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山顶平台，狐不归要单独见你。”


    当晚，方竹收到姜至通过鱼形玉佩传来的讯息时，欣喜得彻夜难眠，他在洞府内焦急踱步，修炼都放一边去了，幻想着明天相见的画面就有些紧张。


    这与苍玄同来的女人竟如此有实力！


    明明昨天还差点兵戎相见，方竹一直惴惴不安狐不离醒了以后，他俩究竟如何自处。他早就发现了，狐不离后面装昏，但他心里总觉得有悔……一直并没有拆穿。


    没想到，狐不离竟然先破冰要单独见他，这可把方竹高兴坏了，嘴角就差没咧到耳朵旁，期待着明天早上相见……


    *


    第二日清晨，云层似乎像极了方竹的心情，阴霾散去，晨光照耀大地，从山上往下看去，能隐约看到山下村庄被河流环绕，炊烟缭绕，藏于林间怡然自得。


    方竹早早就站在了庭院之中，穿着一身比往常正式的白衣长袍，显得更加俊美清绝。迎光而向，晨曦的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白到发光。


    要是不识趣的姜至在场，肯定会暗暗吐槽这人似乎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一样吸引伴侣，连脸上打光都是四十五度角仰头，就差没告诉全世界：他最帅。


    可方竹哪有外表这般镇定，他遮挡的长袖下手指微动，摩挲着食指与拇指。抿起来的嘴唇在自嘲怎么跟愣头青一样心生紧张。


    “你等很久了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节奏有致的脚步声，不像于方竹的紧张，来人镇定自若。


    方竹扭头看去，这女子穿着和洞府画像一模一样


    的衣服，盘起的发髻，这一身妆造一眼下去就跟从画像走出来一样。她目光灼灼，温柔的眉眼，微勾的唇角，就连耳垂下的那颗熟悉的黑痣跟耳钉一样，瞬间和他记忆中的那人重叠在一起。


    “怎么了？不记得我了吗？还是说，你看呆了？”


    “不离……我……”


    方竹瞬间愣在了原地，他看到狐不离伸手抵在了他的唇上。她眼神描摹了方竹的眉眼，轻蹙着眉缓缓问道：


    “让我先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明明你应该是陈溢之，可现在怎么变成了方竹。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怎么会和我姐姐订了婚约。”


    “你如果今天不和我讲清楚，我……”


    狐不离拧着眉，垂眸间闪烁着泪光，委屈与不满涌上心头一般差点当场哭泣出来。


    这我见犹怜的神情让方竹心口一疼，似乎被捏紧了一样，他着急忙慌地连忙解释：


    “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联系的，只是……”


    “当年，我修为已到圆满，可是仍卡在修心导致迟迟无法突破，所以我打算化身到人间游历，尝人情百态，情仇恨苦，生离死别。而陈溢之正是我最后一世化身……当时我为了救你死去以后，神魂归位，恰逢不周山上任山神陨落，我被强行吸入秘境试炼，测试是否能成为真正山神，并继承上任山神能力。”


    “我在试炼中，经历了千辛万苦，度过了近百年，才继承到山神之位。可是人人所渴望以及歆羡的山神之位，却让我禁锢其中，不周山有结界封印，山神不能无故外出，直到我练出分神，才借分神出去寻你……可是这几百年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你的踪迹。”


    “所以你就定下来我姐姐？那我呢？”狐不离扭头看来，一滴清泪滑过脸颊，她忍着哭腔苦笑道：


    “你所说的所谓‘真相’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以为你说出这么多，就可以平息我这么多年一直苦寻你、等你这份努力吗？我也在一直寻找你的转世，甚至‘陈溢之’的尸体，我还一直存在我们当年的小窝之中，至今仍未腐化！你知道我付出有多少吗？”


    “不离……我……”


    方竹脸上充斥着不可置信，哑着声不知所措。


    “你究竟是怎么会定下我的姐姐！？”


    “是……是她的同心锁，和你一样是同样的花纹，我问了狐族，这是你们出生的时候定制的锁，独一无二，所以我以为……”


    “所以，你就靠一个锁就定了她？我和我姐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的母亲是人族！我半人半妖血统，我出生的时候，父亲给我也刻了同心锁！和她的几乎一样，我现在就拿给你看。”


    狐不离袖中掏去，伸手直接拽了下来，摊手伸开，方竹此时赫然看到上面这只同心锁，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气息也是……


    这直接让方竹定在了原地……


    他真的……认错了人……


    让狐不离找了他这么多年，还和她的姐姐订下了婚约，还……


    “我……不离，我……”


