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章 启程
作品:《终焉的传说》 《终焉的传说》全本免费阅读
“妈!我上学了!”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回荡在望川城的一条街道上。
整条街道的活力霎时间被唤醒,一扇扇窗户向街道推开,人们望向远东的朝阳又低头看向在街道上跑跳的倩影。
“凌罗,早啊!”
“早!王叔。”女孩回过头向探出头来的人挥舞着手,露出灿烂的笑,鎏金般的阳光趁机爬上她的脸颊亲吻着她。
“哎,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嚯,我才四十居然就说出这么自暴自弃的话,不行,不能输给她!元气满满的一天,哈!”探出头的王叔一个转身回到屋里,“叮叮咣咣”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小作坊开始工作了。
“要死啊!那么早,给老娘我吵醒了!搓衣板和榴莲选一个!”
“哎!老婆我错啦!”
这也是小作坊里的日常。
女孩从街东一路问候到街西,此时她也不再是一个人,已召集了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嬉笑着向城中走去。
望川城是人族境内一大重城,是接连南北的枢纽城市,北接袭风平原,南临洛川江,地势北高南低,故而得名“望川”。袭风平原地势平坦开阔,风雨调和,据说人可御兽逐风。望川城以南,过了洛川江,便是南境,因人族地界广大,固再有南帝专事南方事务。望川城分有东西两市,两市上下是居民区,城中则是公共区,设有学校,还有一个城里最大的中心广场供人欢愉。
每每清晨,朗朗书声回荡在城市上方,俱是希望萌芽之声。
“好,且读到这,通识理论课很快结课,现在来抽查你们的复习情况如何。”
讲台下一阵骚动,而后寂静。先生无奈地笑笑,目光在学生之间游走,见靠窗近旁的一个女生,正侧着头看着树枝上鸟儿嬉戏。先生轻咳一声,左手持着书背到身后,转身走向讲台。
“凌罗,你来说说我们身体里的‘第三力’指什么,又具有怎样的同异点?”
“好的老师。”凌罗应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们身体里的‘第三力’是指真气力、灵力和魔力。它们的相同点,即它们都是一种能量形式,寓于我们身体之中,是精神力、体力之外第三种力量,并且都可以通过修炼来提高强度和容量,而且这种能量形式都可以外放。它们的不同点,即灵力只能与生俱来,而魔力还可以通过后天特殊方法修炼而获得;灵力的外放必须借助器物,真气力、魔力则不需要,而魔力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释放也就是我们俗称的魔法。灵力、魔力并非每个人都能拥有,而真气力则是我们每个人都生而拥有的力量,掌握御气之法也不逊于灵、魔二力。”
“嗯,很好。灵力和魔力都只是少部分人才具备,而且灵力与生俱来多承于血脉,人族八千余万人口,仅有百分之二拥有这样的天赋能力。”教书先生顿了顿,“那么,我们所常说拥有灵魔二力的‘七家一族一大脉’中的七家具体分别是哪几家?”
“东海望,东方家族;北冥雪麓,冥家族;西山盼晴,夕家族;南林水湾,叶家族;气和门,玄通家族;兵器门,铁家族;魔禁,法伦家族。共7大家族。”
“七家一族一大脉。一族,轩辕族氏,一大脉,剑脉,超越七大家族而自成一脉!现人王座下第一封将就是剑脉传人,封号‘剑圣’!”铿锵的语调从老师的嘴里迸出,手中课本拍在三尺讲台上掀起一阵风,昂首挺胸,一只脚踩在讲台的阶梯上激动得身体有些发颤,“不过叶家族在十八年前,因为辅佐贼子篡政夺权欲夺南帝之位,被南帝联合夕家族、法伦家族剿灭,七大家如今只余六家且未再补位。好了,一定要好好复习!坐下吧,回答的都很好,不过上课还是别开小差的好。”
“是老师。”
午间,学生们吃好饭,在校园各处放风。凌罗则喜欢坐在一棵歪脖树上吹一会儿竹箫,箫声悠扬,婉转动听,如这四月的春,衔接三月阳春的艳丽,又添喜鹊枝头的欢欣喜悦。同学老师也都喜欢凌罗的箫声,或会提前来到那歪脖树下遮荫倾听,或躺在树下小憩上一阵。其中不乏一些爱慕者,偷偷地给凌罗送情书。凌罗总是微笑着婉拒,却更显撩人。凌罗吹的曲子从来不带重样,问她从何而学,她只笑道有感而发。这便成了学校一道靓丽的风景。
但是今天,凌罗的箫声第一次中断了。
师生们正陶醉在凌罗的箫声之中,突然一声惊雷炸响,凌罗手中的竹箫被惊落在地上。树下的同学纷纷涌向围栏,只见远处浓烟滚滚,煞是壮观。凌罗跳下树,捡起箫,细细地抚摸和检查箫上有无伤痕,反复检查了好一会,终于舒了口气,随后望向远处的烟尘。这是忘川城许久不曾有过的异动。凌罗的心里不知怎么抽痛了一下。
下午的御气课,老师照常来到,上课前简单交代了中午发生的事,说是来自轩辕帝都的士兵在追捕逃犯,让大家不必惊慌。
“气存于天地间,亦存于我们身体种。我们生于天地,终于天地。气取之于天地,内修于身,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你们都应当记着!”
