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的传说》全本免费阅读


    凝固的太阳光似乎变得缓和了些，可天空上的一切又没有变化。


    “敖天破。”叶绫罗问道。


    “长公主何事？”


    “这封灵大阵中的天一直都是这样一成不变么？”


    “并不是，封灵大阵会在启阵的时刻固定下起始时间，随后大阵中便自行运转时间，时间会较外界流逝得更慢。”


    “我是说会有昼夜和晴雨么？”


    “会，只是太阳不会再东升西落，阳光会渐渐暗淡逐渐转变成月光，那便是夜晚降临。若是下雨，天空也不会出现乌云而是阳光消失，雨水凭空而至。”敖天破悉心解释道。


    “哇，真有意思！”


    “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孤立空间内能量有限，为维系封灵大阵，我们需要尽可能减少我们自身和环境需求的能量，天空将长时间处于黄昏或黎明的光照，而在长公主你到来之前，我们都处于沉睡状态。当长公主你的灵力唤醒守卫的叶精灵，我们才随着阳光苏醒。”


    “原来是这样……”


    谈话间，众人见到一堵巨大的同初入无日迷宫时所见的高墙。墙体从深深的泥土中拔地而起，甚至将地面隆起成一个长长的斜坡，墙面有树木状的巨大纹理和色泽从斜坡地面一直蔓延向天空的阴影！


    当叶绫罗被告知这是一棵树的时候，她才发现沿这“高墙”左右望去确是能看到这棵树的弧度。


    “这这这这是一棵树？！”叶绫罗惊诧道。


    同样惊诧到合不拢嘴的还有冷羽落、莫尼若悟还有左乾荒。


    “确切地说，这是建木神都的部分具现，是这神器诞生之处的记忆具现于此。”敖天破接着开口道。


    “哇……”叶绫罗慨叹。


    “因为这只是神器的力量具现，所以还没办法再现真正的建木神都，更确切的说这只是具现了建木神都的外层外表，而且规模还不到建木神都的三分之一。”


    “什么？！”除晶莹外众人皆惊！


    “要是我能住在这么大的一座树城里，我完完全全可以住上一辈子。”叶绫罗感叹道。


    “有很多在建木神都诞生的精灵他们确确实实会在那里生活一辈子，也有很多精灵一辈子也不会走出建木神都。”晶莹说道。


    “那神器？”叶绫罗疑问道。


    “神器便在这树墙之后，具现的建木神都之中。”敖天破说着便带领众人向树墙走近。


    叶绫罗脚踏在树根斜坡上，果真是那熟悉的坚固如磐石般的质感，她忍不住蹲下用手摸了摸，再轻轻敲上一敲。紧致坚固的质地将叶绫罗的手指震得生疼。


    “这树墙坚固程度虽比不上本体，但寻常利器亦伤不得，五阶以下实力伤不得。”敖天破解释道。


    从进入禁林后，叶绫罗才知道封灵大阵不过阻敌的手段之一，其中所的见各种阵法、防御手段都令她眼界大开。为守一神器，千机万法即可出，为夺一神器，千军万马亦可付！


    “绫罗！绫罗！”


    “小主！”


    ……


    叶绫罗又陷入了恍惚。在晶莹的努力摇晃和众人的呼喊声中，叶绫罗才又找回了自己。


    “我这是……”


    “小主，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我……不知道……”


    “要不我们歇一阵吧，也许是晕船的劲还没彻底缓过来。”莫尼若悟猜测道。


    “我背你吧，绫罗。”左乾荒提议。


    “阁下为何如此急切，长公主身体不适，即便到了神器跟前也难以解开封印。”敖天破斜眼看着左乾荒道。


    “不不，我没事的，我身体没什么事，我能走，只是突然见到这样的奇观内心实在太震撼吧。”叶绫罗说着立刻蹦跳到众人前方，活泼地证明自己。


    一众人紧随其后。


    树墙脚下，粗糙且坚固的外壁面几乎垂直于地面，普通的攀援手段也许无法支撑如此长距离的攀登。不过飞行似乎是一种十分行之有效的方法。


    “我能同时带四个人飞空，我们一共六人，飞两趟足已解决。”左乾荒提议道。


    “不可。”敖天破回应道。


    叶绫罗蹭到敖天破身边，想掐一把敖天破的大腿，但根根坚硬的长毛却宛如鳞甲般，肉每掐到反而差点被扎了手。


    敖天破还是注意到叶绫罗的小动作，忙接着说道：“因为这同样是一个空间结界，是神器自己产生的空间结界。只有从这树墙根部登上树墙顶端才能翻过这堵墙。若是飞空而行，飞得再高也无法接触这堵墙的实体，也自然无法进入这树墙之内。”


