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九千岁(9)

作品:《见鬼,反派坑我[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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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淼捏着她肩头的手紧了紧,不知几何时,他挤出句喑哑的问:“你说什么?”


    骆美宁虽已在这世上十余年,可灵异江湖的背景仍在脑海:王朝将覆、百姓怨声载道、魑魅魍魉四处为祸人间。


    如此这般,女主甘棠才在复仇之路上,同她师兄一并驱魔救世,却从不留下姓名。


    而‘九千岁’即使登基,亦只会向幻灭奔袭。


    骆美宁正色:“皇位之重,岂能轻易承负?”


    “那尹峯,他就能了?”尹淼伸直了长臂,将她推开半尺,言语愤懑:“他又是明君一位么?”


    骆美宁还不曾听过天子大名,一怔。


    闻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便知心里定是恨急了。


    “可官家不是认你做半子?”她暗暗打量他讳莫如深的神情,心底涌现出荒谬的猜疑:“难道是弑父弑母之仇?”


    那二个,被张贴在门上的。


    虽说‘未死’,却也难得称为‘活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尹淼敛眸不答。


    她又追问,“果真如此?”


    自以为是后,更生怜惜。


    搂了人,放平手在他后背轻抚,长叹一口气。


    本想劝他冤冤相报何时了,活在当下才真。可毕竟事未及身,难以共情,想必弑亲之恨是无法消弭的。


    尹淼缄默不语,被言中心思后愈发憋屈,身后的手挠着他的背,亦挠着他的思虑。


    ——并非弑父弑母之仇,甚至较真起来,连抢了他父王皇位的人,也并非当今圣上尹峯。


    凭什么去争抢呢?追名逐利之心,换而言之,不臣之欲。


    此事若成,大权许是执掌在手,可又哪有什么名声可言?


    父王同母后似乎将一切都替他备全了,却不曾考虑过身后事。


    他们倒是留下忠贤之名:三年大丧,始安城内无人不为老昭王哀叹。


    当年‘太子被废’之事处处重提,怜惜又嗟叹昭王遭遇,更多被赞扬的,是他的‘让贤之举’。


    尹淼缓缓松开紧扣她臂膀的手掌,侧眼凝视手心的纹路,仿佛平白无故瞧见了血:


    作为‘九千岁’——尹峯手里的最利的一柄剑,剑锋所指,均为官家‘授意’。


    反倒于诸卿眼中,尹峯只是年老后昏庸犯病,却也慈善。


    自己呢?


    甚至被些恨他恨急了的、称作官家养在身畔的男妃,胡乱编造许多韵事。


    争来争去,争成一个笑柄。


    两排牙齿咬碎了朝胃里咽,丹珠惯夸他耐辱,总言名声不值一钱,得看最后得到了什么。


    可‘九千岁’这身份,果真......还能再用吗?


    灯火昏黄,轻烟熏眼。


    “哥哥。”


    听身前人轻唤,尹淼复垂首看她:莹润靓丽的一双眸,诚恳澄澈,不仅能容纳世间,亦可瞧见死后弥留之鬼。


    他犯杀之数难清,二人相依相守,岂不是令她无端受苦难磨折?


    尹淼绷着面,架起她的胳膊,将人一路抱到榻上。


    “睡吧。”他道。


    骆美宁只当自己的劝诫无用:‘九千岁’所负之仇,他许是必报不可。


    隐隐火光下,她在榻上摸索半晌,终是寻到一双微凉的大掌。


    在他手背处轻抚片晌,不允他离去,遂与其十指相扣。


    “睡不着。”


    出言,才听出自己嗓音颤抖。


    才知寻到了她那颗明夜之星——却几近陨落。


    尹淼俯身,自她额头落下个清浅的吻,“睡吧,不早了。”


    骆美宁这才松了他,抚平身畔被褥,又轻拍二下:“一起。”


    “你先睡。”


    丹珠之言尚存耳畔,虽于此刻而言无异于掩耳盗铃,可尹淼却不欲再与她同榻而卧。


    尚恼,却又难以发泄,骆美宁叱道:“快些,不来我就生气了。”


    撅着唇,鲜嫩欲滴。


    尹淼替她拨了拨枕边碎发,正欲劝,却被一道巧劲拉上了榻——莫言是骆美宁力大且执着,还是他本心便不想躲。


    “骆妹妹,你真不在意名节?”他叹。


    她垂眸,什么名节...若保不住你,怕未有几年便惨死了。


    遂含泪昂首,“骆妹妹?你这样疏离地唤我,是不要我了?”


    后槽牙直泛酸意,尹淼也恨这假扮的身份不甚光彩,哽着喉头,“怎会,快睡吧。”


    骆美宁瘪了瘪嘴,口中一时五味杂陈;今日天晓,尚挠心挠肝地琢磨着逃,这会儿却巴不得直接黏在一块儿。


    恋爱啊,谈得可累。


    侧身躺着,愈想愈委屈,眼角竟溢出几颗泪来。


    高处滴下的,越过鼻骨,又流入另一颗眼里,涩得眼直闭,登时淌得更多了。


    尹淼仍敛眸沉思,暗暗责问自己半晌,不闻声响,只当她已睡去。


    可再抬眼瞧她,却见人脸都哭红了,还一丝声都不透,忧道:“又怎么了?”


    骆美宁背过身子,鼻腔内嗡嗡直响,“没事,顾影自怜,你信吗?”


    尹淼忙躺上榻,拥了她,“莫哭了。”


    骆美宁啧了声,也嫌自己娇气,轻轻吸了吸鼻子,哼道,“睡了,勿扰。”


    “好,好......愿你美梦,醒来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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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即日出,客栈打烊。


    筑巢在外的鸟雀啁啾地叫着,蒙蒙亮泄入其间。


    骆美宁睡得甚不安稳,夜半频频梦魇。


    过夜,更是在屋外灯笼未灭之时便醒了,怔愣愣眺望床帐上刺绣的花纹。


    尹淼尚在梦里,吐息沉沉,勉强算得上均匀。


    她就这般静静听着,又侧脸去瞧:此等容貌,便是睡着了、挂着愁气,也好看得紧。


    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只觉他心性也好。


    可在梦中,辨不清面貌的众人聚上前唾骂...如此悦目的头颅遭人斩落,温热的鲜血溅了自己一身,淌在地的,浸润着她的鞋底。


    此刻,仿佛还能嗅到萦绕鼻尖的血腥,吐息困难,秋晨丝毫无爽朗之意,粘稠且炽热,烧得人脑仁疼。


    伸出手,轻轻悬停在他脖颈边上,只想安抚。


    欲触未触,生怕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