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温月睡得并不舒坦，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乱糟糟的念头兜兜转转，慢慢演变成了梦做得无休无止。


    中间醒来了几次，她实在忍不住了开了空调，结果就是无休无止的鼻塞。


    早晨醒来，就看到洛茜发来的一个帖子，标题离谱到了一定程度。


    《三条原则，确认男人是不是爱上你！！！》


    温月第一反应就是给她打电话：“你被盗号了？”


    “这是网上现在最火的帖子。”


    “你就骗我吧。”温月吐槽，“UC震惊部写得吧，这东西你也信？”


    洛茜振振有词：“你不是不信陈濯喜欢你吗？不信你就测测呗，我这还有好几个测试方法，你要的话我都发给你哈……”


    温月果断拒绝：“我不要。”


    洛茜：“你就自欺欺人吧。”


    温月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茜茜，激将法对我来说不管用哈。”


    老爷子和敏姨还没有从老宅回来，她打车出门，到了工作室上班之后，忍不住打了半天的哈欠，中午连和李抒出去吃饭的精神都没有。


    李抒强拉着她去出去吃了份意面，看起来比她还没精神，拿着手机对着屏幕点来点去，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温月关心地问了一句：“心情不好？”


    李抒撇嘴：“我觉得孙嘉城他现在好像是不喜欢我了。”


    温月知道他，是李抒的男朋友，在港城一个民乐团当首席，两个人接触了一段时间，窗户纸就在该捅破即将捅破的时刻，按她的说法，就是说不准哪天就要求婚的阶段。


    所以温月的第一反应是不信：“怎么会呢？前两天他不是还来看你演出吗？”


    “直觉。”


    温月：“……”


    “当然还有证据。”


    李抒把手机推到温月面前：“你看看，看出什么来了吗？”


    就是简单的聊天记录，有来有回，几乎是李抒问了，对方就有回应。


    温月不解：“这不挺好的吗？”


    李抒指着聊天记录上对方的几个“嗯”，一脸失落。


    “敷衍，就是敷衍，如果他真正喜欢一个人就不会是这样的。”


    “我前几天生病了，他知道了之后，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李抒一脸无语，“‘那你记得注意身体啊。’”


    温月也不好说什么：“好像是有点……可能是他这段时间太忙了。”


    “他以前就不忙吗？我以前生病的时候，他巴不得立刻跑到我家门口，嘘寒问暖的，又带我去医院，又帮我买感冒药的，那才是真喜欢我。”李抒忿忿，“现在看看，啥也不是。”


    温月拍了拍她的肩，手机响了一下，她拿出来看了一眼，陈濯发来的信息，嘱咐她记得按时吃药。


    “是不是陈熙？”


    李抒似乎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吓得她连忙按灭屏幕：“是……是他。”


    李抒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你看你也感冒了吧，你看他多关心你，他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喜欢？


    温月的眼皮猛地一跳，心头忽然闪过奇异的念头。


    趁着和李抒回去的间隙，温月给洛茜发消息。


    【温月】：你上午说的那个帖子，就是测试什么那个……


    那边回复得倒是快。


    【洛茜】：你还真生气了？我以后不提这茬行了吧？


    【温月】：不是。


    【洛茜】：？


    温月一狠心，把信息发了过去。


    【温月】：能不能发给我？


    -


    下班回家，温月开始研究洛茜发给她的帖子。


    《三句话的极限拉扯，迅速判断crush是不是撩拨你》


    《男人喜欢你的十八种现象》


    ……


    温月简直大开眼界。


    她之前和陈熙谈恋爱的时候，没有太多弯弯绕，只是陈熙和她告白，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原来一句“晚安，早点休息”也许就是暗恋对象对你别有用心的暗示；一句“我回来了”意思就是暗示你过来抱我一下，温温柔柔地回应他“欢迎回家”，一句“我很想你，我很担心你”的隐喻就是“快来找我”。


    温月像平时写作业一样翻着和陈濯的聊天记录，怎么看都觉得两人平时聊天，怎么看都不和这里面的氛围相符。


    可是，确实也不像普通朋友。


    正胡思乱想着，她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她起身，推开卧室门，正对上在玄关换鞋子的陈濯的眼神。


    见她杵在门口，陈濯打了招呼：“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温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濯愣了一下：“有事？”


    温月的视线落在“暗示你过来抱我一下”，嘴角微抽：“哦。”


    随即，几乎是逃跑一般，飞快跑回房间，关门的声音巨响。


    她刚回房间，就听到外面敲门。


    “感冒好点了吗？”陈濯的清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开门，温月。”


    温月躺在床上，越看越觉得帖子里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这不就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关心嘛，怎么就算什么crush之间互撩。


    犹豫片刻，她起身，要给陈濯开门的瞬间，听到他催她：“快点，别让我担心。”


    温月转身，躺在床上，毫不犹豫地装死。


    “我睡着了，晚上再见吧，哥哥。”


