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鬼上身(6)

作品:《见鬼,反派坑我[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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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此,君莫言早已见怪不怪。


    伊三水自初见起便是此般模样,冷漠且高傲,双目含冰不怒自威、惹人慌乱。


    彼时与之搭话还有些木讷悚惧,可现下,他离认祖归宗、身世大白不远——何其尊贵?


    有人撑腰,亦有更甚于往日的底气:“能有甚事?不过是担忧二位仙姑,这船舫驶了整夜摇摆难定,昨夜可否安眠?”


    骆美宁瞧着眼前无恙又颇威风的君莫言,心中直犯嘀咕。


    若非那只被她取下,和手帕一齐塞入袖中的耳坠,她怕是会将昨夜画舫内的诡谲全都认作场离奇梦镜。


    晚间舫中那时,虽是背对着视线,可这人委实被口吐鬼气的赩炽折磨了一番,从而瘫倒在地、遗失神志。


    这会儿怎又逞威风起来?


    她细细打量着门外人的眉眼妄图寻些端倪出来,恍惚间眼神却自他肘畔越过,落在不远处的船舷上。


    那是只分外眼熟的金喙黑羽游隼,它双爪扣于沿边,以喙衔碎石叩舷。


    哒哒轻响溢出,遥遥传入厢内。


    纸窗外、船舷边连着自船身排开的滚滚江浪。


    骆美宁怔然,她还当昨夜出了画舫小门的仄路会是条暗道,今日厢房纸门推开,竟对着滔滔江水。


    曜日当空,一时间,船舫异状净扫空,状似静谧宁和。


    “昨夜委实多有波折。”伊三水踏出半步、拦于骆美宁身前,轻声道,“现下美宁妹妹不曾梳洗,实属狼狈,还望郎君移步,待她整理仪容。”


    听闻此言,骆美宁才顿觉失礼,她朝伊三水身后藏了两步,又逢‘她’附耳来。


    伊三水撩开了她鬓边的碎发,指尖馥郁散开,热气轻抚耳廓,“你且于此整理仪容,我去去便回。”


    短短一句叮嘱,令那饱满圆润的耳垂再次染上抹嫣红。骆美宁忙倒吸一口江风携来的凉气,瞥向墙角两根红烛,怨昨夜残存异香难褪,乱人心智。


    船舷上的喙镀金边黑羽游隼见男子水迎向门畔,瞬时停了衔石叩木的动静,支着双爪悄然等候。


    伊三水跨步离了厢房,阖上纸门,朝君莫言抱拳见礼,“君兄。”


    君莫言本因方才的鲁莽冲撞被直言点破而觉羞愧,现伊三水似神情和悦,态度调转。


    他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忙迎道:“仙姑何至于此?”


    ......


    厢内,骆美宁踯躅须臾,禁不住凑近门前去偷听他们谈话,可那细细的声儿断断续续,着实不太真切。


    只知偶有言及舫主赩炽。


    君莫言全然不查危险临近,还称她是个知冷热、懂进退的聪慧姑娘。


    伊三水向来不太待见君莫言。


    但君莫言却非相反,自藏虎的山上初遇,他便对伊三水显出人眼可辨的痴迷,怔愣愣地唤‘她’仙姑。


    二人渐近的剪影经由日光斜扣于纸门上,影影绰绰。


    骆美宁早前还有打趣二人之意,如今一扇纸门将他们单独隔在外间,她却按捺不住忧虑。


    虽天色已明,君莫言状似妥帖。


    可这船舫内藏有鬼怪一事不得作假;桃木剑与鬼神鉴存于包袱,伊三水无甚宝物傍身,若有万一......


    骆美宁愈寻思愈糟心,她草草洗漱一番,便开始整理昨夜用脚脖子携入厢内的行李。


    揣了小镜、负着木剑,将要紧的符篆香灰以油纸紧紧裹藏完好,做足了逢难弃船跳水的准备,才推门外出。


    不过,方才同她说好‘去去便回’的伊三水不见了踪影。


    倒是君莫言还在,他斜倚于船柱处,浓眉紧蹙,面色古怪。


    厢房纸门随人手朝两边推开,咿呀呀作响,他循声而望,一双眸上上下下将骆美宁打量了个遍。


    骆美宁还当自己是哪里打扮不妥,忙垂首瞧看,又紧了紧系着桃木剑的细绳,唤道,“小郎君?”


    君莫言回神,朝她微微颔首。


    骆美宁同他无甚话可说,许是该问的已与伊三水言明了,君莫言亦缄默不语。


    二人半晌相对无言,唯见君莫言那张面上神情一变再变。


    侧头回避了目光,江面无风,船舫顺水南下,水流不急,两岸青山夹绿水,林间密树由风动,不知行至何处。


    她两步靠近船舷朝舫舟左右探看,仍未见伊三水身影。


    不太妙。


    骆美宁忙向君莫言问:“三——”


    不料他亦启唇道:“你——”


    两字相撞,君莫言不禁唇角微勾,“仙姑何事?”


    骆美宁焦急,无心礼让,便道,“不知三水姐姐往哪方去了?”


    君莫言轻咳两声,抬手掩了半边面,琢磨半晌,轻声支吾:“出恭...她既令您在此等候,想必不会太久。”


    闻罢此言,骆美宁高悬的心入了腹。


    经熏香浸染过的脑门被厢外江风一吹,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小郎君昨夜可否安眠?”她忽道。


    君莫言口边还揣着方才不曾出口的话儿,经骆美宁这般一问,只是怔怔颔首。


    骆美宁拢了拢眉头,她似不信,仰着下巴端详他,“可是梦魇了?”


    方才他背光而立,自己则于厢房内里,瞧不太真切;此刻她在舷侧,恰逢他面目迎光,日头正盛。


    她虽是个假道姑,但到底在祖师观习得不少粗浅入门之物——君莫言昨夜舫间遭了赩炽摆弄,如今面上还残存着些许清浅的鬼气,令他五官棱角瞧上去似隔着层晨雾般模糊。


    晨雾内:双眼下卧着片青,二唇内透着些白。


    这症状,雅称梦魇,俗称鬼压床,入了行的便称其为鬼入梦。


    骆美宁愈发确信,他已被舫中鬼怪盯上。


    倒是君莫言自己不太当回事儿,他连赞了两句仙姑能耐,神机妙算,也不求解脱之法,只絮絮叨叨地将缘由归至前日山中虎怪与伥鬼葵葵身上。


    “自小时起不曾遭遇这类惊险,想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劳仙姑多虑了。”


    正主不急,骆美宁亦无打草惊蛇的道理,她只道,“山中着实凶险,小郎君近日多唤二狗替你守夜才是,过了那大虎的头七才可放松。”


    “仙姑说的是。”


    话音刚落,船舫前端便悠悠传来钟鼓声,有人吆喝舫内男女侍从:午膳哩。


    君莫言本循声行了两步,却又及时调转回首,蹙着眉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