。我们上车可以吗?我站得好累。”


    褚敏疑伸手,拇指轻轻擦去她花了一张脸的水光,“吃饱了吗,还是回家?”


    ……


    贺洁雨从洗手间走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郑澄汐一脸破碎地站在栏杆边,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从三楼跳下去的感觉。


    不过三楼跳下去顶什么用。


    要是常人,这个时候就该识趣地不去打扰,但贺洁雨不是常人。


    她对陈裕菀看不上,就是因为她跟褚敏疑这一层关系。


    但不否认,褚敏疑不在剑州的这段时间,她的业绩也是真的好。


    贺洁雨道:“你要是嫌她在你眼皮子底下碍眼,不如调到我们支行来?”


    郑澄汐回头。贺洁雨似笑非笑,又仿佛在关心她。


    城西营业厅其他所有人加起来的信用卡,没不如陈裕菀一个人的多。她的业绩拿到全行去都是排得上号,贺洁雨未免太野心昭然。


    她笑道:“谢谢贺行好意,跟上司有染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儿。再说了,裕菀还年轻,走歪路正常,我们不正确引导,还把她往外推,不合适吧?”


    真是冠冕堂皇呀。


    她一个毁了上司的清誉把上司逼得远走他乡还要跑来追杀的人,却口口声声说人家走歪路。不觉得可笑吗?


    贺洁雨笑问:“那你准备怎么引导?以身作则么。”


    郑澄汐蹙眉看着她:“吴大哥是准备去榕城了吗?是的话,洁雨姐你还是要谨言慎行一点。”


    贺洁雨道:“会的。”


    回到座位上,大家该醉的醉,贺洁雨让金琳菲搭自己的车一块儿走。


    金琳菲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的卫生间。


    “遇到点儿有意思的事儿。”她把郑澄汐的事儿讲得绘声绘色。


    “当初我们入行的时候,在总行上过很多课。有一门是公司金融入门,就是褚行讲的,那时候他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却已经是嘉禾分行公司业务部的总经理,哎,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我也要心动了,不怪郑澄汐。”


    “有意思的是,两天后,他又应邀给我们上了一堂管理课,那堂课本来应该是首席给我们上的,却变成了他,大家也就明白他是首席赏识的人。人格魅力一下就拔高了,你说褚行这人吧,又长得人模狗样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