“记着了!”
“虽然我们常人可以通过修炼自己的御气能力能在一定程度上不弱于拥有灵魔二力的人,但我们的最终境界也只得止步于九九之阶。当然,能达到九九之巅的人已是寥寥,且不谈踏过九九之阶晋升封将,因为那已是另一个境界,就像是信仰。信仰当有,天道酬勤,努力始终是我们立身与世最有力的依仗,所以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大家先将昨日的内容复习一遍,我来辅助辅助大家。”
同学们散去,各自找到位置,开始运气。老师照常盯着凌罗。“凌罗,再来试试。”
“好的老师。”凌罗话说出口却全然没有上午回答理论知识的底气。凌罗几次调整呼吸双脚分立,轻闭双眼,深吸一气,气运周身……
“啧。”一旁的老师不禁出声。凌罗心知自己坏事,便早早结束运气。
“凌罗,你知道第三力的修炼分为几等?”
“最低为级,十级一段,十段一阶,十阶一封……”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不用说到阶,更不必说到封级,你知道自己现在的真气修炼到什么程度么?”
“大概,不到一级……”凌罗抿了抿嘴唇,低声说。
老师没有感到很震惊,似乎已是见怪不怪,接着心平气和地说:“也许你并不适合练气,毕竟每个人都不一样体质也不一样,没有必要强求自己,老师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老师我……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连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不到……我,我是不是……”凌罗委屈地抽泣着。
老师连忙伸手摸了摸凌罗的头,“我会向教务处申请免除你的练气考核,你不必太担心。正如我说,每个人都不一样,你也许只是在这方面缺乏天分而已。”
“老师我,我每次运气都感觉受到阻碍,气运不通……我……”
“放心吧,把其他课修好。”
“嗯……”
同往常一样,凌罗的御气课总是伴随着失落早早地结束。她自己也想不通,御气明明是可以轻松掌握的最简单最基础的能力,可为什么只有她自己总觉运气之时气脉不通,如数道枷锁紧紧锢住她身体的脉络。当然,老师说的也在理,有极少数人天生气脉不通,无法御气,这也许便是“天份”不足罢。但无疑,无法御气才是真正的“残疾”。幸好,凌罗还有一个较常人更聪慧的头脑,即便不能御气,在此和平盛世,做一名学者亦是前途光明。
凌罗心底也是暗暗认了命。
下午放学,凌罗没有和伙伴们一起回家,而是先到东市采买母亲前日所拜托的东西。东市虽远些,但也常去,不过今天的人却额外的少,跟人打听,说是逃犯仍在流窜,凌罗也便明了。
天色将晚,人尽归家,凌罗不敢久留,捎上东西便从东市返回,穿过中心广场,刚到西街入口,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凌罗身后,还没等凌罗说出话来,一柄亮银色浪弯匕首骇然横在凌罗脖子上。
“你!唔……”
“呼,别说话,我不会伤你,随我走。”一只手捂住凌罗的嘴,低沉的男声夹带着急促的呼吸声从凌罗身后传来。
凌罗意识到,她被绑架了!
但两人刚离开西街口还没多两步,就被一群从天而降身披轻甲的卫兵包围。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那个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
恐惧使凌罗的身子更加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里失去力量,东西散落一地,她感受到脖子上那匕首传来的寒意,视线开始模糊。
“小子,你真当随便拉个人做人质我们便不敢动你么,为了你,我们还真舍得多杀一个人,这,也是上头的意思!”说话人的语调相较于他执法者的身份犹有过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腰间长刀应声出窍,反射着天空中为数不多的光亮。
凌罗润湿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无限的恐惧爬满她的瞳孔,眼中全是这些身着轻甲的卫兵。
“切,禽兽不如!”
