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何,奉

作品:《弦惊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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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侍卫回应道。


    而这一声“是”字却如同巨石一般重重捶在何逸钧和坛内人的胸口上,使二人瞬间慌得屏住气息,精力全往侍卫身上注去。


    施清奉趁此偷窃了几眼何逸钧,只觉这位新任车夫真是越窥越面熟,总之不是自己府上的车夫就对了。


    何逸钧缄口不语,默默咽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侍卫一步紧接一步往车箱方向走去,每跨出一步都仿佛有踏裂泥地的威力。


    何逸钧强行镇压自己的情绪,使其平静下来,决不能让所有坛子都被侍卫给打开——坛中人就藏在中间那只坛子里。


    侍卫接连将距离车箱出入口最近的四个笨重坛子缓缓搬出来,一一打开。


    何逸钧将其举动尽收眼底,佯作神情无常,兀然张唇,语气平淡道:“殿下,奴才在乘车前往此处前早已将所有坛子打开过,坛子全是空的,没有任何剩余物资,都可以运往京师。”


    “奴才观天色不早,夜幕行路难矣,不如现在就出发,请误因为开坛子耽搁了时辰。”


    施清奉闻声,面不改色,没听见一般,寂而不回话,垂眸深思,修长的睫影映在眼眶上。


    待卫闻声,转念一思此话有理,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静待施清奉下令。


    何逸钧心神不宁,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这时,施清奉忽然神情莫测地一步步走向何逸钧。


    走来时一丁点脚步声都没有,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太过安静而定格了。


    心跳发出的震波是何逸钧能感受得到的,还有施清奉那道投射在何逸钧面容上的摄人目光。


    这道目光停留片刻仍迟迟不肯离去,弄得何逸钧心神恐慌,浑身发毛不自在,但忍住了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的冲动,眼神羞羞答答地直迎施清奉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待施清奉走近后,何逸钧终于忍不住低下了眉。


    施清奉止步。


    何逸钧看着施清奉这鞋与自己鞋的位置,觉得这距离挤得实在太近了些,两人之间竟只空有半尺空间,脸都快与脸贴在一起了。


    就连施清奉的呼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何逸钧此时的大脑短路一般空白茫茫,一边腿早已麻木至极,不再受何逸钧的控制,主动往后挪动一小步。


    而另一边脚,幸好还能受何逸钧的控制,挪出去的那只脚却怎么收也收不回来了。


    于是何逸钧只好将浑身的力气都灌在受控制的那只腿上,现在只能凭这只腿来拯救惊恐万状的自己了。


    施清奉最后像是认出车夫是谁似的,忽然唇角微微上扬,星眸炯烁有神,下眼睑似茧丰起,勾勒出施清奉又细又长的眼眶,煞是好看,一笑无暇。


    可惜何逸钧垂着首低着眉,错过了施清奉弹指间的姣容。


    施清奉很快便收回表情,先是瞥了眼何逸钧长袍之下。


    只见何逸钧两边腿始终没合拢,甚至还隐隐有些颤抖。


    于是施清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意味道:“你很怕我?”


    何逸钧也不知晓自己现在为何会忽然间害怕施清奉,怎么自从在背后说了几句施清奉的坏话,就把自己变得害怕起施清奉来了?


    兴许,何逸钧还是有些不相信施清奉就是凶手。


    何逸钧此时已被施清奉弄得说不出一句话,“不怕”两个字脱出口来竟颇为艰难。


    施清奉问道:“身体不舒服?还是?”


    何逸钧愣是挤不出一句话。


    看你不舒服……


    施清奉并不想听他怎么作答,侧过身便对着侍卫扬声下命道:“把最里边的坛子搬出来复查一遍,复查完坛子搬回原位,搬完过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施清奉的注意力可算是转移了,何逸钧在心里稍松一口气,默默缩回那只挪出去的腿。


    施清奉却没看到。


    话音甫落,可这与施清奉的距离忽然间更近了。


    何逸钧:……


    施清奉道:“我扶你过去,你坐车上,我开车,以后不舒服就说一声,别憋着,很难受的。”


    转眼间,施清奉揽住何逸钧的腰,让何逸钧挟在自己身侧,携着何逸钧往马车方向一步步走去。


    何逸钧靠在施清奉肩上,腿不用使多大的力气,反倒施清奉的手更显得累,坚实的手背骨骨纹变得清晰。


    也可以这么理解,施清奉是扛着何逸钧走的。


    这时,何逸钧恍然间意识到什么——三巾你的手放哪?


    何逸钧仔细地再一感受着,才恍然间发现施清奉的手正在揉着自己的腰,还在不停地揉着、捻着、抠着。


    完蛋了……


    何逸钧心跳加快。


    来之前,余久择为了不让人从何逸钧身材方面上认出何逸钧身份,就在何逸钧腰上缠了几十圈布条,最后再用外衣盖住布条,使何逸钧的腰看上去肥肥胖胖的。


    原来施清奉在找借口检查他腰上裹着的是什么东西!


    施清奉揉着的是肉肤还是布条是能感受得出来的。


    施清奉的手正在揉着他缠在腰上的布条!


    被拆穿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不要认出我不要认出我不要认出我!


    不要认出我——


    何逸钧慌张地推开施清奉,踉踉跄跄站得远远的:“奴才身体突然又舒服回来了,能自己走过去,殿下就不用费力气扶奴才走了,奴才怪不好意思的。”


    施清奉未语先笑:“突然又舒服回来了,你说话真幽默。”


    何逸钧意识到腰上的布条松了许多,似乎就要掉下来了,强行控制住平仄不稳的声调道:“殿下,车上坛子很占地方,没有空余位置可以坐,所以殿下只能坐在坛子盖上,但坛子盖上有些灰尘,奴才这就去擦擦?”


    施清奉微微一挑眉:“我站着,不坐,如果你想擦,就去擦。”


    何逸钧思绪终于有些意识了,匆匆往车箱处步去,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特别强烈而非错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如狼目,似鹰隼,犀利无比,总之并非善哉。


    这道目光弄得何逸钧脊背不禁一凛,去擦个坛子盖还得提心吊胆的。


    然而脚步越疾,那道目光锁定越紧,还怎么甩也甩不掉,何逸钧心态都快崩溃了,真想回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