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我很乖的
作品:《青青洲渚偏杜若》 《青青洲渚偏杜若》全本免费阅读
本朝因为连年征战,所以把开国之时设立的文武换官制度一直延续下来了,换官需要考核。不过大多数是武官换文官,文官换武官数量很少。官位越高,一般换官之后的职位也就也高。
他现在已经升到了大都统的位置,有军功,还有因为他家世额外提拔的原因。军中的将士一般有两条路子,一条是从小兵一步一步往上走,一种是世家子弟凭借父辈的祖荫,直接在军中做官。不过这两种方式随着官位越高,军功也越来越重要。
杜若清早起来,看着瞪圆眼睛盯着她看的人,面无表情把他眼睛给盖上了,“不要打扰我看病。”
叶青洲碰了碰眼上的布,“杜郎中,我很乖的。”
杜若冷笑一声,“这话你信?”
叶青洲想到等下要来的人,默默闭嘴。
“你不想我?”
“我当然想。”杜若给他换药,只想快战快决。
扯下他腹部裹着的布,她拿过药给他上好,又给裹上,“养伤的时候少乱动。”
“那......”
“好吧,哄你的,除不想你在这边没了之外,还真没怎么想。”她忙的很。
叶青洲闭嘴,“你怎么来这了。”
“路上和江庭洲说了几句话,知道这边缺药材,我就弄了点过来。等雨停了,我就得走了。”
“阿蘅~~~”
杜若拍了拍他没伤的地方,“别激动,你现在得清心寡欲,安心养伤。”
叶青洲气极,扭过头不说话了。
杜若给他诊脉过后,提着药箱子准备走。
叶青洲掀开脸上的布条,“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
“不多坐坐?”
“还有一堆人等着我看诊呢,你乖,忙完了再来陪你。”杜若摸了摸他的头,毫不留情走了。
叶青洲躺在床上面色五花八门。
“陆仲。”他往帐子外喊。
“叶都统。”陆仲以为他要喝水,拿着水囊过来。
“你去把谭都统他们几个叫过来。”他醒来之后,谭钧几个被分到他手底下的小都统来看过他,他趁着这个机会认熟了。
“叶都统,杜郎中说要您静养。”这一脸杀气怕是要搞事。
“你悄悄把人带过来。”叶青洲小声说。
杜仲挠了挠头出去了,这整的和偷情一样。
杜若啃着腌好的萝卜条,配着玉米馍馍吃,目光直盯着被囚车关着的人。
陈清看到她,皱了皱眉,这人长的也太磕碜了。他转了身,从前这种人都不能靠近他身边,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就算是在西北部落,他也没有过的这么差劲过。这军中简直不把他当人看。
“你就是陈清?”杜若啃完分到的吃的,掏出果干吃。
陈清鼻尖嗅了嗅了,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又被她的长相辣回去。
“嗯。”
他嗅着空气中飘荡的果香,味道不太浓郁,但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我找你问点事。”杜若吃完手上仅存的一点果干,掏出油炸过后的红薯片,吃的咔吱咔吱响。
陈清没忍住转过身,盯着她手上的红薯片,油炸过的酥香在空气中飘散。
杜若分了几片给他,“我们还要相处一路,现在熟悉熟悉。对了,我是和押送你回去的官兵一路的,算是,里面的郎中。你要是生病了可以找我,我医术还不错。”
“你要问什么?”
“问问,你家的事情吧。我这小门小户出身,还没见过高门大户呢。你让我长点见识,我每天弄点吃的给你,不仅有这个红薯片,刚刚的果干,你要是想要肉干我也能给你弄到。我郎中的身份认识的人多,多少可以弄一点。”
“他们让你来向我打听?”
