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Chap.94

作品:《浪漫双行星

    根据蓝莓指引,小强导航,她家距离班吉市区大约半个小时。


    大家一番争论,最终还是隋英、苏韫和救助中心的护士坚持,迈克和小强只能小心戒备。


    虫血病肆虐,往往是一人感染,全家无一幸免。据蓝莓所说,她的奶奶和他们住一起,却没有被送去疫区,那就是确定没有感染,这让学医的苏韫和护士敏锐地捕到了一丝不寻常。


    隋英却只是看着蓝莓买礼物的时候记挂着奶奶,就这一点触动了她。


    很多已经淡了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


    很小的时候,父母带她赴宴,吃到一种很软糯的食物,奶奶牙口不好,她偷偷往口袋里装了些,想带回去给奶奶吃。


    为此挨了周蕊林训斥,她也没在意。


    她也是很多次,像蓝莓一样,看到什么好东西,都会先记得给奶奶。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他们刚到蓝莓奶奶家,蓝莓与奶奶才说了两句,她奶奶就往外推她,然后直接关上草席破帘门。


    蓝莓哭着让奶奶开门,其他人面面相觑。


    护士翻译,蓝莓刚介绍了一句隋英,说是她将她带出来,给她看病,老太太就开始撵人。


    小强在不远处戒备,闻言回头,“越老越怕死。”


    大家给老人留了吃的和用的,护士带蓝莓回救助中心,隋英他们回医院。


    无功而返,苏韫很不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孙女,怎么能这么自私。”


    “她是为蓝莓着想,”隋英有种看透世态的淡漠,“她可能也怕死,但肯定也为孙女打算过。”


    “你说那个老太太?”


    隋英垂眸,掩去眼底的苍凉,“我说奶奶。”


    “……”苏韫一顿,“你说你奶奶?她当年…都过去了,别想了。”


    隋英轻轻拭去滑落的泪花,笑着看向苏韫,那是一种真正释怀的笑,“我奶奶,肯定也是爱过我的。”


    回到医院,天已经黑透,蒋弋的脸色比天色更暗。


    隋英心有愧疚,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关好门,拉好窗帘,这才凑上前,盯着他长出的胡茬,“我帮你刮胡子吧。”


    蒋弋:“……”


    一个回合都不用,他就败下阵。


    蒋弋挑眉,薄唇抿成一条之间,压着眉骨盯着她,一看就不好惹。


    这要是其他人,肯定不敢多看。


    隋英打湿毛巾,敷在他下半张脸上,遮住傲娇,只余冷冽的目光,她也丝毫不怵,淡定地拿出剃须刀。


    “蒋弋,你已经知道我是如何受的伤,你还想听吗?”


    她知道这件事一直耿在他心里,他也一点点知道了真相,却一句也没有追问。


    “不想说就不说。”蒋弋拿掉毛巾,敛着黑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隋英摸着他胡茬,将镜子递给他,然后拿着剃须刀,模仿他平时的样子,打圈,左右来回。


    “现在我想说了。”


    蒋弋忽然握住她手腕,将她带入怀中,轻轻“嗯”了声,“我在听。”


    事情要从奶奶的病说起。


    隋淑慧为了拆迁款,将奶奶接到冀北看病,随后隋万鑫出车祸过世,奶奶病情加重,隋英高考后,整个暑假都在医院照顾。


    大一开学后,奶奶住在隋淑慧家,隔几天就入院,一住至少半个月,出院没几天又入院,那一学期,她学校医院两头跑。


    反复几次后,奶奶病情恶化,医院给出手术方案,成功率自然很低。


    隋淑慧和周蕊林互相推诿,一个说“那是你亲妈,只有你能做主”,一个说“隋家的事都是我哥做主,我哥不在了,自然是嫂子做主”云云之类。


    奶奶是隋英最亲的人,她两头恳求说好话,她真的不想奶奶就这么走了。


    在大学校园里没有找到蒋弋,她真的万念俱灰,不能再失去奶奶,她一遍又一遍将医生的手术方案说给姑姑和妈妈听,希望他们出钱。


    彼时,她并不知道拆迁补偿款已经打到了奶奶名下。


    直到姑姑突然到医院,说着关心奶奶的话,说着手术方案的利弊,隋英万分惊喜,以为她终于同意了,她就等着给奶奶做手术。


    几天后,周蕊林到医院,哭着质问奶奶,凭什么将拆迁补偿款都给隋淑慧,隋万鑫死了,他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隋英震惊之余,更是愤怒。


    她疯了一样冲到隋淑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那天隋淑慧恰好将奶奶存折上十几万全部取出。


    隋英和隋淑慧大吵一架。


    她笨嘴拙舌,只会哭,只会反复说“奶奶的病能好,你怎么任性,怎么这么残忍,那是奶奶的救命钱”。


    隋淑慧骂人不重样,最后直接说,“你是你奶奶养大的,你要是个记恩情的,就去卖,给你奶奶治病”……


    隋英目瞪口呆,面红耳赤,哪里还会反驳。


    这时孟枕月突然说“你奶奶害死你爸,早就想死了,反正也治不好,干脆让她去死,省的拖累我们。”


    隋英丧失理智,一把推倒孟枕月,从隋淑慧手里抢走十几万现金就跑。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一口气冲下楼,打车到医院,直接将钱打到医院账上,然后回病房。


    这时隋淑慧和孟枕月追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周蕊林的面就打隋英,嘴里喊着,“敢抢我钱,枕月,快报警!”


