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诏狱

作品:《藏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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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上吵得热火朝天,与安静的诏狱形成截然不同的对比。


    昏暗的大牢里,只点着几根细小的烛火才照出一点儿的亮光,清透的水滴一下又一下的打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冷飕飕的风直穿过墙上的细缝从四面八方吹进来,整个大牢阴冷又湿寒。


    已经到了四月,大家早早就脱了冬装,换上了较为轻薄的春装。


    所以在这湿冷的大牢里,这衣服是一点儿都不保暖。


    待在此处没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寒冷,章缙被冷的牙齿上下打颤,嘴唇直抖。


    魏氏的身体本就弱,是以刚来到牢里就起了高热,她苍白的脸上平添上了一抹异常的红晕,嘴唇也干燥的开始起了皮。


    为了照顾魏氏,章缙把外衫脱掉披在她身上。


    他走到牢房门口,大声喊道:“有没有人啊!快来人!”


    不远处的小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几个狱卒玩着手中的纸牌,玩的正不亦乐乎呢,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的喊声。


    其中一个人刚好输掉了手中的牌,被连着罚了好几碗的酒。


    章缙等了许久都没看到一个人来,他回过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魏氏,握的拳头“咯吱”作响,却又停下来再次朝外边喊着。


    几个狱卒被他吵的不耐烦,正好刚有一个人输了,索性都指使那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输了牌的狱卒正在气头上,他还想着再来几次赢回去,就听着几个人都指使着他去看看。


    他极不情愿的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章缙话音刚落下,就看见有狱卒走了过来。


    见到有人来了,章缙急忙朝他喊到:“求求你帮我们请个郎中吧。”


    狱卒闻言皱起了眉头,他向章缙身后虚看了眼,随后不耐烦地怒喊道:“找什么郎中!反正再过几日你们也都要死。”


    章缙的眸光瞬间杀气四溢,但是当他想到此刻魏氏的情况,又很快的将情绪隐藏了起来。


    章缙拿出手中的玉佩放到那狱卒面前,脸上挂起了讨好似的笑容,他说道:“大人,我可以把这块玉佩给您,就求您帮我们请一个郎中。”


    狱卒瞬间就被章缙手中的那块玉吸引,浑浊的大脑一下就感觉清醒了,青翠欲滴又不含一丝的杂质,看着就是块极好的玉!


    但是看着看着他就想伸手去拿。


    没想到章缙往后退了一步,将玉收了回去。


    狱卒抓了个空。


    他看到玉的第一眼就想着那块玉佩已经是属于他的了。


    狱卒尴尬的咳了一声,才又故作镇定的说道:“请个郎中是吧,这点事儿我还是能办到的。”


    说话的目光却是直直的盯着章缙拿着玉佩的手,流露出他心中贪婪的欲望。


    听到这狱卒答应后,章缙才再次走上前。


    狱卒已经等不及了,看到章缙走到他面前立马就伸出了手。


    章缙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心中有些不舍,因为这是章崇德在他去年生辰的时候,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但现在为了救魏氏,章缙已经答应了狱卒,能说出去的话他自然不会反悔。


    章缙扭过头伸出了手松开,玉佩稳稳的落在狱卒的手中。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玉佩冰凉的触感,狱卒瞬间两眼放光,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的黄牙。


    他将玉佩拿到眼前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章缙不再去看那狱卒得到东西是如何欣喜的模样,他转过身朝魏氏走去,“还望大人不要食言。”


    狱卒正拿着玉佩朝领口塞去,刚塞进去就听到了章缙的话,得了好处他自然高兴的答应道:“这点小事儿,等着吧。”


    远处桌边已经玩了好几个回合的三个人,发现早早就离开的人还没回来,不禁疑惑了起来,朝这边喊了一声。


    狱卒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害怕他们过来发现自己刚得的玉佩,瞬间就扯着嗓子回应着,“来了来了,马上就来了!”


    说着他就往那处跑去。


    几个人见他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发问道:“什么事儿去了这么久?”