    当方竹还沉浸在自责与愧疚之中，想伸手抚摸狐不离的脸，挽住她的清泪和她的心之时。上一秒还在哭诉流泪的人，下一秒已经撇开他的手，擦拭眼下的泪水，冷不神地问了一句：


    “你真的认得出我吗？方竹。”


    方竹都还没回复，就觉得眼前一花，直接被一只打拳打倒在地，直接惹得两声惊呼。他恍惚间，看到昨天那个苍玄的女子冲过来挽住他的手，而狐不离竟然冲去袭击者那边给他拦着，方竹连忙出声：


    “苍玄，你别伤她！”


    来人正是苍玄，他此时脸上难掩愤怒的表情，眼神中都冒着金光，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你可少出点声吧……”


    方竹分明看到狐不离站在苍玄隔壁，按住苍玄的手臂阻止他的再次进攻，两人亲密的状态让方竹瞬间红了眼。


    “你们怎么！”


    “呜呜呜呜。”


    一声巨大的哭泣声传遍整个庭院，方竹感觉到隔壁的女子直接瘫坐在地，一改昨日强势的模样，双手捂脸痛哭不已，不一会眼睛就肿成俩大核桃一样。


    “我就说吧，你看他连我俩都没分清，而且我都没易容，就耳垂那边点了个痣。”


    苍玄隔壁的女子愣不神出了声，惹得另外一个女子更加伤心，“哇”得一声，泣声埋怨：


    “我想过了很多种原因，包括你变心了，抛弃了我，甚至化身会失忆，没想到……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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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脸盲！你看我，我才是狐不离！”


    坐在地上的女子泣不成声，红着眼拉着方竹的衣袖，迎上方竹愣到石化的表情，她才是狐不离，换了姜至衣服的狐不离。


    而一开始进入山顶平台的女子，是换了身衣服的姜至，她一改往日利落爽朗的穿搭，此时穿着一身蓝色的齐胸襦裙，搭配轻薄的大袖衫，挽起了长发甚至插上了精致的簪饰，美得让人离不开眼。


    也难怪，阿止一上平台，就看到姜至穿成这样，然后又一脸“哭泣”的模样，还流泪了，瞬间怒发冲冠冲了过去给了方竹一拳。


    “……你是怎么发现的。”方竹没想到自己这脸盲症，竟然连昨日见到的，和今日见到的都分辨不出来，还和姜至讲了这么多……


    脸都气红了，他挽起地上哭泣的女子，尴尬地不知所措。


    “你的脸盲症，在陈溢之那会就已经存在了，你还记得陈溢之是怎么死的吗？”


    “我……”方竹顿住了，猛地抬头。


    “你不会以为是护狐不离而死的吧……你太自作多情了，你甚至还护错了人。当年你替一衣着相似的女子挡刀，等狐不离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了，所以你才恍惚以为你是给狐不离挡刀。”


    “这……这怎么可能？”


    太抓马了，方竹从未想过，当年陈溢之死亡的真相是因为他脸盲救错人，让两人的缘分直接断送在最爱的那一年，这会真相被姜至挑开，直接涨红了脸无地自容。


    他当年还让狐不离不要伤心，要好好地活下去……现在回想，就是自己作死。


    “你不信，可以问狐不离。而且你洞府内的画像，千奇百怪，但是却各有相似。”


    姜至回想起昨晚，狐不离还在大骂这些丑画像，可下一秒在姜至解释后，就被啪啪打脸。


    每张画像，至少有一个部位与狐不离相似，一张眼睛，一张嘴巴，一张鼻子……但一样的是都是耳垂下的痣。


    让本来还在怀疑的姜至，挑起眉和狐不离打了个赌，就是交换身份，看方竹认不认得出来……


    结果真的……啼笑皆非，相当离谱。


    就刚才姜至那声情并茂地“表演”，还好方竹沉浸式在回忆之中，没有发现姜至身后不远处，那狐不离嘎吱作响的拳头声，但凡方竹有半点越距，她估计也要把人宰了。


    “那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俩之间的感情问题，其实是方竹的脸盲症，他是靠特征认人的，无论是当年的女子，还是后来的狐不归，只不过成为山神以后，他多了一项技能，就是识别气息，所以我才将狐不离的锁带在身上干扰你。”


    “你们……”方竹被事实击得眼前一黑，他想反驳但不知道如何反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在当前，他往后退了一步。


    “反正你俩的事情，我就查清楚啦！无可置疑，从画像看出，方竹是一直爱你的，你俩自己单独先说开吧！反正我和阿止就先跑了！”


    姜至识趣地撇了撇两人，赶忙拉着阿止跑路，不能再呆了，再慢跑一步估计要被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