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007

作品:《被托付给死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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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县县衙。


    县令黄邕愁眉苦脸坐在书案前,京中局势已为罗珲所控,形势所迫,他逼不得已为之所用,奈何夫人因此绝食,他实在两难,这些时日寝食难安,既怕太子和公主被找到,又怕找不到无法交差。


    “黄大人还有心情习字。”


    有人进来,屋外竟无人阻拦通报。


    黄邕抬头一看,匆忙起身行礼,“下官见过曹大人。”


    曹德喜皮笑肉不笑,坐到他的位置上,瞥了眼写了一半的书稿,“黄大人倒是沉得住气,人找着了吗?”


    这曹德喜本是前随左翊卫将军,前随三王之乱时与汉阳王郑聃里应外合,大开宫禁,致随恭帝被擒,前随覆灭,天下陷于战火,汉阳王死后,投靠当时势力渐大的高祖皇帝,新朝成立,被封为兵部侍郎,因过于投机钻营,为惠帝不喜,一路被贬为陇州司马,罗珲占领京城后遭到各地州府声讨,他趁着陇州刺史不备,将其谋杀,第一个投诚了罗珲,如今暂领刺史之职。


    黄邕正经进士出身,骨子里最是瞧不起这种反复无常,背主求荣之人,然而此刻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下官已派人严加搜查,奈何始终没有消息,恐怕……那二人并不在此。”


    曹德喜冷哼,“我看未见得,带上来。”


    说罢,两个兵卒架着个瘦猴一样的男子进来扔在地上,那人吓得瑟瑟发抖,跪着一动不敢动。


    曹德喜,“说吧。”


    “小,小人姓聂,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聂老二。”


    黄邕知道此人,是城外义庄收尸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聂老二伏在地上,十分惶恐。


    那姓洛的郎君强占了他们的屋子,每日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这不今日又差大哥买条鱼回去,他心中愤懑,但畏惧其身手,不敢多言,跑去城里消遣,发现官府贴的告示上竟画着那好看的小娘子,不过说了句这人我见过,就被带到了此处。


    来的路上,他向官差打听,已知道个七七八八,万没想到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娘子竟是朝廷要犯,据说手上有好几条人命。


    还好自己只喜欢钱。


    他无比庆幸,虽生过邪念,到底未有何实质举动,否则只怕早已是一具尸体。


    --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往西,晃晃悠悠,离雍县越来越远。


    李见月倚靠在车里歇息了片刻,瞧着外面景致陌生,掀开车帘,想问问他要去往何处。


    这一问,才发觉洛沉脸色苍白。


    “你怎么了?”


    他目视前方,表情严肃,一如往常并未回答。


    李见月总感觉他有些反常。


    还在歪头观察,想看出一点儿端倪,洛沉突然眼神一凛,伸手按在她脑门上,将她推入马车内。


    “别出来。”


    李见月不防,一屁股跌坐进去,从飘落的帘子缝隙,瞧见一队官兵冲将而来。


    是陇州的折冲府兵,约摸二三十人。


    “犯了事还想跑!”有人怒喝,“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听那动静,已将马车团团包围。


    “犯事?”


    只听洛沉冷哼,随即刀兵声起。


    李见月十分紧张,老实坐着不敢出去添乱。


    好在不一会儿,外面的打斗声就停了。


    她忐忑的探出头去看,那些兵士躺了一地,有几个落荒而逃,已跑出很远,洛沉未追,站在那满地尸体中,手里握着双刺,浑身弥漫着凶残狠毒的噬杀之气。


    李见月从马车下来,面对这幅场景还是很害怕的,可看他一动不动,内心不安,咬咬牙,半捂着眼睛走过去。


    洛沉微低着头,发丝垂落一缕,脸颊染血,鲜红的对比下,面色惨白如纸。


    “洛沉,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他便身形不稳,软倒下来。


    李见月慌忙去扶,奈何弱小的身躯难以支撑,被压得险些摔倒在地。


    “洛,洛沉,你怎么了?”


    她吓了一跳。


    男子气若游丝靠着她,身子抽搐,短短一刹那,身上仿佛结了层冰霜,冷得渗人。


    这样子莫不是……


    李见月突然想起什么,心中一紧,顾不得脚踝的伤,半拖半背费劲的将他弄上马车。


    她从未驾过马车,握着缰绳不知所措。


    洛沉倒在车厢内,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颈间青筋暴起,似痛苦至极。


    李见月不敢再耽搁,深吸了几口气,扬鞭驱策马儿。


    已被叛军发现,恐其去而复返,她没有走官道。


    马车东摇西晃从林子里穿过,被一处山崖挡住去路,停了下来。


    李见月环顾四周,峰峦叠嶂,一眼望不到头,身后是郁郁葱葱的成片树木。


    离官道应很远了。


    寻了处隐蔽位置躲着。


    洛沉已昏死过去,四肢僵硬,若非仍有微弱气息,李见月几乎要以为他死了。


    冷峻狠绝的男人,闭着眼睛,虚弱不堪的躺着。


    李见月这时候才真切感触到,他也很不容易。


    期门死士乃皇祖父当年秘密培养的一支暗卫,只听命于天子,是皇家最锋利的一把刀,自进入期门那一刻,他们的性命就不再属于自己。


    这些都是出逃路上,父皇告诉她的,他们长期为一种叫独角白附的药物所控,每月须得及时服用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而亡。


    按照他的年岁,多半六七岁就进了期门,十几年来不知受了多少苦。


    大约半个时辰后,洛沉醒了。


    体内气息充盈,并无什么损伤。


    他心有所动,听外面有声响,跳下马车,远远瞧见那怯懦无用的小公主蹲在溪流边清洗什么。


    回来时怀里掬着一捧黄柿子,踉踉跄跄的走着,活像个小鹌鹑。


    方才拉扯到了伤处,隐隐有些疼,李见月不敢太着力,走得小心翼翼。


    不经意抬眼,瞧见洛沉站在马车前,眸光一亮。


    他安然醒来,她心中便踏实了。


    “洛沉,你醒……”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李见月看着突如其来伸向自己的手掌,茫然了片刻,拿出一个柿子放到他手里。


    “你饿了吗?这是我在那边的树下捡的,洗干净了,不知道甜不甜。”


    洛沉却未动,目光锐利盯着她,“解药拿来。”


    这些日子短暂相处,李见月已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不是自己的侍卫,他是死士,冷漠,违逆,难以捉摸,最重要的是,根本未将自己视做主子。


    所以,她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