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狐狸与兔子

作品:《跌跌落个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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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晚餐过后,又练了一个半小时,第一天的训练才算正式结束。


    教官临走前叮嘱他们不要乱跑也不要偷玩手机,但感觉没几个人听进去的,大家的眼里只有澡堂。


    七点半的澡堂门口大排长龙,男生这边的速度明显比女生快,等曲潍洗完,男生澡堂门口已经空空荡荡,而女澡堂门口还有二十几个人在排队。


    曲潍抱着衣服和学校发的脸盆回寝室,杨后骏跟他一个宿舍的,所以两个人一起走。


    他们回到宿舍时,先洗好的两个室友正围着小桌子埋头写军训日记。留有胡渣的那位叫高应伟,弓腰较瘦的那位叫朱一清。


    杨后骏放好脸盆,撸起袖子加入这场战役。


    隔壁宿舍在大谈特谈自己初中发生的英雄事,他们这里却寂静无声,只有笔触与魔方板块碰撞的声音。


    杨后骏实在编不下去了,双手一摊,看到坐在床上摆弄魔方的曲潍,不禁羡慕地嘀咕:“真羡慕你啊阿潍,不用写这玩意。”


    其他两人疯狂点头。


    “苍天啊,真不公平,我们四个人里唯一一个语文好的不用写——”高应伟看上去才思泉涌,奋笔疾书,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满页都是为凑字数而重复的病句。


    曲潍不在意这些人的艳羡,玩着越拼越乱的魔方,问了一句全场无人能反驳的话:“我在那里坐了一天,能写什么?”


    “也是……”杨后骏眼睛顿然一亮,抱着他的本子走到曲潍面前,音调故作扭捏,“阿潍,我看你坐在那儿挺无聊的吧?”


    曲潍审阅本子上的内容。


    【在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云层甚少的炎炎烈日下,不管是列队还是站军姿,亦或者是跑步,汗水从我的光亮额头流淌至下鸽角,】


    曲潍手里的魔方是高应伟的,他打散了重新拼好,打散了重新拼好,就这样来来回回玩了半小时。


    也就是说,在这漫长的半小时里,杨后骏就编了五十几个字。


    下颌角的“颌”字甚至还是错别字。


    曲潍的视线落在最后的逗号上,三秒后,他抬头望着假笑到要起鱼尾纹的杨后骏。


    杨后骏:“嘿嘿。”


    曲潍:“……”


    曲潍慢悠悠地站起来。


    杨后骏以为曲潍答应了,正准备开心:“你同意——”


    曲潍却把魔方放在枕头上,拍拍杨后骏的肩膀说:“既然我在你们会容易心烦,那我出去好了。”


    “出……出去?”杨后骏眼睁睁看着曲潍踏出门,这才后知后觉地喊,“不,我不是这意思!诶,阿潍!”


    坐在位子上的两个人差点把笔掰断。


    “杨后骏,你把我们唯一的希望给‘请’走了。”朱一清咬牙切齿道。


    杨后骏坐回位子,心虚地嘟囔:“我又不是故意的。”


    朱一清开玩笑道:“他突然出去不会是去摇人了吧。”


    杨后骏对这个玩笑毫不当真:“开玩笑,曲潍除了我们还能找谁,陈sir也在写日记。”


    却有一个人仔细思考一会儿,把笔一放。


    “哪里没有人,我今天还看见他和班里一个女生在聊天呢,态度还特别好,有情况。”高应伟回忆起休息的时候。


    他分明看见曲潍跟那个挺漂亮的女生坐在那儿聊天。


    “啊,你说的是司慧黎吧。”杨后骏其实也看见了,不过他觉得这两个人说不定是在谈论曲潍什么时候还钱的事,于是就没在意。


    “你也认识?你们以前一个班的?”朱一清也没有写字的想法了。


    灯光微黄,照在他们身上特别有讲故事的氛围。


    两个人期待着能从杨后骏嘴里听出什么故事,结果杨后骏想了半天却说:“我不清楚。”


    高应伟发出一声“啧”。


    杨后骏不解了:“啧我干嘛?”