    狱卒打着哈哈避嫌就轻的笑着说:“就是章氏那小子大喊大叫。”


    其他人想了一下便也觉得正常,只当是从小就尊贵惯了的公子哥,第一次进这大牢心中害怕。


    “行了行了,都是要死的人了管他作甚,也就这几日能闹闹了,等下了地府让阎王爷陪他闹去罢。”坐在狱卒旁边的那人这么说着,又顺手给那狱卒面前的碗里倒满了酒,“回来晚了,你先自罚个三碗!”


    听到这句玩笑话顿时惹得众人就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但他们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催促着那狱卒喝快点。


    直到傍晚他们交替换班后,之前拿了玉佩的狱卒才请来了一个郎中。


    早就打过了招呼,所以郎中很快就顺利的进来了。


    这期间魏氏曾短暂的醒过一次,但又很快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章缙就一直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见到郎中进来后,章缙立马就站了起来走到旁边,让开了位置看着郎中把脉施针。


    半晌过后,郎中将魏氏身上的银针收起放好。


    这才对章缙说道:“夫人本就体弱,如今又受了惊吓,才会导致风寒入体发起高热,不过我方才已经为她施过针了,想来很快就醒了。”


    章缙朝他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夫。”


    但在说完后章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窘色,他没有钱,“但是我现在并没有钱……”


    郎中听后摆了摆手,“行医救人本就是职责所在。”


    还不等章缙说话,站在外边的几个狱卒就开始催了,“治好了就快走,这里关的可是朝廷重犯,要是被人发现了你这脑袋也别想要了。”


    郎中立马回应着拿起自己东西,跟着他们走出去。


    周围又瞬间安静了下来,章缙重新回到魏氏的身边坐下。


    月色透过上方的小口,洒下一束银光。


    章缙抬头望去,但他并没有看到半点月亮的影子。


    这几日发生的事一直在他心中慢慢交织,最后织成了一张大网,牢牢的缠住了他的心脏,章缙感觉整个人都要喘不过气来。


    当身处在这幽暗的大牢后。


    章缙这时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章崇德是真的死了。


    娘和他被关进了大牢,阿姐也被人废后。


    他此后再也没有了依靠。


    眼睫上挂着的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悄无声息的顺着脸颊滑落。


    感受到眼角的湿润和心底的委屈,章缙想放声痛哭,但魏氏还在这儿,他不能哭。


    但章缙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家要遭受这灭顶之灾。


    身后魏氏的意识逐渐清醒,她听到了自手边传来的声音,“阿缙。”


    陡然听到魏氏的声音后,章缙立即止住了泪水慌忙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这才敢回过头看过去,他欣喜道:“娘!你醒啦。”


    魏氏一眼就注意到了章缙通红的眼眶,心中顿时心疼起来。


    明明是个该玩乐的年纪,如今却镇静的像个大人。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魏氏伸手拍了拍章缙的手,对他轻声说道:“阿缙,想哭就哭吧。”


    章缙浑身一僵,没想到魏氏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


    但他并不想让魏氏担心,连忙摇头否认,“我没事的。”章缙又想到魏氏的身体,急急问她,“娘,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好点没。”


    魏氏没想到他会转移话题,便也不再提了,“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听到魏氏说她没事,章缙这才放心。


    -


    薛寒山今日去了长信宫。


    但他去的时候整个长信宫都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儿声音,寂静的让人害怕。


    薛寒山以为是章韫在休息,秋荷在照顾孩子才会这么安静。


    但是当他走进大殿的时候,才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烛台上的蜡烛早就燃尽,却没有及时更换上新的。


    桌上摆的饭菜也已经发酵腐烂,长出了一层白色的绒毛,散发着浓郁的酸臭味儿,惹来了许多的苍蝇围着桌子嗡嗡直叫。


    薛寒山皱起了眉头。


    突然,他在夹杂着腐烂饭菜的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若隐若无的血腥味儿。


    薛寒山心底莫名的恐慌起来,他快步朝着屏风后走去。


    秋荷早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脚步声,她以为是冯严青又或者是福公公来了。


    秋荷立即拿过旁边旁边架子上搁置的花瓶,紧紧的握在手中,连着指尖都开始泛白。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就被心中汹涌澎湃的恨意所取代,秋荷静静的躲在屏风后面准备给来人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