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chapter 134

作品:《玩物

    凌晨十二点一刻,天空坠入无尽的暗色调,凄凉的长夜成为噩梦般荒唐的死寂。


    一群全副武装的泰国特警迈过阑珊月色,在险峻的山脉中踩着影子前行。


    为了防止踏入敌人的陷阱,泰国警方分为两批人手,一批为特警队,一批为曼谷警署总部的刑警队,分别从不同方向朝山上进发。


    比劳山,是中南半岛南部的主要山脉之一,沿缅、泰两国国界延伸。地势北高南低,多山地和高原。


    由于地势复杂和植被茂密,这里信号很弱,必须在山脚边缘才能勉强听见对讲机的声音。


    尽管刑警队携带了特制的通讯设备,理论上不会受到信号干扰,但一进入山脉,设备就神奇地失了灵。


    陈炙越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才选择空降比劳山,躲避各国警方的追捕。


    这会儿外面风头正盛,等过去一段时间,引渡条约失效,中国特警队不得不撤出国界的时候,泰国警方就拿他再无办法。


    泰国警署内部很乱,如果没有中方的合作,这儿的警察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对付人手众多的陈炙越。


    他们必须在规定的期限内找到他,并一举歼灭这个庞大的团伙。


    可比劳山到处都是植被和山脉遮挡,没有通讯和追踪设备,找山上躲藏的一两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在山上搜查一晚,刑警队一无所获,甚至因为手电筒的光源招来了觅食的野兽。


    看着枪口下倒地的黑熊,帕瓦什嫌恶地踹了一脚,低声骂道:“这他妈得找到什么时候?晚上山里到处都是蛇和野兽,难道连手电筒都不能开吗!”


    搜寻无果使他变得愈发暴躁,一路上没给队友什么好脸色,现在更是因为差点受伤抱怨出口。


    刑警队队长同样烦躁地张口:“你少叫叫嚷嚷了,有也是被你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其实忙活一晚,他们并没有搜查多少地方,仅仅是比劳山脉的一角而已。


    目标人是活动的,他们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在自己离开后躲到上一个地方,所以至少得全部搜寻三遍以上。


    “拖着一个腿脚受伤的人质还能跑这么远,我看他是铁了心想要逃到最后!”


    刑警队队长没理会他的牢骚,郑重其事地对其他人说:“他短时间内不敢出这个山脉,附近都是我们的埋伏,只要露面必定会产生正面冲突。所以绕着比劳山找,总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随着深入山脉,一批人正式踏入植被茂密的丛林区。位于队伍末端的队员提出想要小解。为了防止独自离队遇到危险,必须派一个人留在原地等他。


    帕瓦什不耐烦地把他领到一边,直至距离队伍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才停下脚步:“搞快点,就你事多!”


    说完,他转过身去,往外面踏了几步,思考起山脉的地形和目标人可能逃逸的路线。


    约六七分钟过去,身后仍没有动静。


    间隔时间越长,就意味着遇险的可能越大,连马上和队伍汇合的方位也不好找。


    暴躁的脾气上来,帕瓦什回头冲丛林那头的人喊了一句:“你他妈搞好没有?小解怎么这么慢?!”


    隔着茂盛的植被,他只能隐约望见树边一个低下去的头。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他终于耐不住性子,扒开丛林跨了过去。


    那人面朝树干背对着他,双手垂落在裆前,还保持着刚刚小解的姿势。


    帕瓦什把手往他肩上重重一拍,蛮横地质问:“问你话呢,你怎么不……”


    话还未完,聒噪的嚷嚷戛然而止。


    只见那具身体失衡地向后倒去,眼珠以死人才有的诡异姿态上翻。


    而血淋淋的脖子中央,喉管已经被残忍割开。不断涌出的鲜血在脖颈下方连成一条红线,死状有种无法言说的恐怖。


    帕瓦什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环境,调头就往反方向跑。


    从腰间抽出枪支的那一刻,冰凉的锐器贴上脖颈。沿着皮肤轻轻刺入,却没有即刻夺走他的性命。


    黑暗中隐匿的敌人终于现身。帕瓦什惊恐地回过头,看见通缉令上的那张脸,眼中是噩梦般的惶恐。


    这一天里,他对局里的人骂了陈炙越至少上百句。然而真正站在对方面前,大脑却止不住地颤栗。那些潜伏在身体里的不安,此刻毫无保留地披露出来,昭示着他的懦弱与贪生怕死。


    对方用了刀子,就说明没携带枪支或没有用枪的打算,而刀是必然斗不过枪的。


    帕瓦什想掏枪反击,藏在裤腿边的手悄悄攀上腰间。然而,枪还未得手,那只不安分的手臂就被陈炙越狠狠攥住。


    他的动作快得令人瞠目结舌,钢钳般的力道用力一扭,关节毫不费力地脱臼,发出肉耳可闻的“咔嚓”声。


    帕瓦什痛苦地哀嚎出声,腰间的枪支掉落在陈炙越脚边。


    他却没有捡起,而是抬眼打量一番前方,凑到帕瓦什耳边,语气冷漠地开口:


