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九千岁(2)

作品:《见鬼,反派坑我[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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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破晓,晨光散雾;


    朔风灌入,卷去颓靡。


    半梦半醒之间,似听耳畔有咿咿呀呀的鸟雀啁啾,久久不止。


    既有鸟叫,大抵已至天明。


    骆美宁胡乱嘟囔了两声,欲起身,却无论如何都直不起腰。


    怪了,怎么动弹不能?


    她转了转眼珠,可又难以抬起眼睑,仿佛被泥水封存淹没。


    鬼压床?


    是了,她正躺在一间全是鬼怪的客栈里——可又有哪只鬼会白日里来压她呢?


    不怕被她装进葫芦里?


    骆美宁直哼哼,她觉得自己该惊叫一声,如此将自己吓醒。


    俄而,一道古怪又缥缈、似男似女雌雄莫辨的声儿萦绕于耳畔:“你本来就醒着啊,还当是鬼压床呢?”


    “谁?”骆美宁轻颤。


    “谁?”这声儿低哑地笑着:“告诉你...有用吗?你又看不见。”


    骆美宁不禁汗毛倒竖,“看不见?”


    静候着,那道诡谲的声儿缓缓晃得近了些:是道裹夹着热意的凉气儿,仿佛七月飞雪。


    “是啊,比如现在,我就在你面前......”它拖着长调,“啧啧,瞧你,眼珠子被剜走后丑得紧,眼皮内陷,与骷髅无二,怕是会吓哭小孩子。”


    眼珠子剜走?


    她转了转视线:左右两侧确实漆黑一片,只能依稀瞧到蒙蒙光感。


    双目似有针在刺,深入脑仁,尖端挑拨着每根神经。


    眼珠呢?去哪儿了?


    骆美宁挤出道短促又尖锐的叫声,抬起手便往自己脸上摸去——可是,动不了,依旧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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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然之间,似乎有手在摸自己的脸。


    绝不是她的手,能是谁?


    紧接着,传来道清晰可辨的呼唤,“美宁?”


    谁在叫她?


    骆美宁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她斜倚着,腰背处被塞了团软物。


    “美宁妹妹?”


    她想回应一句,却仍张不开嘴巴。


    人中处被用力一掐,疼得几欲冒眼泪。


    大梦方醒,骆美宁急促地喘着气,猛地瞪圆了眼睛,东张西望:“谁?是谁?”


    瞬时,晨时日光蜂拥而至。


    入目,是伊三水清丽的脸。


    ‘她’捏着帕子正往自己的额上蹭,紧蹙着眉头,“梦到什么了?叫都叫不醒。”


    还在,眼珠还在,自己也看得见。


    骆美宁呆愣着,任凭伊三水给她擦汗。


    一时,胸口剧烈起伏,许久才逐渐平缓。


    下巴遭‘她’托了起来,脑袋被摆弄着。


    伊三水帮拭净了汗珠,又瞧她木怔怔的张着檀口、眼角赤红,眸色不由变得深邃,捏着帕子的手也紧握成拳。


    他低声唤:“美宁?”


    她不答。


    复又改口道:“骆妹妹。”


    她仍旧不答。


    垂首凝视半晌,遂将人带入怀中,他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只是梦罢了,已经醒了,还回想什么呢?”


    骆美宁这才缓缓摆了摆头,她侧首靠在伊三水的肩上,“没,没梦什么。”


    “许是娘亲的安神香中放了料,”伊三水搂着她,“平日里思虑过重,便可能梦到些类似的,近日确是受累了。”


    “嗯。”骆美宁甜甜地应了声。


    伊三水搁在她后背的手更轻柔了,“辛苦你,我们多歇几天好不好?”


    几乎是诱哄的口气,骆美宁回过神来,一时别扭得不行。


    再回忆起昨夜的吻,下意识如惊弓之鸟般将人推开。


    她往床榻里缩了缩,转念,又嫌自己软弱无能。


    “歇什么?”骆美宁梗着脖子问。


    “在客栈里多休息几天。”伊三水也不怪她莽撞,露出道浅笑,未上过妆的唇异常红润,“我爹娘很好说话,你们可以多聊聊。”


    聊什么?


    骆美宁嗖地起身,套上大褂,趿着鞋就要往外走。


    伊三水忙扯住她的阔袖,“披头散发的,还未醒不成?”


    听此言,她胡乱从包袱里摸了支木簪挽发,又见‘她’走近了,正弯腰帮自己抚平大褂上的褶皱。


    怪极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这不明不白的,算什么?


    “姐姐!”


    “嗯?”伊三水伸出食指,温润的指腹往她唇上点了点,“小声些,有客人睡觉呢。”


    是了,日出之际便是鬼怪入眠之时,那‘女门鬼’也同自己嘱咐过。


    骆美宁压低嗓音,“骆荀师兄和他相好的就这么走了,你娘亲真认识她?”


    伊三水颔首,答得轻巧。


    又问,“洗漱么,想吃点什么?”


    骆美宁动了动唇,她怕藕断丝连更引人痛心,便欲同伊三水告别:“我得——”


    而视线越过‘她’身侧,又见那只万分眼熟的黑羽游隼自窗缝飞入厢内。


    通身漆黑的游隼落于厢中方桌的桌沿上,挺着脖子。


    这会儿,近得能辨认它身上羽毛的根数。


    那喙上的金边与真金颜色一般无二,更像是人为绘制......而这家伙的脚上,系着封叠了又叠的信件。


    骆美宁眼睁睁看着伊三水从黑羽游隼的利爪处解了绳,取下信来。


    ‘她’似乎没有半点儿避讳自己的意思,大咧咧在她身旁展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半晌,‘她’将信烧毁,又笑着瞧向自己:“怎么一直盯着它,想不想摸摸?”


    骆美宁微微抿唇,面色似有不愉。


    伊三水当她害怕,又笑:“它不啄人,只是看上去可怕。”


    说着,凑近两步摸出条肉干放在她的手心,“喂喂看?”


    骆美宁摆着古怪的面色,捏着肉干递到黑羽游隼的喙边。


    她盯着它锐利的爪子,突然发问,“这鸟认路吗?”


    “认,训了很久呢。”


    “能送信?能送多远?”


    “大概两京至始安,再远些就不太行了。”伊三水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我不太理解。”骆美宁板起脸来。


    “嗯?”


    黑羽游隼长颈一伸一缩,张开金边长喙吞下了肉条,发出声唳叫。


    骆美宁擦了擦手指,扭头直视伊三水:“既然姐姐养了只能送信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