    “这就好比是另一个空间，入口在墙角树根这，其余地方只能看到其外观投影而无法实际抵达。”莫尼若悟自语道。


    敖天破转过头看向莫尼若悟。


    “说得很对！”敖天破又转回头看向树墙，“或者以诺大法力直接击破，但这样做很可能会遭到神器的排斥。”


    “那我们到底应该怎么上去呢？”叶绫罗焦急道。


    敖天破没有立刻回应，他伸出手贴在树墙上，从他掌中缓缓释放出水晕似的光波向整面树墙蔓延。随后，众人看到敖天破跟前树墙的纹理在变化，伴随着枝干生长的声音，一根根枝干从树墙中生长而出，同环绕而上的梯子，一直延伸到天空的阴影之中！


    “哇！这太神奇了！”叶绫罗眼中映出一道划上天际的弧线。


    “由在下带路，你垫后可好？”敖天破看着左乾荒说道。


    “好。”左乾荒回道。


    “等一下，我给大家简单地上一个状态！”莫尼若悟手中法印结成，双掌上下相对一拍，一道光芒闪过众人。


    众人骤感身体轻捷便踏上树梯向天而去。叶绫罗跟随在敖天破身后奔跑。敖天破高大的身形为叶绫罗遮下阻挡前进的风。晶莹跟在叶绫罗身后，再之后是莫尼若悟、冷羽落和左乾荒。众人已绕过半个树身，叶绫罗见地上景物已渺小不可及，远看迷宫界墙的顶端也已渐渐模糊，融入天空。


    阳光被天空上的阴影遮挡。


    叶绫罗原以为是一片硕大的云遮住了光，而当她逐渐接近树顶，这才惊讶的发现，天空中的阴影竟是这棵巨树广阔繁茂的枝叶！


    叶绫罗抬头望向那碧绿的世界，脚下一个踉跄，幸亏晶莹反应迅速拉住了她。


    众人稍作喘息又继续向上。


    终于，叶绫罗原地一个起跳摘下一片翠绿的树叶。众人来到了树墙的顶端。


    叶绫罗兴奋地蹦跳着，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地融入自然，像是树上的一只小虫，努力地在枝干间蠕动，扒下一片树叶，高兴的不得了。忽然，叶绫罗看到树墙另一边的下方放出精致的绿光，似乎是一块宝石所散发的光辉。叶绫罗趴在树墙上朝下努力地探望，但是太远看不真切。这时那光亮似乎逐渐变大正向叶绫罗缓缓飞来，渐渐地，叶绫罗看到那道绿光旁还有一个白色微弱的人影……


    “小主！小主？！”


    “绫罗……”


    叶绫罗眼中光亮的世界开始收缩，数个人影渐渐浮现在眼前，有力且有温度的手掌按在肩上摇晃着叶绫罗的视线。


    “大家……哎，你们看到了吗？那道光！”叶绫罗眨着眼睛兴奋地说道。但很快叶绫罗眼里的兴奋就被围上来一众人担忧同情的神色冲散。


    “小主，您所说的我们都没有看到，我们只是见到您在那蹦跳着，然后逐渐向树墙的另一面靠近，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眼里确是像看到了什么，但我们却见不着。之后我便赶忙把小主您拦住了。”


    叶绫罗听着晶莹描述，这才发现她已经快走到树墙的边缘，前方便是望不见底的墙沿！叶绫罗的冷汗挂上脸颊，不住地后退两步，双手扶着头轻轻摇晃。


    “为什么，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了？”叶绫罗自语着。


    在一旁深思的莫尼若悟忽然走上前，看着叶绫罗又看向众人，伸手搭在叶绫罗肩上，目光却看向敖天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神器在吸引叶绫罗？”


