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薄荷

作品:《薄荷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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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扬和薛瞻曾在初中时同班三年,最后一学期,还做了几个月同桌,由此培养了兄弟感情。


    但张扬一直觉得,初中班里最受欢迎的薛瞻,从前压根不缺他这个朋友。


    直到升入高中,考进宁远中学,班上只有他们两个认识,他才变得特殊了,说话时才敢更亲近一步。


    张扬七拐八弯的情绪,薛瞻是半点没察觉,只径自问他:“今天班上有什么事吗?”


    躺在家中养病,关于学校的信息,薛瞻的获取途径只剩下张扬。


    “没什么特别的,也就补课呗。”张扬看向最前排,心态上有点不平衡,“班里卧虎藏龙,老师很喜欢成绩靠前的那几个,课上也总在叫他们。”


    “哦。”薛瞻不以为意,“当老师的,当然更喜欢乖乖的优等生啊。”


    张扬无法反驳,一时语塞,后又耷拉着脑袋问起薛瞻:“瞻哥,你明天来上课吗?”


    “不来。”薛瞻果断道,“这周都不会来。”


    几秒钟后他又认真补道:“如果可以,下周军训我也不想来。要专心养病呢。”


    “啊?”


    张扬不知道薛瞻是怎么说服家长,如此纵容他的。


    看到班主任已经站起身,手里拿着粉笔开始讲课,张扬只匆匆留下一句酸言酸语:“那我祝你早日康复。”


    事实上,操心薛瞻急性结膜炎的人,不止张扬一个。


    薛家父母虽然相对纵容薛瞻,可也在接到班主任几次三番的电话之后稍觉不妥。


    又过两日,薛瞻的母亲秦宛若终于开始“游说”儿子,要他尽快参加补课。


    “明天都周五了,妈。”薛瞻拿剪刀修剪着手里花草的枝叶,动作不紧不慢,神色慵懒,“就一天,还有必要去吗?”


    “有必要。”秦宛若态度坚决起来,“我看你的眼睛好得差不多了。如果明天去学校,能多学一天也是好的。”


    薛瞻自顾自还在将花盆往向阳的窗边挪,秦宛若终于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疑惑顿起:“等下,你从哪儿弄来的一盆薄荷?”


    “我哥最近对薄荷那叫一个情有独钟呦。”薛瞻的妹妹薛颂倚在门口,歪了下脑袋。


    “什么?”秦宛若好奇。


    “我看他买了束花,薄荷叶子干掉都不扔。”薛颂笑笑,“这又在盆里养上了。”


    “薛颂,你管的好像有点宽。”薛瞻深深望了妹妹一眼,“你属摄像头的吗?”


    “妈。”薛颂走到秦宛若身边,撒娇中透着委屈,“你太偏心了,我写暑假作业写到手痛,我哥怎么就能这么逍遥自在?”


    薛颂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促使秦宛若表态,朝薛瞻正式施压:“小瞻,那就说定了,明天去学校,一会儿我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


    伴随着母亲的离开,薛颂诡计得逞般朝着薛瞻眨了眨眼。


    见薛瞻面无表情地要将房门关上,薛颂忙上前两步,双手扶住了门框:“哥,别关门呀。”


    怕门把薛颂的手夹住,薛瞻瞬间松了力道,薛颂也就趁机会蹿进屋里,他看得分明,却无可奈何,最终冷脸道:“亏我还帮你补暑假作业。”


    对于这个小他两岁的妹妹,薛瞻的唯一评价就是——“小阎王”。


    实在是被父母,当然还有他……宠溺迁就到不像样。


    “我也没做什么呀。”薛颂一脸无辜,“你的结膜炎昨天就好了,医院复查也没问题,我帮你保密到今晚,这还不够意思吗?”


    “……懒得跟你说。”薛瞻横了她一眼,眯起眼睛,不想理她。


    而薛颂压根不怕他,双手撑在他窗边的那张桌子上,盯着那盆薄荷细瞧,很快心思活络起来,伸手要去摘。


    “喂。”薛瞻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将她打得缩了回去,以示警告。


    “这么凶干嘛?”薛颂嘟囔着,“小气!”


    “一天天无法无天的,窝里横,感觉只有商叙和那个姓顾的能治得住你。”薛瞻头疼道。


    薛颂自动略过了哥哥的好友商叙,皱着眉不满地纠正道:“你别那么称呼长风哥哥。”


    说来也奇,薛商顾三家,多年交好,薛瞻自然而然就和商叙成了莫逆之交,但却对商叙的表哥顾长风非常看不顺眼。


    而薛颂与他相反。


    薛颂对商叙敬而远之,不敢招惹,总显得有些怕他。对顾长风,倒是一口一个“长风哥哥”,总爱黏着。


    然而此时此刻,薛瞻没心思仔细对比,只想着自己的烦心事,摆摆手道:“行了,你自己玩儿去吧。拜你所赐,你哥我明天六点多就要爬起来上学。”


    薛颂知道自己刚才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终究有些心虚,于是做了个鬼脸就溜,没继续和薛瞻斗嘴。


    夜里。


    薛瞻定好闹钟,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留给他睡觉的时间不多,可他却睡不着了。


    他侧过身,瞥见天蓝色真丝窗帘旁放着的那盆薄荷,叶子有点发蔫,整株往下垂。


    昨天下午出门时,薛瞻瞧见一处路边摊,卖的是些简单好养的花草,大部分都是多肉植物。


    摊主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奶奶,没有吆喝,只在摊前摆了一块从纸箱上剪下的黄色瓦楞纸,上面写着价钱。


    薛瞻从来都对这些不感兴趣,最初只是路过,却在擦肩而过时,嗅到了那缕熟悉的薄荷清香。


    他转过头,正对上一个塑料小花盆,盆里植物郁郁葱葱,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与许佳宁花束中的那簇一样。


    或许也有细微的不同,盆里的绿更有朝气,是能够扎下根去的鲜活,是足以长出新叶的鲜亮。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似浓似淡,逐渐被他记住的薄荷香。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薛瞻买下了这盆薄荷。


    坐在车里时,他把薄荷放在真皮座椅上,与他平齐。碍于颠簸,甚至抬手握着花盆的一边。后又掂了掂,花盆、土壤、薄荷,加在一起,依然那么轻。


    他第一次发现,绿色这样好看。


    而现在,发蔫的绿色叶子引起他的紧张,失眠,亦或是次日早起的烦躁,他都再顾不得,只忙着去手机上搜索薄荷的养护方法。


    这才知道,薄荷喜光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