    门外，陈濯的眼神罕见地带上了几丝疑惑。


    －


    晚上七点，老爷子和敏姨从老宅回来，温月过去帮忙打了下手，一起弄好了晚饭。


    老爷子看起来精神不错，催着敏姨把饭拿到客厅，在客厅支了张桌子，说要看温月上的那档节目。


    敏姨怕他身体撑不住，说已经过了时间了，劝他回去休息。


    老爷子不高兴了：“那就回放！我正好从头开始看。”


    敏姨只好去开电视，找回放。


    老爷子招招手，让温月坐她旁边，还不忘催敏姨叫陈濯出来。


    敏姨叫了陈濯几次，陈濯才跟着出来，手里不忘拿着平板，顺带着低头批阅文件，坐在温月对面的沙发上。


    老爷子数落他：“吃饭也不出来，看个小月的节目也拿着平板。”


    陈濯在iPad上签完名，抬头，语气里带着点抱怨：“我第一次上电视的也不见您这么激动，谁才是您亲生的？”


    温月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总觉得他话里透着股酸味。


    “你天天这个会议，那个访谈，我要是激动，早激动八百回了。”老爷子吩咐陈濯：“回头把这一段节目录下来，发我手机里。”


    “我明儿告诉程松，直接刻录成盘给您存着。”陈濯无奈，“像陈熙出去演出一样的规格，您满意了吧。”


    老爷子哼了一声，和敏姨说：“你看看，个子大，心眼小，嫌弃我老头子一碗水端不平是不是？”


    原本温馨的环境陡然变得气压下降。


    温月瞥到了陈濯的黯淡的神色一闪而过。


    陈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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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


    几乎是一瞬间的冲动，温月开口。


    “他心眼不小。”


    几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身上的瞬间，温月却罕见地壮着胆子说下去，“他就是想让您多关心他一点呀，不是抱怨您的，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她特意软着语气，像是撒娇，倒是打破了僵掉的局面。


    敏姨连忙打圆场：“温小姐这是关心您呢。”


    老爷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行，就听你的，以后多关心关心这臭小子。”


    一声悠扬的古琴声从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念着开场白，从中国音乐的历史讲起，娓娓道来，随即镜头就扫向了坐在一桌的嘉宾。


    敏姨提醒老爷子：“开始了，那不就是温小姐嘛。”


    老爷子迫不及待戴上眼镜，把视线落在屏幕上：“这孩子就是上镜。”


    看了一会儿，老爷子就开始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强打着精神看了一会儿，就让敏姨扶着回房间了。


    温月瞅着屏幕里自己一本正经地点评表演嘉宾的样子，尴尬地起身想去拿遥控调低音量。


    却感觉沙发的一角兀自塌陷下去，熟悉的气息就这样靠近过来。


    温月感觉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一下位置，没想到他反而又靠近了一点，把敏姨冲好的感冒冲剂递到了他手里。


    温月声音很小：“谢谢你呀。”


    陈濯握着自己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下，语气不似平时随意：“是我要谢你。”


    温月转头看他，瞥见他领口间隐约露出的一块翠绿。


    是她那天送的平安扣，对他来说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居然还戴在身上。


    温月的心跳忽然乱了半拍。


    “胆儿还挺大的，敢和老爷子叫板。”


    “没有。”温月下意识解释，“我就是觉得……对你挺不公平的。”


    “真的。”温月的不满写在脸上，“爷爷就是有点偏心嘛，这话谁听着都会不高兴。”


    她留心过好几次，陈濯每次风尘仆仆地出差回来，老爷子开口几句话和他聊的就是陈熙，和陈濯聊天，关心公司的业务，总是多于关心他的身体。


    老爷子偏心眼显而易见，也幸亏陈濯心态好，不怎么在意。


    陈濯瞅着她替他有些打抱不平的样子，心头一丁点的滞闷顿时烟消云散，眼里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不有人偏心我嘛。”他嗓音清落，眸间闪动着细碎的光，“有人偏心我，我很高兴。”


    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头，温月微怔，把感冒冲剂一饮而尽，很刻意地转变话题：“你觉得她们给我化的妆是不是有点浓？”


    他们看到的是有弹幕的版本，画面切到她和那个叫陆舟的男艺人那里，一会儿“啊啊啊啊啊”“美颜暴击”“和同框的小姐姐是谁”弹幕几乎挡住她的脸。


    陈濯很认真地看了两秒：“是有点浓。”


    很直男地回答。


    温月忽然就放下了心。


    “是吧。”


    温月手机响了一下，看到洛茜发来的信息。


    【洛茜】：我给你的帖子，你验证了没有，我说得到底准不准啊？


    温月心不在焉地回复：【一点都不符合好不好！】


    就算前面勉强符合，可他刚才还不是毫不犹豫地就说她的妆浓，不符合定理的最后一条：[百分百赞扬crush的相貌]。


    这条信息刚发出去，她却听到陈濯接着来了一句。


    ——“不过还是挺漂亮的。”


    “啪嗒”一声，温月吓得手机直接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