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chapter 109

作品:《玩物

    手臂近乎撕裂的拉扯感一直伴随林挽到昏迷,混混沌沌的意识中,痛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温热的暖意。


    她像往常一样在熟悉的床铺上醒来。晨光熹微,是清晨特有的通透色彩。


    良夜失序,白昼复旧。


    胳膊和膝盖的伤疤仍在,那些混乱的记忆无比清晰。挣扎了那么久,一切却又再次回到原点,仿佛从未发生过。


    天地辽阔,世事同人情一样疏远。对于渺小的生物来说,月亮本就高不可攀。


    她非异类,只不过是侥幸窥过天光的蝼蚁,就狂妄地以为自己能够触碰弯月。


    上了膛的子弹擦不出火花,曾幻想拆穿人们伪善的面具,也不过是徒劳的空谈。


    其实,如果没有文警官的临时背叛,结局大概率是截然相反的走向,她也不会再遍体鳞伤地回到这个笼子……


    不,现在不应该叫他文警官了。他那样的败类,怎么配称之为警察?


    飞溅的血液在空中绚丽绽放,却被美名其曰为烟花。而她在阳光下心怀愧疚的那些年,不过是一场令人发笑的喜剧。


    如同误入罪恶之地的无知者,所有人都猜测着她会以何种可笑的姿态死去。


    还有那群该死的、披着正义外衣的小偷,她迟早要让他们付出同等的代价。


    她不会任由伤害过自己的人逍遥快活……


    绝对不会。


    理智失控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用手捂住脸,大口地呼吸着,任由肆意蔓延的仇恨疯涨。


    她想要的——


    可是他们的命啊。


    视线漆黑,于指缝中模糊不清。林挽偶然感觉到,腿边柔软的床铺陷下去一小块。


    她惊恐地睁眼望去,方才空空如也的床沿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与噩梦中一模一样的脸浮现在眼前,大脑宕机般空洞一瞬,眼底泛起恐慌的涟漪。


    她惊慌失措地卷起被子,挪到靠墙的另一侧。


    看着她小鸟受惊般的表情,陈炙越不禁轻扯嘴角:


    “躲什么?又没有打你。”


    内勾外翘的眼型弯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电影中特有的高级感,似深情又似绝情。


    捅了这么大篓子,还没找她算账,她就先自觉地藏起来了。


    林挽干脆用被褥盖住头,执意不去看他:“干什么?”


    刚起床,未润的嗓音有些沙哑,附带着身心交瘁的疲惫。


    不知为何,每当盯着陈炙越的眼睛,林挽就下意识想要逃避;相反,只要不对视,她就能应对自如。


    陈炙越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让她无处可遁:“捂这么紧,不怕把自己闷死?”


    面前没了遮挡物,林挽被迫仰起头,直视这张精致却又不敢面对的面孔。


    墨色的碎发垂在额前,若隐若现的日光沐浴在桀骜的眉间。本该是多情的眼型,却又总似捉摸不透的深渊,无形中带着几许压迫。


    对于离开一类的问题,他连听到都会不耐烦,更别提真的逃跑。


    可昨天,她不仅偷偷坐飞机逃到英国,还提前联系外人对付他。胆大包天地朝他开了两枪,逃跑的过程中似乎还打伤了谁……


    一晚上闯了这么多祸,她就不信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帘外光影明灭,照得她纤瘦的身板更加单薄。本该神采奕奕的眼睛布满愁绪,孤寂又脆弱。


    四目相对的死寂中,坐在床沿的人把玩着打火机,有意无意地开口:“你见到沈家的女儿了?”


    “什么沈家?什么女儿?不认识。”林挽以为又是他那个圈子的人,果断否定。


    她根本不关心那些王家李家张家,也不想去了解。能跟陈炙越混在一块儿的,能有什么好人?


    “你确定?飞机上她可是你的邻座。”


    话音落下,林挽视线一滞,灰蒙的瞳孔轻颤。


    她当然不会忘记那个小女孩。


    因为在惶恐不安的逃亡路上,草木皆兵,而她是唯一一个给予自己片刻温存的人。


    飞机上的两个小时,林挽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她同她交流、谈心,实际上是在透过她安抚另一个自己。


    秋风吹彻初冬之悲,风雪阴天无关痛痒。


    黑暗的枝桠将光明分割成片,存活于世,谁又曾脱离低俗的芸芸众生。


    人们终日都在与生活博弈,孤独泛滥成灾。剥离脆弱的外皮,裸露出最原始的悲恸与惘然。


    虚幻过往,日月弥荒,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直至分别前,林挽还在心底虔诚地祝福她。


    本以为从此不会再相逢,谁曾想仅仅一夜过去,她就从别人口中听闻到这个女孩的姓名。


    陈炙越竟然知道那个小女孩。


    可她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怎么会跟这么可怕的人扯上关系?