    莫尼若悟语出惊人，众人脸上都换上惊讶的神色。


    “神器有灵，它会自己选择自己的主人和守护者，亦能感知他们是否还在世。叶家是它选中的守护者，十八年前叶家血脉渐薄，到如今叶家唯一的血脉接近，这才唤起神器灵识，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莫尼若悟继续猜测道。


    “有些道理，但仍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敖天破解释道，“叶家虽是神器选定的守护者，但并非像你说的是神器的‘救命稻草’。神器会择主，会易主，在下族人守护神器不知多少年岁，神器换过许多主人亦换过守护者。对神器而言，它的历任主人只是暂时陪伴它的‘过客’。神器永恒，我们有限的生命，在它看来不过一场无意识的梦，直到它碰上能配上它的人它才会苏醒。只是在下想不明白，为什么神器对叶家会有着如此深的执念。”


    “也许等我们到神器面前就会明白了。”莫尼若悟说道。


    众人赞同，一齐来到树墙的内侧边缘。


    “倘若我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越接近神器绫罗受到的感召就会越强，很可能会再次甚至陷入程度更深地‘失神’中。”莫尼若悟说道。


    叶绫罗紧闭双唇，双手握拳放在胸口，漆黑油亮的眼珠在眼眶中微微颤动。


    “这不是正好吗？”站在叶绫罗身侧的冷羽落忽然出声道，“绫罗，还记得我们来这的初衷吗，你要做的事还记得么？说服神器，送还精灵族。我们刚进禁林时三位精灵族将帅曾说，叶家数人都尝试过与神器沟通却都失败，而你却得到了神器的青睐，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叶绫罗颤动的眼珠停住，重新映出冷羽落的脸，紧闭的双唇透出一条缝，温热的气息送了出来，紧攥的双手泄去力量，轻轻靠在胸脯上。冷羽落虽不多言语，但每次的言语似乎都能点醒叶绫罗，像历经寒冬即将干瘪的种子，接到渗入泥土中暖春温和的雨水。


    晶莹赞许地点点头，双手搭住叶绫罗的肩膀肯定地说道：“小主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小主您放心的去呼应，我定能保你周全！”


    “还有我们呢。”左乾荒的声音从叶绫罗身后传来。


    “那么事不宜迟，长公主、诸位请随在下来！”


    敖天破转过身面向树墙内侧空旷无垠的空间伸出手，指缝间似有气流在流动，渐渐染上淡绿色。


    “长公主！诸位！请到我身边来！相互抓紧站住了！”敖天破说道。


    众人遂向敖天破靠拢。冷羽落、莫尼若悟和左乾荒三人将叶绫罗和晶莹围在当中，晶莹环抱住叶绫罗。


    见众人准备得当，敖天破右手虚抓，绿色的气流形成气旋。


    众人脚下一阵震动，所站的树墙地面忽然抬升生长出枝干脱离出来，又生长出枝叶像一圈绿色的围栏，随后枝干疯狂地向像下生长！枝干的生长扭动之声和呼呼风声充斥着众人的耳朵，被疾风刮飞的树叶在空中留下轨迹，新叶则持续不断地再生。


    叶绫罗紧闭着双眼，一手紧紧把住晶莹一手按住裙摆。忽然一个气力屏障自左乾荒展开，迎面的强风与声音顿时被隔绝在外。叶绫罗睁开眼看到左乾荒展现出一个微笑，然后便观察周遭的一切。高耸的树墙竟已不见踪影，只看到这与树墙唯一联系的长长的依旧在疯狂延伸的枝干，两端的尽头皆是虚空，直到听到莫尼若悟一声兴奋的叫喊。


    “快看，是地面！”


    这枝干似听懂了话，生长的速度瞬间慢下来。青翠的绿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是青草完全覆盖住地面。一大团深绿色从青色中逐渐分离，变得立体。定型的阳光把茂密的树冠做出分层。圆形的树叶有巴掌大，茂密得光线都找不到直落地面的缝隙。当视线下降到层叠的树冠之下，这才发现是两颗大树。外伸的枝干覆盖过百米的绿地，如绿海中的金龙潜藏在绿叶中不见首尾。两颗大树相对着伸出盘曲光洁的枝干，碰在一起相互盘曲结结然后钻入两树正中的一汪池水里。池水中发散出光亮，微波将水光荡漾到枝叶上，好似枝叶全都活动起来，叶海翻腾，金龙游弋在浪涛之中！