凌罗忽然感觉脖子一松,身子向后倒去,跌坐在地上。躲在她身后的那人已经闪到了她前面。“当”一声响,她看到那人的匕首和长刀碰撞在一起。那人身形高大且壮实,一身奇异的装束,深红黑色包边的长袍从头盖到臀部,老旧的款式,边角已经有些开线,背上似乎背着一个很大的东西。漆黑斑驳的长裤刚到脚踝,厚底的布鞋上已经磨出数个口子。
“后边的人!把那女孩也杀掉,她听了不该听的东西!”
凌罗绝望地看着朝自己包围过来的人,明晃晃的兵刃几乎夺走她最后一点理智。凌罗疯一般用手搜刮着地面上一切可以碰到的东西,用尽全身力气扔向卫兵!这些本应为民众将危险隔绝于身外的人,此刻竟完完全全诠释了“危险”这个词的含义!
凌罗扔的小物件根本不能阻止他们靠近。忽然,凌罗摸到一个圆柱型的棒状物,通过朦胧的视线看到那是她的竹箫,她最后的一丝理智没有让竹萧飞去“痛击”那些卫兵,她双手紧紧攥着竹萧指向逐渐围过来的卫兵并绝望地呼喊着:“你们别过来!啊!救命!别过来!”
长袍男子余光一瞟,眉头紧皱,连忙一个俯身后滚,借机另一只手从腰间再抽出一把短刀挡下了朝凌罗袭来的刀刃。
“真狠,对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哼,只要擒了你,杀了小姑娘的凶手只会你,而我们,是英雄!”热风在空中流窜,巧妙的避开了这些人,冷得让人窒息。
长袍男子双手较力,顶开交错的刀刃,左手短刀在右手的浪湾匕首上擦出一声锐利的刀鸣,匕首上瞬间燃起诡异的深紫色火焰。“擒我,你们还差点!”
众卫兵见状,包围圈似乎放开了些,但站位却更谨慎了。
“真是训练有素。”长袍男子低声道。他左手兵刃收于背,右手燃着深紫色火焰的匕首吐出火舌周身一转形成一个大火盘向四周散去。众卫兵合力抵挡。卫队长右手闪过一道白光将火盘劈出一个缺口。缺口刚现,那长袍男子就出现在他身前。卫队长收刀竖于胸前挡下突然袭来的燃烧的兵刃。飞溅的深紫色火星爎去他头盔上几条流苏,刀把上不断传来那深紫色火焰炽热的温度。
“这点魔力可不够看啊,你已是强弩之末了!”伴随一声咆哮,卫队长顶掉燃烧的匕首后退两步。然而长袍男子丝毫没有给他喘息时间,一个落地,又爆发出及其惊人的力量,双刃并用,卫队长竟被压制住了!
“不错小子,有点东西,如果你没劫持人质,反而真可能给你跑掉了。”
长袍男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渐渐滞缓,他用余光看去,其余的卫兵艰难地提着炽热的长刀向凌罗走去。原是想用人质拖延卫兵的行动的他,反而却成了被人质拖累的那个人。
想要抽身救人显然是不肯能的,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深紫色流光从长袍男子手中飞出击碎了凌罗身前白晃的长刀。与此同时,卫队长抓住这一空档,起长刀猛劈向长袍男子!长袍男子左臂被震得生疼,来不及调整,卫队长的力劈再至,长袍男子也许还能招架数下,但凌罗招架不住!
见长袍男子已不能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卫队长趁机一个上挑!左手短暂麻木终于让长袍男子露出了空档,卫队长右腿卷起一阵旋风朝着长袍男子心口一踢!长袍男子下意识只右手横档。伴随着重击声和耳边的风声,长袍男子被踢飞到凌罗跟前,一口鲜血喷出,如乍现的喷泉一般,血花散成小小的血珠落在凌罗洁净的衣衫上。
“啊——”血色的鲜红冲击着凌罗本就脆弱的神经。
倒下的长袍男子用右手艰难的支撑着上半身,左手的短刀依旧紧握着。
“能站起来吗?至少你,跑掉吧。”低沉的男声抛下一句话,言语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对不起。”
凌罗在模糊的世界中恍惚,白晃的刀刃在她的眼眸中闪烁。
“结束了小子,我们只需要你的尸体!”