    “跑到前面有月光照亮的地方,我就放过你。”


    帕瓦什定眼望去,斜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相对空旷。没有高大植被的遮挡,月光直直洒落在地面,为灰绿色的山地镀上一层白金色的光芒。


    他现在处于一个绝对劣势的状态,丢了武器、手臂受伤。就算陈炙越不用枪械,帕瓦什也完全不是对手。


    未成形的语言流淌在血液里,躲避声腔的捕获。


    在极致的恐惧里,他不敢有一句指责和怨言,慌不择路地转身逃跑,企图抓住那万分珍贵的几秒。


    陈炙越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可惶恐之中的人是没有理智的。帕瓦什顾不上思考他的诡计,一心想着逃到亮光的地方。


    短短的二十米在眼帘中无限延长,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平日趾高气昂的态度,沦为一个任人宰割的猎物。


    而自从说出那句自定义的游戏规则,陈炙越便没有再伤害他。似乎真的大发慈悲,给他留了一条生路。


    帕瓦什激动地看着前方,混浊的眼球睁得老大。空旷的地方就在眼前,只要跨过这片丛林,他就能……


    就在他即将踏出分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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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前一秒,猝不及防的枪声响起,划破黑夜的死寂。


    子弹贯穿小腿,打在了与林挽伤口一模一样的位置。


    手枪安装了消音器,只有近范围内会产生爆鸣,这也意味着远在另一头的刑警和特警队无法察觉。


    帕瓦什右腿中弹,整个身体重心失衡,随着枪声跌倒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前方,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月光,心底燃起从未有过的求生欲望。


    沾满鲜血的手指嵌入泥地,指甲盖因触碰到坚硬的碎石崩裂。他咬牙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前,哪怕此刻,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而此时此刻,开枪的罪魁祸首就从容地站在身后,失望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速度真慢,现在的泰国刑警队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见帕瓦什仍在孜孜不倦地往前爬,陈炙越嫌恶地扣动扳机,朝另一条完好的腿上开了一枪:


    “正好我很久没有练手了,本想试试你的水平,但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巨大的痛感席卷全身,几乎要令他疼昏过去。帕瓦什哀嚎着,破碎的指甲从泥土中抽出。


    光就在眼前……


    离他不过一拃的距离,却遥远得如同生死彼岸。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陈炙越没有在一开始就除掉他的意义。


    陈炙越根本不是没有携带武器,相反,枪就明晃晃地攥在手里,只不过他选择了先用小刀。


    对付帕瓦什不需要费多大功夫,哪怕徒手掐住他的咽喉,也足够把他的脖子拧断。


    可陈炙越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丢出一个极具诱惑性的“希望”,让他在烂泥中寻得一线生机,又在他即将触碰到光明时,残忍地将其摧毁。


    黑暗比光明更能赋予人崇高的妄念,可海市蜃楼的幻象过后,是永无止境的深渊。


    陈炙越从开始就没想过放他走,一切不过是臆想的自由。


    两条腿均已受伤,帕瓦什失去了全部力气。时间仿佛裂开了一条缝,前后相邻的几秒被拖入深渊。


    他绝望地闭上眼,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等待生命的终结。做好了心理建设,对方却迟迟没有下手。


    待枪口的白烟散尽,陈炙越绕到他面前,蹲下身捧起帕瓦什血肉模糊的脸:“等等,你现在还不能睡。”


    他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帕瓦什本以为最痛苦的不过如此,已经到达生理极限的他几乎耗尽骨血。可没曾想,接下来的一刻钟,会是挑破他痛感极限的一根刺。


    视线中,陈炙越拾起地上的小刀,寒冷的刀锋反射着令人心颤的银光。


    紧接着,刀尖贴上帕瓦什的脸颊边缘,以平齐的方向缓缓嵌入,割裂——


    午夜漆黑,晕染不开的糜烂渗入天际,稠艷到瘆人。枯枝佝偻着躯干,噩梦般的血色无限放大。


    直至濒死前的那一刻,帕瓦什仍在拼命向月光下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