    众人随着枝干缓慢下降，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这奇景。除了敖天破，其他人的嘴都张开着，却没有人发问，敖天破也没有言语，都已心知肚明，那便是神器所在！


    枝干在接触绿地后终于停止了生长，绿地青草根根挺拔高矮一致不见半点杂乱。


    左乾荒撤去气力屏障。众人纷纷跳下。


    当叶绫罗接触草地的一刹那，她忽然感觉自己摆脱重力的束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向空中飘去！自身的灵力顺着额头、手指尖、脚尖向这天地飘散，落到草地上。青草叶尖也释放出相同的灵力向空中飘去。霎时间，叶绫罗感受到这一方天地充满着精纯的木属灵力，每一口呼吸的吐纳、毛孔的收张都能感到与这天地间灵气的沟通与交汇，自己仿佛褪去作为人的躯壳，化作天地间的一次呼吸，随即弥漫开来，遍布周天的每一点脉络、每一个角落，又终而汇聚为人的姿态缓缓下落，站立在草地上。伴随着一次长长的吐息，叶绫罗睁开眼。


    “小主，走吧。”晶莹站到叶绫罗身边说道。


    “哎？嗯……刚才？”


    “小主你怎么了，我们刚下来，是又有什么感觉了吗？”


    叶绫罗飞快的转动头扫过众人，确是记忆中刚跳下枝干的模样，再回头，那硕大的枝干正在自己后方保持着作为植物应有的动态。难道说刚才真的只是一瞬之间？可那样容身于天地的感觉，感悟这片天地的感觉，让我觉得似乎过去了许久。叶绫罗心想。


    “晶莹姐我们走！”叶绫罗暂且不去纠结方才的经历，现在眼前的神器才是她们真正的目的。


    一行人还未多走两步，敖天破突然停住脚步向神器单膝跪地，双手交叉抱胸，颔首行礼。


    “从这开始便是在下最靠近神器的距离，从此往前的每一步便都是在下的荣幸！幸托长公主之福，承蒙神器不弃，精灵族契约军兼无日迷宫结界守护者，兽狼族少族长敖天破觐见叶脉神剑！”


    晶莹也随着敖天破在叶绫罗身边下跪行礼。


    叶绫罗忽然大受震撼，这宛如朝圣的场景猛烈地撞击着叶绫罗的内心！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得高大，自己为人的身躯在这片天空下骤然化作蝼蚁！这就是神器的庄严！


    “不过一把剑！”这样的话叶绫罗此时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出来，甚至由衷地发出忏悔，嘲笑自己的无知和愚蒙。


    “长公主，诸位，我们继续前进吧。”敖天破站起身，侧过身子等待着叶绫罗。


    叶绫罗抓住这热切的目光稳住心神，吞咽下一口唾沫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汗水渗出皮肤表面努力带走叶绫罗体内燥热的温度。


    晶莹站起身牵起叶绫罗的手却发现略感僵硬和冰冷。


    冷羽落的手落到叶绫罗的肩上，弹起又落下。


    “没事，歇会儿，不着急。”冷羽落收回手双手叉腰静静站在叶绫罗身边，目光定定地瞄准前方。


    叶绫罗感激地看向冷羽落，又将目光转到前方，合起双唇，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地喘出，眼皮扫过清澈的眼眸，被晶莹牵着的手握紧一下。


    “走吧！晶莹姐，大家！”


    叶绫罗昂首阔步走到队伍的最前头，踏入两棵大树撑起的树荫。其他人紧随其后。


    忽然，众人听到大风扫过树叶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但却没有人感受到风，也许是高空风吹动了树冠。


    “这好像是海浪的声音。”左乾荒小声地念叨。


    “对！我虽然没见过海，但是我听过洛川江的水浪，就像这种声音。”叶绫罗说道。


    “不！这是树的声音，你们看！”晶莹忽然指着上方的树叶。


    众人遂将力量汇聚双眼，他们吃惊地发现头上茂密的树叶已化作深绿色的水浪，奇迹般的倒举在树干支撑的天空。水浪交叠拍合，与池水中投射的波光混合出晶莹的水花似要散落而下，却是又落回深绿色的浪潮中！水浪里忽现金光闪动，像是涌动的雷云，随后金光变作流光，在水浪深处穿行。


    忽一道金光闪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