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琰没有想到这鬼此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就有点绷不住了。


    这鬼刚还气焰嚣张，怎么一下子怂得这么快？


    她努力牵动起嘴角，试图让眼前那个鬼能感受到她的和善和亲切。


    “你要不再想一想？你刚才那么大一段话，一转眼就忘了？”


    “想，想，我没说话啊，没说！”


    脑袋鬼猪头似的脸颤抖了一下。


    这种扭曲的笑，感觉这女人像是下一秒就要送他一个魂飞魄散一样。


    景琰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


    她对这种不经打又怂得快的鬼没啥好脸色，盯着那鬼好几秒：


    “那你上车买票了吗？”


    “买票？今天不是免费的吗？”


    “哦，那你是人吗？人免费，鬼收费，买票吧。”


    “…我，我买票？！”


    被歧视也就算了，可明明它才是这辆车的售票员，结果现在上自己的车居然还要买票？


    那鬼五官都被惊得扭曲了，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滑稽又狰狞。


    景琰才不管这事是不是离谱，反正它让她浪费表情，那她总得还给它点什么。


    不服的话，就弄死她啊！


    “对，不买票，下去。”


    这话她说得斩钉截铁，脑袋鬼听得目瞪口呆。


    “凭什么要我下去！我才这辆车的售票员！”


    “现在不是了，票在我手里，你问问这辆车里的人，谁同意，谁反对？”


    汽车里鸦雀无声，就连刚才还叫嚣的那几个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就好像害怕某人下一秒会直接点名他们一样。


    脑袋鬼目光扫过那群玩家，阴森的煞气从它眼里一闪而过。


    它不指望那群被它视为玩具的玩家，只是瞥过一眼就把目光投向了司机。


    车里司机的话语权要大于售票员，只要司机提出反对，它就有机会重新获取售票员的位置。


    到时，就算打不过她，只要售票员的规则回到它手里，它就能让她知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感受到了脑袋鬼火热的视线，司机转过头，脸上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笑。


    “要不你就买个票？”


    “？？？”


    这还是那个跟它称兄道弟的司机？这辆车没它立足之地了是吧？


    看出了脑袋鬼要跟它翻脸，司机急忙接上一句。


    “一张车票而已！真的！”


    它边说边偷偷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眼睛抽筋似的使了一个眼色。


    别挣扎了，那是和鬼医、白经理一伙的。


    多年的默契让脑袋鬼看懂了对方的提示，它直接爆出一句脏话，努力瞪大眼睛，企图把自己疑惑的眼神从肿起来的眼睛里透给司机。


    那些人不是说在隧道那一站才上车吗？我连不收车票的理由都找好了！还是说他们并不相信我们？


    这我哪知道？我也不敢问啊！


    司机回了一个眼色就目视前方，一副随时就要发车了的模样。


    脑袋鬼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要是在发车后，它还没有拿到车票，就算它原来是售票员，也会因为触犯了规则而被车体内的鬼吃掉。


    它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舌头瞬间伸出捅进了自己眼眶，随即卷着一颗眼珠甩到了景琰脚边：


    “车票给我。”


    景琰：？？？不是给钱的吗？


    看着对方从嘴吐出一颗眼珠塞进了空洞洞的眼眶，她拧着眉又看了看脚边那颗瞪着她的眼珠子。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猛地回头看向了车厢里的其他人。


    “你们身上带着的车费…应该是鬼身上的零件吧？”


    其他人不答话了，下意识都紧了紧自己手上装东西的袋子或背包，脑袋鬼却是冷笑了一声：


    “我可不收同类的零件，吃起来口感极差。”


    这话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副本来过的人每天可不会是少数，那现实世界里真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正常死亡或死于意外？


    她不敢去细想里面可能存在的各种问题，目光缓缓转向那颗脑袋。


    “你这车费我不收，开车。”


    “什么？你…”


    脑袋鬼话才刚出口，司机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缓缓抬起了离合。


    汽车开始抖动，脑袋鬼目怒圆睁，扭头想要怒骂司机，可它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车板上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嘴，直接把它和那只眼睛一起吞了一下。


    景琰顿时眼露惊喜。


    还以为副本里就两个怂鬼，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她顿时又来了精神，正要研究下这车板上的嘴是个什么东西，车厢里突然开始播报广播。


    “车辆起步，请各位乘客有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下一站世纪花园，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按铃下车。”


    “本趟车为文明车厢，请乘客不要在车上食用任何食物以及水。”


    “本车停靠站点时间只有三十秒，若有乘客没有及时下车，请向售票员重新购票。下错站的乘客，本车不予再次售票，一切请后果自负。”


    “本车除非站点，否则途中不停车。


    “本车在经过没有站牌的站点时同样不予停车，请乘客合理规划下车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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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让是传统美德，请给正确的需要者让座，否则后果自负。”


    “切记，不可干扰司机开车，否则后果自负。”


    “叮咚！本车已发车，请未入座的尽快入座。”


    最后一条的警告连续播报了好几遍，景琰皱了皱眉下意识扭头看了看身后全部都坐好了的玩家。


    “都坐好了没？车要开了啊！还有谁没坐好的？”


    其他玩家眼神怪异地看向她，秦开新举了举手，一副想要弱弱问一句的模样。


    她被他逗笑了：“这又不是上课，你举什么手，什么事，赶紧说。”


    “那个没坐好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你？”


    “……”


    她嘴角抽了一下，眼神有点苦大仇深，秦开新视线扫过她的面色，恍然。


    “你是晕车吗？我有晕车药。”


    “谢了，不用。”


    要是鬼送的，她说不定就要了，可人的话就算了，咱也没蠢到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秦开新低垂下脑袋，眼角撇过身侧钟灵偷瞄的视线，眼神微动，低低开口的语气却是带着几分阴森：“还真是可惜呢。”


    钟灵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收回打量对方视线，拧着眉盯向景琰。


    可景琰压根没有看到那股暗藏担忧的视线，扭着脑袋看向司机。


    “售票员也必须坐？没有特权嘛？”


    司机回头，声音都在抖：“规则之下，人鬼平等。”


    景琰心里刚提起的精神气顿时萎靡了下去。


    这要是坐下去，封闭的空间、局限的视野、车体的抖动都会在无形中增加她晕车的不适感。


    她现在宁可这样站着，通过自己的双脚去平衡自己的身体，呼吸比其他人更自由的流动空气，看着更多的窗外变换景象来分散那种脑袋昏沉的晕车感觉。


    可现在都被这么点出来了，她只能瘪着嘴，坐在了靠门的第一排位置上。


    在她落座的瞬间，汽车缓慢起步，她本能地扭头看向窗外，可边上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神色有些忐忑的中年人，她的视线被挡住了大半。


    这可真是…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刚要扭回头的瞬间，眼角瞥到了车站上的站牌。


    原本没有717路公交信息的站牌上，顶端位置的几行字一闪一闪的。


    717路公交车（摆渡驿站）


    首末班发车时间：


    早00：00


    晚23：55


    起点站：摆渡驿站。


    第二站：十字街头。


    她目光陡然一变，正要去确认自己看到的第二个站点时，关于717路的信息忽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