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7

作品:《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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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挽最终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地重新拖了一遍,也因此比陈炙越晚回去了一个钟头。


    回家的时候,朱咏涵还在仓库干活。毫不夸张的说,她就像家里的保姆,每天帮忙洗碗做饭,弄到十一点多才能休息一会。


    其实这并不是陈健霖的意思。相反,他心疼她的手,不止一次地说可以请个保姆,让她不用这么辛苦地干家务活。可朱咏涵心里愧疚,执意要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林挽忽然想到下午卫蓓瑶的嘲讽。


    “她妈就是陈家的保姆,嚣张个什么劲!”


    林挽站到朱咏涵身侧,把拖把摁在墙边,暂停了她的动作。


    白天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堆积爆发,她忽然哽咽起来,呜咽的声线如同一只受伤的蝴蝶,在暴风雨中跌跌撞撞地飘舞:


    “妈,我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不要再这样卑微地寄人篱下了。


    朱咏涵关心地抱住她:“怎么了,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吗?”


    林挽吸了吸鼻涕,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我们难道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家吗?我知道我们家庭条件不好,但我可以去做兼职,我可以努力,去挣很多很多的钱……我不想继续住在这里了,这儿压根就算不上‘家’……”


    “我……”


    林挽情绪几乎失控,抓住朱咏涵的肩膀,用力得指甲都嵌了进去:“难道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吗?”


    朱咏涵哑口无言。


    “等我挣到足够的钱,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好吗?”


    哭声回荡在仓库,不眠不休。


    ……


    青轩檐头,落二两雪。


    约莫一点,林挽回到自己的卧房。


    独自坐在窗前,听雨煮春山。欲烹一壶桂花酿酒,炉边温酒,火煮青梅。


    她瘫坐在课桌前的椅子上,目光恍惚间,飘到了那张靠在书桌挡板上的拍立得上面。


    那是高一寒假时,她和陈炙越一起合的影。


    那晚是跨年夜,林挽清晰地记得,步行街上人满为患,一个个脑袋挤在一块儿,几乎让人挪不动步子。


    许多人都在小摊买了气球,然后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亦或者是和心爱的人的姓名一起,那样便可代表他们长长久久。


    当时,林挽觉得新鲜,也学他们买了个气球。


    看着那个带着粉色兔耳朵的气球,陈炙越嫌弃地说了一句“好土”。


    尽管如此,他还是顺着林挽,在气球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两人写完名字后,松开手,气球就这样飞上天空,渐渐跟别人的气球混在了一起。


    天上几万个气球一同放飞,五彩斑斓,场面壮观至极。


    林挽正在兴头上,提议要和陈炙越来张合影。


    陈炙越不喜欢照相,但林挽开口,他也就同意了。


    “三。”


    “二。”


    “一!”


    日历扯下最后一页,新年的钟声在倒数。两颗脑袋凑到一起,按下拍摄键的那一刹那,正好赶上新的一年的到来。


    照片的背景是万家灯火和漫天飞舞的彩色气球。林挽笑得很灿烂,陈炙越也难得扬起了嘴角。


    他本就上相,照片一拍出来,几乎完美复刻了少年俊俏的眉眼。


    林挽打趣:“看不出来,你还挺上镜嘛。”


    本以为他听到这话,会谦虚一点,谁知对方直截了当地反问:“我什么时候不帅?”


    “夸你一句还自恋起来了,能不能要点脸!”林挽踹了他一脚。


    陈炙越笑着躲开:“新的一年,我们的林大学霸有什么愿望啊?”


    “其实我倒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虽然她家境贫寒,但胜在小家温馨,身边又有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她反而过得无欲无求。


    林挽思考片刻,接着闭上眼,双手合十,许下新年的第一个愿望——


    “祝以后的每一次跨年夜,陪在我身边的都是同一个人。”


    许完愿,林挽又看向身侧的人:“你呢,有什么愿望?”


    “那就祝——林挽的所愿所盼,皆得所愿。”


    春景岁岁,烟火年年。


    那就祝我们,来日方长。


    ……


    星辰跌倒在时间的边界,时光逃逸在遗憾的人海。时间的指针停顿,淋湿了冬日的独白。


    往事如风,心事澜澜。回首曾经,几场悲喜几行泪。


    心情像山茶和昙花,在最盛大时凋谢,情绪被渲染到极致浓郁。


    现在看来,那个愿望就像一场天大的笑话。


    多讽刺,他确实一直陪在她身边。


    只不过不是喜欢,是报复。


    她不知道陈炙越是否忘了那些美好的回忆,才能狠下心来如此残忍地对自己。他们的感情就像镜花水月的梦中春,一旦清醒,便什么都不剩。


    而如今,林挽只想让自己心安。


    窗外的雨声接踵而至,滴滴嗒嗒扰人心烦,还有些许渗进了屋子。林挽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关上了窗户。


    人间又平白无故增添一张填满心事的问卷。也曾深刻地爱慕他一场,就当风雨下潮涨。


    她不后悔,但也不会再爱他。


    回忆是最悲悯的自我陶醉的方式。


    就把它当做自己做过的一次最荒唐的梦吧。


    林挽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张拍立得片刻,随即像丢垃圾一样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


    大概两点多,林挽熄了灯。


    她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明天还要早起,今天睡这么晚,估计又要迟到了,到时候还要被老师骂。


    许是学习压力大,亦或者是烦心事多,近一年林挽经常失眠,常常靠着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但安眠药毕竟不是维生素,吃多了对身体有害,于是朱咏涵把药瓶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吱呀”一声,卧房的门被打开。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她看向门口,映入眼帘的是陈炙越那张清俊的脸。


    林挽不悦地质问他:“你进我房间怎么不敲门?”


    陈炙越答得理所当然:“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大半夜的,你来我卧室干什么?”


    “找东西。”他在书桌上搜寻了一会,从一本书里翻出被夹着的一支钢笔。


    “把你的东西带好,下次再丢这儿我可就扔垃圾桶了。”林挽毫不客气地指了指门外。


    听到“垃圾桶”三个字,陈炙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角的垃圾桶。


    只见垃圾桶里塞得鼓鼓的,其中最上方的正是两人的合影。


    望着那张被遗弃的拍立得,他先是目光一滞,随后皱了皱眉。


    背过身,世界是一片沉默的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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