    不对,应该不是那个女孩的问题……


    她略显苍白的薄唇动了动,似乎在构思接下来的言辞。没几秒又别开头,决绝地否认:


    “我上飞机后,邻座一直都是个男人,没看到什么女生。可能她和别人换位子了吧。”


    死到临头不承认,是她最擅长的事。


    陈炙越把打火机随手丢到一边,垂眸睨她一眼,轻飘飘地应道: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被这种低劣的谎言说服吧?”


    既然他清楚她的邻座,想必对她飞机上的行动也有所了解。


    再瞒下去,倒显得她像个小丑。


    但她也不能直接把女孩的消息透露出去,那样做人也太不厚道。


    林挽闭了闭眼,三思而言:“只是坐在一起,我跟她不熟。”


    陈炙越半眯起眼,意有所指地打探:“是么?你跟她聊了什么?”


    “没什么,她登机时出了很多汗,向我借纸巾。”


    他的警惕心和侦查力很强,每跟他说一句话,林挽都要深思熟虑一番。


    “这样啊。”


    陈炙越撑着床铺散漫后仰,流畅的下颚微扬,紧接着故作悠然道:


    “看来是那家伙管得太松了,人在眼皮子底下都能溜到国外去,还有闲心和陌生人聊天。”


    欲言又止的话成功勾起了旁人的探索欲——尤其是在林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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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沈家女儿一知半解的情况下。


    难道陈炙越口中的人,就是女孩在飞机上提到的……


    林挽未经思考,当即脱口而出:“‘那家伙’是谁?”


    殊不知,彰显好奇心的同时,某些隐藏的信息已经暴露。


    陈炙越蓦地抬起眼,得逞似地轻笑:“不是不认识么,怎么这么关心她?”


    林挽抱起枕边的兔子娃娃,支支吾吾道:“……你话说一半,就算不认识也会忍不住问的。”


    她紧张时就喜欢往手里攥点东西,这样有种依靠的归属感。


    陈炙越却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伪装,连戏都懒得陪她演:


    “别装无辜了。她的这些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好看到有些戾气的面孔上,犀利的眼神为狭长多情的眼眸染上一丝寒意,如同覆上一层灰蒙蒙的薄雾,让人看不真切。


    凝固的气氛像一层透明薄膜,呼吸间拉扯着,一触即碎的脆弱。


    林挽咬紧下唇,既没有开口承认,也没有坚持否认。


    在这一刻,她选择当一个寂静的旁听者。


    “沈家的女儿之所以乘坐那架飞机,是为了从某个人身边逃跑。不过住在一块,能从那个人眼皮子底下溜走,我还是挺佩服的。”


    说这话时,陈炙越目光略斜,观察着她的反应。


    只见床上的人听得愣神,表情不知是恐惧还是震惊,总之都令他愉悦。


    达到想要的效果,他满意地勾起嘴角,朝她的方向靠过去,随后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庞:


    “她跟你一样,很不老实。”


    调情似的暧昧言行,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反而从心底浮现出刺骨的冷意。


    这是隐形的警告,对她这次逃跑行动的不悦。


    “她太天真了,以为换个地方就能彻底摆脱那个人。可惜这永远也不可能,即使躲到哪个国家,她最终还是得乖乖回到他身边。”


    隐晦的叙述充满了疑点,林挽没能听懂。


    她揪紧兔子玩偶的耳朵,鼓起勇气问:“什么意思?为什么沈家的女儿永远也不可能摆脱他?因为囚禁她的人很厉害吗?”


    可听陈炙越先前的描述,沈家女儿明显不是普通人。况且,能被称之为“某家的女儿”,在当地应该非常有权有势才对,又怎么会抵抗不过别人?


    “很简单,这是其中一方面,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一双冷眸淡淡环视着她,男人以漫不经心的态度陈述着惊人事实,恰如沉寂之冬撕裂蝴蝶纤薄的羽翼:


    “因为囚禁她的人——是她的哥哥。”


    他们有着骨血相融的羁绊,所以无论身处天涯海角,身上永远流淌着另一方的血液。


    雏鹰远飞不过是幼年时的叛逆,她无法真正停止依靠他。


    那是她的痛苦,她的破碎之光。


    ——却也是她的避风港,她永恒的归宿。


    爱恨痴嗔,兰因絮果。与生俱来的独特共性是他们的宿命,起承转合无需逻辑。


    当连结他们的枷锁成为血脉,他们便命中注定再也无法离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