    话音未落,她扯着隋英头发,额角磕在窗台花岗岩角,当场肿成大包,最吓人的是左眼流出的是血。


    隋英只觉得从耳朵插了一根钢管,到眼睛破体而出,半边脑袋像是被刀削掉,疼到几欲晕厥。


    警察来了,隋淑慧说隋英抢钱,隋英说那是奶奶老房子的拆迁款,要交钱做手术,被隋淑慧拿走了。


    像这种家务事,当事人不坚持,调解步骤都可以省略。


    隋淑慧到底要面子,不会承认自己拿走母亲的救命钱,隋英几乎晕厥,头晕眼花,没有一点精力争执。


    她想着,只要奶奶能做手术就行。


    奶奶躺在病床上,醒一阵,晕一阵,醒来就絮絮叨叨说“不做手术”。


    隋淑慧见钱已经打了水漂,不可能再要回,只说了句“我一定会上诉,这钱必须还”,就离开医院。


    闹了一天,周蕊林始终像个隐形人,听到这话,也离开了医院。


    隋英已经放寒假,就留在医院,头疼了整整一晚上。


    她真的很胆小,很笨,不知道去做检查,可能也是怕花钱,因为没人给她钱,没人管她。


    只能独自默默承受。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疼痛才稍微减轻。


    她才看到额头以至半张脸肿胀变形,眼眶里全是淤血,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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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一动,就疼的流血泪,耳鸣到只能听见铁器声。


    查房的护士见状,让她去做检查,隋英想去,病房里又离不开人,她也没钱交检查费。


    奶奶的手术方案已经确定,交了费用后,很快确定时间。


    医院打电话给隋淑慧周蕊林过来签字,手术后,她们俩三五天来一次,基本都错开,期间,奶奶好转了几天。


    隋英却越来越严重。


    她的脸慢慢消肿,额头上的伤也不要紧,只是耳朵完全听不见,有好几次奶奶叫她,她也听不见。


    眼睛充血也好转,但遮住右眼,完全失明。


    隋英这才害怕,隋淑慧看到隋英也不再辱骂,而是偷偷观察,苏韫坚持让隋英报警,她请了律师,隋英拿走的钱本身就属于奶奶,而且是救命钱,不管是道德还是法律层面,隋淑慧都站不住脚。


    但是她将隋英打成残废,一定会判刑,至少要一笔赔偿。


    隋英同意了,她也恨透了隋淑慧。


    就在这时,奶奶病情再次恶化,弥留之际,她拉着隋英,让她答应,不要告你姑姑,不要告你姑姑,不要告你姑姑……


    那一刻,隋英彻底呆住,她深深觉得遭受了背叛,内心又茫然无助,难以置信。


    很多很多个日夜,她回忆着从小到大的点滴,奶奶那么疼她,为什么?始终想不明白。


    最后,她答应了奶奶,心也那一刻,如同那一场冬雪,冷透了。


    之后送奶奶回家乡与爷爷合葬,隋淑慧骂她害奶奶白挨刀子,她无动于衷,没有生气、伤心……像是幽魂。


    那天除夕凌晨,她摸索着坐上回冀北的车,错过了蒋弋为找她的烟花。


    等回到冀北,苏韫带着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做了检查,医生告知,脑震荡、骨裂等,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隋英厌弃自己,觉得活该,瞎了更好,聋了更好。


    她也为自己当年的胆小懦弱和愚蠢付出惨重代价,头疼了七年,险些送命。


    这七年,心里最过不去的是奶奶临终前没有选她。


    隋英平静的复述,她以为会流泪,会恨的咬牙切齿,会发抖,就像之前无数次想起,就恨的咬牙切齿,夜不能寐一样。


    可她没有。


    依偎在蒋弋怀里,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木樨香,她没那么恨了,突然也不怨奶奶了。


    也许在最后,她选择偏袒隋淑慧,可也将隋英推离了隋淑慧这个烂泥塘。


    试想,她如果和隋淑慧打官司,她眼瞎耳聋,没钱没势,身边除了苏韫,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怎么斗得过隋淑慧。


    她连请律师的钱都没有。


    “后来韫韫陪着我去了好几家医院,都说我耳膜和眼睛恢复不了了,我不能训练了,就申请换专业。”


    隋英抬头,表情有点小得意,“你不知道吗,因为我太优秀,当时好几个专业的教授抢我呢。”


    蒋弋捏捏她后腰,“那是因为我不在。”


    “幸好那时有韫韫在我身边。”隋英白了他一眼,重新躺下,蒋弋没穿上衣,她一下一下蹭着他紧致有力的肩膀,没一会就睡着了。


    “以后,你有我了。”


    昏暗的病房里,蒋弋搂着熟睡的女孩,眼底透着森森寒意,本来已经叫人停手,现在看来还是太仁慈。


    一个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