“怎么可能,你觉得我像那种人?”杜若无辜地看着他。
见他不理人了,杜若接着吃红薯片,把手上的吃完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酸梅子还有一些蜜饯的小吃。
陈清自从被抓了之后,吃的十分惨淡,每日只有一晚稀到不能再稀的粥,一块馍,还有一点点酱菜。他从前哪受过这种苦,军中的意思就是把他的命吊着就行。闻着从前看不上的零嘴,他咽了咽口水。西北部落吃东西糙的很,哪会去研究这种吃的,那里也没有食材让他琢磨。
吃完蜜饯,她翻出肉干,路上已经消耗了很多,剩的不多,她就没拿多少。
这肉干喷香,一闻就是精心制作的。
陈清咽了咽口水,挪开眼,“你换个地方吃。”
“我不。”杜若吃着肉干,“你要是和我聊聊天,我分你一点。”
“你要问什么。”陈清在看她吃了快半个时辰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道。她吃东西很慢,人长的不行,但吃起东西起来十分享受,细嚼慢咽,脸上的表情把食物的美味用视觉体现出来了。
“问问你家人口情况。我还没和皇亲国戚搭过话,你和我说说,你们是不是和民间一样。”
陈清想了想,这在京中也是共识,大家都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到回程路上的日子,他伸了手,“你先给我。”
“我不,万一你后悔了,我才不要。”杜若扒拉出一块梨膏糖递给他,“这是定金。”
行吧,定金就定金。他一路上从京城磋磨到西北,被西北部落的人绑了,之后能忍下性子去讨好那些女人,讨好申屠原和第二塔,现在又被弄回来了,从前那些原则早就离他而去了。
嘴里的糖是用十分香甜的梨汁熬的,味道清甜,在西北这环境,简直就是天降甘泉,把整个人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冲洗干净了。
“你先让我看看尾款。”
杜若掏出一包油纸,里面什么吃的都放了一点,有蜜饯,有糖,有果干,还有肉干,和干鸭肉。后两样只有一块。
陈清看了眼,嫌弃少了,但除了面前这个人,他也找不到其他人给他弄这些。
“行吧,你要问什么。”
“你家几口人,几个姨娘。”杜若收起油纸包着的吃的。
陈清盯了一眼,“三四百人。姨娘,在府里的,按照你说的就是民间妾室的意思,我有四个,一个正妻,四个姨娘。”
想到路上把他坑了,还杀了他爹的胡滢滢,他面目凶神恶煞。
“那你爹呢?你爹有多少个娃?我家那边镇上的富户生娃跟生小猪仔似的,每年都能出来几个,姨娘争宠可厉害了,后来生太多,还要请人照顾,日子都过的不如从前了,姨娘天天扯头花,那富户还挺开心。”
陈清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样忒穷了,他在京中还没听说过谁家因为孩子太多穷了的。养个孩子才多少银子。
“我爹就我娘,还有一个姨娘。孩子只有三个,我娘生了我和我妹,姨娘生了个小妹。”
至于在外头的,七七八八乱的很,只要没弄进府里,都不算事。
“这么少?”杜若夸张道:“农家一般家里都有三四个,有些还生了十几个,不过生下来也不一定能养活,夭折不到三成就已经很好了。不过你家肯定不一样,有这么多人伺候着,还有顶好的郎中,吃的也好。”
陈清听着她把他家和农户做比较,皱着眉,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忍住了。要按照以前,谁敢这么说,能够几条命够他磋磨。
“你问些其它的。”
“行吧。”杜若想了想,“你娘家里是干嘛的?还有你姨娘家里?这得多好才能进王府,你让我开开眼。”
反正这些东西大家都知道,陈清再一次抱着这样的想法回道:“我娘,家里是商户,是青洲的首富,曾经做过皇商。姨娘,出身御医世家,是太医院掌事之女。”
不过,这些都是从前了。这两人的身份和他爹实在是不匹配。
杜若听他说起姨娘的语气不太好,想到方韫和琴梦的出身,方韫怕是和琴梦矛盾极深,甚至看不起琴梦。
“你家姨娘也会医术?”
陈清想到她是郎中,点了头,他口中的梨膏糖早吃完了,目光忍不住往她手里瞥。
杜若翻了翻,掏出一块红薯片,“给。”
陈清看着手上的一块,想到她怀里的那堆吃的,忍住了。这东西虽然和他从前吃的差的太远了,但在这里,已经算是极好的了,也不知道从哪来的,想着,他问出来了。
“我来的时候家里人给准备的,第一次出远门,他们可担心了,怕我在路上饿着。”
这小糙汉子还挺受宠。
“你快说。”
废话,方韫会医术还要问?
陈清差点没忍住骂道。
“会。”
杜若只当没看见,“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给我说说世间的珍宝吧。比如玉如意,红珊瑚,什么珍珠,宝石,瓷器,丝绸之类的。”
“你说这么多,挑个重点,我只回答一个。以后慢慢说。”
杜若为难的皱了皱眉,“行吧,不过你要和我完完整整说清楚。”
“你想知道哪个?”