    朱一清拍拍他的肩膀,像是一切都在不言中:“知道你仗义了,我们不问了行吧。”


    杨后骏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啊,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听我解释。”


    可惜根本没人听杨后骏讲话,都在埋头写字。


    “诶朱一清,你这儿写什么啊?”


    “管他呢,随便写得了。”


    “你们俩别无视我啊,我真不是守口如瓶的人,我是真不知道——”


    男女寝室中间有一坛延长的花坛,大约十几米长,好多学生来这里消磨时间。


    女生们挤在一旁的长椅上分着护手霜;男生围着两根杆子你追我跑,跑累了便停下来观察天竺葵下的蟋蟀。


    曲潍绕过中央,来到宿舍楼的背面。


    秀惪总共有三个门,一个是正门,最大最宽广;一个是让教师开车进入的门,刚好能容纳一辆车进入;还有就是供住宿生进入的、靠近宿舍楼的这扇门。


    宿舍的这扇门最近几天都是关闭的,防止有同学在军训途中跑出去。


    他倒是觉得校长大可放心,秀惪的围栏很高,最上方有像扑克牌上草花的尖角,底下黄木香野蛮生长,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除非有人刀枪不入,否则真不会去冒险。


    “咔哒咔哒咔哒……”


    学生只能从树叶的缝隙看到外面街道的情况,简直又隐秘又安全。


    “咔哒咔哒咔哒。”


    曲潍的目光从大门扭转到蹲在黄木香前拿铲子挖土的人身上。


    “咔哒咔哒……”


    “唉……”曲潍轻叹一声。


    他本来想当没听见的,但这么大的声音,真的没办法不在意。


    他盯着司慧黎的后脑勺问道:“你在干什么呢?”


    司慧黎蹲在花坛前,用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小铁铲捣鼓土壤,她的右脚旁边有一个纸袋,里面已经装有一些泥土。


    她套着淡紫色的睡衣睡裤,外面披着恐龙样式的薄衣,绿色恐龙帽搭在她的后背上。


    随着她的动作,恐龙尾巴也在晃动。


    司慧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扭头一看是曲潍,便挥动干净的手打招呼:“曲潍,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曲潍:“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


    司慧黎:“我在挖土。”


    曲潍:“……这谁看不出来?”


    曲潍走到司慧黎的旁边,蹲下与她平齐,重新问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挖土要干嘛?”


    这次司慧黎听明白了,她低头看了眼餐巾纸,眨着眼睛轻快回答道:“准备做法啊。”


    “哦,原来是做法……”曲潍差点被这么坦荡的语气给忽悠了,细想几秒后觉得不对,立马抓住司慧黎的手腕。


    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声音都颤抖了:“做法?做什么法?”


    说是“做法”,也不完全说错。


    准确地说,那应该叫“求雨”。


    这得追溯到十五分钟前。


    司慧黎抱着脸盆回到寝室,发现亲爱的室友们都围在一号床边。


    床上摆着一条写满字的黄色宣纸,王萱莓面对宣纸盘腿正坐,双手搭在膝盖上作莲花指状,而贾箐箐与蔡欣则围在床边观望着她。


    司慧黎目瞪口呆,关上门后扯扯贾箐箐的衣服问:“这是……在干嘛呢?”


    “啊慧黎,”贾箐箐本想热情地欢迎,但想到现在在做的事,声音不由地放低了,甚至对司慧黎做出噤声的手势,“我也不知道,我一来她们就说准备要求雨。”


    “求雨?”司慧黎正纳闷着,蔡欣拉住她们的袖子,将她们两个带到角落。


    司慧黎扫视围绕在王萱莓周围的一切,小声询问蔡欣:“你说她在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