卫队长走近,举起刀,刀刃上缠绕着气旋,发出阵阵刀鸣。长袍男子右手藏进长袍中,手肘支撑着身子,左臂汇聚起全身力量,只为抗下这一击!凌罗紧闭双眼,下意识的将箫横在头顶,霎时间,凌罗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但隐约记得没有感到疼痛,难道自己还没来得及感受活着的最后一次疼痛就离开这个世界了么?灵魂飘摆,抛却□□的枷锁,没有了束缚,所有的经脉豁然畅通,全身暖洋洋的,凌罗睁开眼,发现自己半透明的身子下清晰地显现出只有在书上才看到的脉络,只是这些脉络都被染上了象征生命的青绿色。忽然,脉络中所有的绿光都向她的右手汇聚,绽放出一片生机!
长袍男子已经做好用性命接下这一击地准备,但他的手举的还不够高!在他的短刀和正劈下的长刀之间,忽然闪出一道夺目的绿光。
两股力量的交锋,以绿光迸发点为中心,威力向四周扩散。除了碰撞的巨响,还伴随着数人的惨叫,之后是数人落地的声音。
“叶脉剑!你是叶家人?”这时凌罗听到的声音不再是低沉浑厚的男声,而是一个带着疑问的声音有少许稍许清亮的男声。
凌罗睁开眼睛,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手上的竹箫冒着微微的绿光,而竹箫的另一边竟延伸出一把青绿色附有叶脉般图案的大剑,发着微微的绿光。
“叶…叶家居然还有后人?!你……你!”被震飞倒地的卫队长略显震惊地说道。
此时凌罗高举着手横着叶脉剑,呆若木鸡。
“机会!”声音又变回低沉的男声。
长袍男子藏在长袍里的右手掏出两个鸡蛋大的圆球,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摔。“轰”的一声掀起一阵浓烟,右手再一招,一道深紫色流光飞进烟尘中。凌罗感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抱起,烟雾迷住她的双眼,耳畔回响着风声,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并且正快速地移动,手里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了箫。
疾驰一阵后,凌罗被放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这里是西街的街尾,距离自己家很近。她回头看了看那个神秘的男子。那男子面对她直直的站着,嘴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冷冷且带着些许震惊地说:“你没事吧?没想到你是叶家人。”
凌罗此时已几近崩溃,眼角再次涌出泪水,大声哭喊道:“你走开!我不是什么叶家的人,我要回家!”说罢便转身向家里奔去。
“这是命运,与生俱来,你很幸运躲过了十八年,但因为我……”那男子冷冷地自语道,看着凌罗远去。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来啦来啦,是凌罗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母亲急促的问道。打开门,母亲见凌罗双眼通红,急促的呼吸伴随着抽泣,衣衫不整,淡色的校服上还染着血迹。
凌罗一下就抱住母亲,放声大哭。母亲关上门,连忙招呼孩的父亲:“孩她爸,快过来!出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二楼传到一楼。看到凌罗的模样,父亲脸上一阵痉挛,安抚好一阵,凌罗才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夹杂着抽泣声断断续续说了出来。父母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尤其是当凌罗说道“叶家”两个字时,沉默许久的父亲突然开口,可凌罗等来的不是父亲的安慰,而是沉重的质问。
“那叶脉剑除了你和那个神秘人,还有谁看见了?”
“爸,什么叶脉剑,我不知道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谁?!”
凌罗被父亲的语调吓怕了,紧紧抱着母亲,只得抽泣着交代:“还……还有那些士兵,帝……帝都的士兵,卫队长。”
父亲深深地吸气,直到胸腔高高隆起再也进不去一点气,眉上紧绷的皱纹也随之凝固。
“去吧,去把东西拿出来。”父亲对母亲说道。
母亲的眼里突然多了许多东西,闪出泪光。母亲将凌罗交到父亲怀里,立即转身上了二楼。
“爸,到底怎么了?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凌罗担心的问道。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人并不是你。”父亲轻抚女儿的头,胸中的气随着华语渐渐呼出,“十八年光阴,能让你安安稳稳度过十八年,也好。”父亲抚摸着凌罗的长发,用无比怜惜的眼神看着凌罗。这竟使凌罗感到恐惧。
“凌罗,你听好了!接下来爸爸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争的事实,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牢牢记住!”