“红珊瑚。听说皇宫里有老大一个,是从前别的国家进供过来的。”
陈清嗤笑一声,“你这消息也太慢了,皇上不喜欢大的,喜欢漂亮精巧的。”
杜若挠了挠头,“我是个郎中,医术也不出挑,没接触过什么大人物。不知道不是很正常,算了,还是实际一点,这红珊瑚能入药吗?”
“问完,你把你怀里的给我。”
“这不是原本就答应好的。”杜若信誓旦旦。
“能,但有的有毒,有的无毒,不过有毒也不是不可以化解,看郎中的能力。有的暂时没有化解的办法。”
“中毒能死?”
“当然可以,我爹和我姨娘从前还专门研究过,他们老爱凑到一起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京中也没听说过谁中毒没了,说出来也没大事,现在他都这样了,更没什么意义了。
杜若把怀里的油纸包给他。
她想问的已经问完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杜郎中,你和他谈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套出什么话?”
“你觉得我行?他谨慎的很,我要是直接套话,他能说?这事得慢慢来。”
“我们这不是着急。要是他半路又给被人给弄走了,我们可怎么交差。他知道的东西那么多,现在能挖出来一点是一点,至少有个备份。”
杜若听着他们长篇大论,揉了揉额角,“你们自个儿整吧,这事我干不来,没等我套出他的话,他已经把我套路了。你找个高段位的过来,心眼子有七八百个的。”
“我们......我们要是能找得到......”
“你这话是说我心眼多?”
“怎么可能!我们这是让他饿了几天,让你馋馋他,最好时不时饿晕一下,他就没力气跑了。”
“反正我不管了。”杜若摆摆手走了。
叶青洲把事情安排完,慢慢喝着药,“杜郎中怎么还没来?”
“叶都统,伤营郎中不是每日只看一次?”难道是他记错了?今日杜郎中不是已经来看过了。
叶青洲放下药,面无表情,“你去打听打听她在干嘛。”
西北的雨停了,杜若见行李收拾地差不多了,伸了伸懒腰,这几天睡的太舒服了,下雨天又没有雷声,睡的格外安心。
“杜郎中,我们不去和叶都统告别?”苏齐也不知道这两人闹了什么别扭,能不见就不见,除了必要的看病换药之外就没多待过。
“当然得去。”
叶青洲看到陆仲回来,“她在干嘛?”
“杜郎中在忙着......”
“叶青洲,我来看你了。”杜若操着她那大粗嗓门。
叶青洲面上一喜,让陆仲出去。
“你不会是来给我换药的吧。”
“当然不是。”
叶青洲猛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是来找你告别的,我要回去了。”
叶青洲脸立刻耷拉下来,“这么快。”
“雨停了就得走,今天雨已经停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在这边待久了也不好。”到处都是男人,她在这里待久了也不舒服。
“那你......”
“我会想你的。”杜若立马接上话。
“这边战事了了,我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去的。”
“也不用太快,路上这么远,身体会受不了的。”
身体受不了算什么,他怕她人跑了。这才多久,他们就这么生疏了,一句话都搭不上。
“对了,你那书现在卖的比之前差了一点,但卓轩送过来的稿酬还行,我按照老规矩处理了。”
杜若想了想,好像也没其他事情了,“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吃的穿的,还有药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之后要是有机会我再给你送点。”
叶青洲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他在这边生死难料,何必说些腻歪的话,让人念念不忘。
杜若走了,军中也没因为这事发生什么变化。
柯容在粮仓忙完,看到他,“你这是......悲春伤秋?”
啧啧啧,这哀怨的表情。
叶青洲转了转头,“有笔吗?”
“你要干嘛,你现在得好好休息。”
“我准备补贴家用。”叶青洲从床上坐起来。
柯容不太懂,给他把笔墨纸砚翻出来了,“你省着点花,军中弄这东西不容易。”
“我夫人给我准备了。”
哦,这是想家,想媳妇儿了。难怪这小子这么惆怅。
叶青洲连着写了几首诗,挑出一篇还能看的收起来了。等他回去就让卓轩开印。
和有条不紊进行运行的军队不同,西北部落此时十分混乱。
申屠原和申屠睐接连死在祁军的手下,西北部落一下子群龙无首,申屠原这些年也没留下子嗣,申屠部落亟待推出来一个新的,有信服力的首领。
第二塔瞅准时机,把他早就盯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