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屠龙

作品:《玻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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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讲,费利克斯很成功,她的确被吓到了。


    被吓到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他语气阴沉的让她松手,她也只能乖乖松手。


    姜月迟不惊讶他这个反应。


    他不生气才怪。


    他生平最讨厌有人忤逆他,平日里占据高位强势惯了的人,恐怕在家中也是唯我独尊的地位。


    父亲以他为荣,继母暗恋他,表妹对他产生背德之情。


    就连从小就被他拿砖头给脑袋开瓢的弟弟也极度仰慕他,视他为人生路标,处处都要朝他靠近。


    可姜月迟骗了他,还骗的处处都是漏洞,骗完之后拔了电话卡,毅然决然的离开。


    该死,她觉得他的家人应该负主要责任。


    没有将他教育好,要是在中国,他早就被送进去改造了。


    见她松手后便一直沉默,费利克斯根本不存在的耐心也彻底荡然无存。


    直接攥着她将她拉进一旁的办公室,是校方临时安排给他的。


    ——私人办公室。


    看来学校对这个国外来的教授非常看重,甚至连办公室都是最大的。


    费利克斯直接将姜月迟按在墙上,如此近的距离,他说话时胸腔的震颤她都能感觉的到。


    “说说看,哪错了。”他掸了掸烟灰,动作从容。


    姜月迟总觉得后背好像硌到了什么,有些不舒服,但她不敢动。


    “我......我不该骗你。”


    这种时候就别再指望撒谎了,无疑于是往火上浇油。


    这场火烧大了,最直观的下场就是直接将她给烧死。


    费利克斯冷笑:“骗我什么了?”


    她能听出他平静的笑里带着怒气。


    毫无疑问,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但想到他并没有真的做什么,只是一直恶趣味的吓唬她。


    不知为何,姜月迟悬起来的心脏突然有了几分底气。


    老实讲,这实在不符合费利克斯的作风。


    他是那种会将一件事做尽做绝的人。


    虽然他的犯罪纪律上绝对一片空白,他甚至到了中国能通过政审。


    但姜月迟坚信,这和他是个好人没关系。


    只是因为他非常懂得如何钻法律的空子。


    他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在姜月迟的心里,法典上不让做的,费利克斯这个洋鬼子肯定全部做尽了。


    “我不该骗你的钱,还有你送我的那些礼物......但我没有全部带回来,我只带了几个留作纪念。”


    她避重就轻,还不忘强调,“我没有卖,它们现在还在我家,我想你了就会拿出来看看。”


    送礼物的人还活着,她却依靠死物来寄托相思,这种蠢到没边的谎言费利克斯甚至都懒得揭穿。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低下头,距离朝她逼近,姜月迟感觉铺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将紧紧包裹。


    那种眩晕感让她情不自禁的抿了抿唇;“别的,没有了。”


    一声极淡的冷笑在黑夜中响起,就在她头顶。


    冬天的天色黑得很快,她总觉得自己刚刚才见过日落,这会天就多出暮色,深了好几分。


    办公室的窗户是开着的,隐约能听见学生走过和闲聊的声音。


    姜月迟担心被看见。毕竟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怪异,她被学校新来的教授压在墙上。


    万一被看见,少不了又是一些饭后谈资。


    “那不是新来的教授吗。”


    “他真的好帅,我想进去要个微信。”


    “去呗,顺便问问有没有女朋友。”


    “啊,可是我好紧张。感觉他看着不太好接近。刚才上课的时候都没见他笑过。”


    姜月迟开始发抖,担心那几个女生会突然闯入。


    费利克斯低头看了一眼,眼底的笑带着明晃晃的轻蔑。


    似乎对她的胆子不屑一顾。


    他一把拉上窗帘,并将门反锁。


    “骗我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脸,眼眸眯成危险的弧度,“我亲爱的爱丽丝宝贝。”


    姜月迟深呼一口气:“如果你指的是我在机场给你打的那通电话。”


    她十分有底气的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骗你,费利克斯,我的确爱你。”


    她没有撒谎,所以不怕费利克斯看出来。她真的爱他。


    没有人生来就是被爱的。


    费利克斯除外。


    或许连费利克斯本人都不清楚,对于首次出国门,生平所学全是从书中知晓的二十岁女学生来说,他的吸引力究竟有多致命。


    费利克斯盯着她注视了几秒。


    怒火似乎消了,刚才的阴寒也仿佛荡然无存,甚至还温柔地替她整理好有些凌乱的上衣。


    那是刚才被他攥进办公室导致的。


    “爱丽丝,你见过我打人吗?”


    她刚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眼底古怪的笑。


    “之前寄给你的录像带还记得吗?录像带里的人录制结束后在ICU躺了一个月,他差点没活过他的十八岁。”他的手指放在她的劲动脉上,轻轻抚摸。


    那里一直在有规律的跳动着。这个地方,只要轻轻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就会喷涌出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为什么会把录像带寄给你,因为他看到我就会吓的大小便失禁。他以为通过你就能报复到我,结果你猜后面怎么样了?”