凌罗真的怕了,父亲要说什么,要自己记住什么,难道自己的十八年一直都生活在虚假的谎言之中,自己到底是谁?
父亲深吸一口气,沉重的字语随着气息一个个吐出:“其实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属于曾经七大家族中的叶家,你的亲生父亲正是当时的叶家家主——叶王叶思归,你的亲生母亲叫叶花期,你姓叶,你的全名叫叶绫罗,是叶家叶王城的千金长公主。”
叶绫罗一怔,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再次遭受到名曰“现实”的冲击,她的视线无法汇聚,耳畔传来蜂鸣声,听到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耳语。
父亲强压着自己的情感,一字一句叙述着那被尘封十八年仍旧令它惊心动魄的往事。
“我曾是名行脚的客商,常走货叶王城。十八年前的初夏,六月二十八日,那天是你满月大宴。叶家盛邀南林水湾十八家族和三十九商行,以及当日所有来到叶王城像我这样的行脚游商参与晚宴。叶家盛情我难以拒绝,于是我便主动提出要到厨房帮忙打打下手。谁知当晚,晚宴正酣,南帝突然率军联合两大家族杀上叶王城!事发极其突然,前院传来阵阵激斗声,霎时火光和各种光芒冲天,灵气激荡!我和厨房的家丁跑出,见天上一道偌大法阵坠落,我们无处可藏!正当我绝望之际,你母亲,你的生母出现在我们面前,替我们挡下了致命的冲击。待那魔法冲击过去之后,我们所见之处几乎夷为平地!你母亲和她的侍女带着我和一众家丁后撤,撤到叶王府的后花园,本以为能等来叶家的援军,可没想到南帝的军队早已包围了叶王府,此时的叶家已是孤立无援!于是你母亲决心将襁褓中的你托付于我,因为我并非你们叶家人,我若能带你走,我们尚能有一线生机。随后你母亲打开一条地道让我们逃离,也只有我带着你走进了那条地道,而她却和其他家丁封上了道口,永远留在了那里。”
叶绫罗木讷的脸上泪痕斑驳,空洞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嘴巴半开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那条地道,我带着你足足走了六个小时,地道很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也许正是这黑暗遮住了你的眼,你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你就在我怀里安然地睡了过去。所幸通道没有岔口,我缓慢摸索着前进,随后我发现前方出现微弱的荧光,那是爬满整个通道顶部的荧光藤,像是夜空中星河那般美丽,若是没有那点微光,也许我没法带你走出那条漫长幽深的地道。”父亲的双眼深邃如同地道,屋内的灯光在他眼中映出光,“我走出地道后再也没敢回头,看到襁褓中静静安睡的你,从那时起,我便决定要保护好你,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既是报答昔日叶家对我的恩情,也是出于你母亲的嘱托,更是出于我自己的情感,要将你当作我的亲生女儿样对待!”
这时母亲正好从楼上下来,怀里揣着一包东西。
“这东西我们一直准备了十八年,每天夜晚都会悄悄翻看一次,以防不测。这里面除了衣物干粮还有当年你母亲一并放在襁褓里的这本书和一根木棒。”父亲接着道。
这是一本看上去有些年代的老书,纸张和版式并非现在的样式,应该是传承了几代人,但书本保存得很好,听纸张翻动的声音还照显坚韧,封面上印着哑金色的“叶脉诀”三字。另一样,那根木棒,长约一尺,上面盘旋着数条水蓝色的柳条般的花纹,木头的颜色程深棕色,质地紧实,没有打过蜡,却能反着亮光。
“这是你们叶家祖传的《叶脉诀》和这叶家的灵器,至于是什么我不清楚。这些东西我本不希望有见天日的这么一天,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父亲将叶绫罗紧紧抱在怀中,滚烫的热泪跳落在叶绫罗肩上带给她温度。
“你的母亲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封住你的灵力脉络,因此你没办法像常人一样练气,但也只有这样你们叶家一脉相承的灵力才不会暴露。你母亲最后跟我说,希望我将你抚养成人,哪怕就是一个和我一样没办法御气的劣人。她不希望让你知道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希望你能开始全新的生活,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父亲轻轻拍着叶绫罗的背,就像儿时一边哼唱着歌谣一边哄着她入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