    现在的费利克斯身上有属于地狱的阴冷气息。


    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院士的敲门让她得以从那个地方逃脱。


    姜月迟礼貌的和院士打过招呼,然后慌不择路的逃离。


    她听见院士用英文询问费利克斯:“那是你的学生?”


    费利克斯回答了什么?


    她没听清,她走的太快了,她怕走不掉。


    晚上躺在浴缸里,轻音乐像是溪流,让她的神经得到缓解。


    不知为何,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如同悬而未决的铡刀终于落下。


    费利克斯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只是一味的吓唬她,为了让她长记性,为了让她记住欺骗他的后果。


    姜月迟闭眼憋气,整个人都进入到蓄满水的浴缸中,十几秒后她就因为肺部缺氧出来了。


    湿发如同绸缎一般垂在胸前。


    她闻到了一种不属于她,以及这个平价小区的熏香。


    古典醇厚,类似教堂的感觉。


    应该是刚才和费利克斯近距离接触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费利克斯。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红着脸,情不自禁地夹紧了腿


    她羞辱自己这个反应,但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


    这半年来她并没有抗拒认识新的男性,但至今为止仍旧没有碰上合心意的。


    男人这种物种大多都是普而自信,她其实并不要求对方的月薪能否达到两万,或是毕业院校必须是清北。


    但,最起码要温顺。


    可他们连基本的点都做不到。


    时间渐晚,浴室内传出的呼吸声有些重,伴随着最后一声剧烈的水花激荡,姜月迟软着身子躺回浴缸之中。


    费利克斯。


    她想着他抵达了高-潮。


    --


    那几日过的很是平静,费利克斯没有来找她。


    除了偶尔她去蹭课,会在课堂上看到他之外,两人几乎是没有交集的。


    费利克斯教授和费利克斯俨然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前者最起码还会维持一些为人师长的威严。


    至于后者,泯灭人性。


    他的课不多,一周只有两节,每次都需要和全校的学生一起抢课,甚至还有校外的。


    绝非是全因他的外貌。


    费利克斯这四个字具有更大的含金量。


    他在华尔街的名声早就传到国内了。


    今天倒是没看到他,换成了其他老师。姜月迟想,她就知道,他只老实前几天。


    他之前在美国也是这样!


    身为老师却带头旷课。


    不负责的王八蛋!


    -


    某个荒废仓库,外面杂草横生,漫过人的小腿,足以可见这个地方偏僻到鸟都懒得来这里拉屎。


    但里面却放了些生活用品,床铺卷好堆在地上,角落里塞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四处的墙皮都脱落了,横梁上悬了一个自备锂电池的巨大手电。


    白皮绿眼睛的外国男人蹲在地上,浑身颤抖,嘴里一直说着央求的话。


    费利克斯无动于衷,四处环顾一圈,这种谷歌地图都不一定能定位到的地方,居然被他找到了。


    难怪他的人直到现在才查出他的位置。


    他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黑色西装将他在这寒夜中多出几分冷色,但他脸上的笑却始终温和。


    “要是某个蠢货能像你一样谨慎,也不至于被我吓哭那么多回了。”


    说话时,唇边扬起的烟雾带着淡淡沉木清香。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起,直到停在白皮绿眼睛的男人身边。


    后者吓到脸色煞白,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伸手去抓他的裤脚:“Aaron先生,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他们的提议,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嫌恶地啧了一声。


    对方立刻会意,松开手,恐惧在此时达到最大化:“Aaron先生......”


    他希望面前这个男人能发一次善心,但他也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搞砸了我的生意,还卷款逃到中国。”费利克斯缓缓蹲下,手里正燃着的烟摁在了刚刚拉过自己裤脚的手背上,“你甚至差点把你的同事给捅死。”


    在男人的惨叫声中,他标准的美式发音带着几分慵懒笑意:“Kent,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男人匍匐在地上,高大壮硕的身躯应该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一团。


    当然知道。


    背叛,欺骗。


    得罪过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这人最是冷血且睚眦必报。


    费利克斯去外面抽烟去了,门内不断传来惨叫声,他充耳不闻,目光落在远处交-配的野狗身上。他又漫不经心的将视线收回。


    中国北方的冬天比纽约要冷上不少,而且无比干燥。


    他记得爱丽丝的老家就是在中国的最北边,她以前总说她最怕冬天,因为家里的房子太破,冷风总是会从不同的缝隙处灌进来。


    小时候的经历给她带来了永久性创伤,她怕冷,也怕刮大风。


    难以想象她从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见多识广的费利克斯教授唯一不懂的就是穷人的生活。


    他看了眼远处的日落,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


    叼着烟推门进去:“行了。”


    两个男人听话地收手。


    Kent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费利克斯用脚抬起他的下巴,他有气无力的喘息着。


    费利克斯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惋惜:“何必呢,老老实实当我的狗不好吗。”


    对方气息微弱,却还不忘求他:“求.....求您,Aaron先生......”


    他就着他微张的嘴掸了掸烟灰,把他当成了人体烟灰缸。


    而后起身:“处理一下他的伤口。”


    男人闻言,眼里终于燃起一点希望的光。


    直到他转身,漫不经心的扔下一句:“然后绑好了,扔进下水道,三天送一次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