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第八十七章

作品:《南都乃我掌中之物

    那被取了首级的黑衣人身躯应声倒下,守一手持利刃敏捷落地,一把抓过春信:“别犹豫了!”


    春信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液,这才回过神来,随守一加入打斗中。


    守一由外向内打出了个缺口,她身后,刘群意带着几个穿着官府衣服的卫士跟了上来,她指着这边道:“就是那儿!快帮忙!”


    守一动作迅猛狠辣,如猎豹一般不让分毫,招招致命,再加上几个卫士的帮忙,黑衣人很快便消亡了大半。


    胡碟被守一拎起来送到刘群意身边,叫她二人快些回去,便转身投入了打斗。胡碟当机立断,拉着刘群意便往前走。


    却不料黑衣人见自己落入下风,也都准备撤离,撤离之际,也不忘再取胡碟性命。


    “小心!”


    又是一枚飞旋的银镖。


    守一踹飞一个黑衣人,飞速向胡碟奔来,然后她陷得太深,被紧跟着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好在春信离得近,三两步便至胡碟身旁,拉开了大惊失色的胡碟。


    胡碟回头,方才以为躲闪不及,刘大娘冲到她身前挡住了飞镖,而春信在那一霎那的目标只是拉走快被飞镖击中的胡碟,全然没顾得上还有一人站在飞镖的路径之上,极其危险!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春信拉开了胡碟,刘大娘却并不知春信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快过飞镖,救下胡碟,她挡在了胡碟身前,于是一人拉、一人挡,胡碟得了救,刘大娘却中了招!


    守一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似的又了结了几个黑衣人。黑衣人实在撑不住,其中一人大喊道:“带上兄弟们的尸首,撤退!”


    在场的人没空去追,任由黑衣人逃跑,只在慌乱之中落下了被守一斩落的那颗头颅。


    “快叫大夫!”


    卫士应声离去找大夫,躺在胡碟怀里的刘大娘却吐出了一口黑血。


    春信连忙上手检查:“遭了,那暗器上有毒!”


    “没关系的,刘大娘,”胡碟强行镇定下来,握着刘群意的手,“就算是有毒,也一定能治的!”


    实则她知道那伙黑衣人武艺极高,是冲着取她性命来的,这暗器上淬的毒,很有可能凶狠至极。


    刘群意奋力地抬起眼皮,拉住胡碟的袖子,嘴里边说边吐着血:“大人……”


    “刘大娘您别说话了,您想说什么,等您伤愈之后慢慢告诉我好么?”胡碟心上慌乱不已,她本能地不想让刘大娘说下去,否则这话说的跟临终遗言似的,叫她不安心。


    刘群意摇了摇头:“我等不到了,我等不到了……”


    她眼望着空中某个地方,喃喃道:“我女儿来接我了……”


    “不……”胡碟话还未说完,刘大娘便打断了她,“大人,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要为我女儿报仇啊,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


    刘群意眼角滚落滴滴热泪:“我的女儿从小就懂事,她珠算很好的,见到的数字都能记在心里,尤其擅长看账目,她不应该是这个下场啊,我还绣了帕子,等她回来呢。”


    刘群意呛咳了几声,又呕出一口血来,春信手忙脚乱地拿衣服帮刘大娘接着吐出来的血,泪水在她满是鲜血的脸上冲刷出白痕:“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守一捏紧了她的手:“这不怪你。”


    刘大娘从胸口拉出一条湛蓝的帕子,将胡碟袖口的褶皱捏得绷紧:“大人,大人,这是我女儿最喜欢的颜色,可是她再也见不着了。我丈夫枉为人父,我女儿所嫁非人客死他乡,我无能,我早已不想活下去了。只求大人能留下来,为我女儿伸冤。尘埃落定之后,请将我和我女儿葬在一起,和我夫家再无任何瓜葛。”


    胡碟眼含苦色:“刘大娘,你何苦呢,这案子已有了人证物证,你要相信知县大人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呀。”


    “不,不,”刘大娘一个劲地摇头,“我不相信了,我信不动了,他们只会骗人。大人,我女儿不是命苦,不是命贱,”刘大娘用尽力气大喊道,“我女儿不是牲口!”


    她这一下用力过猛,孱弱的身体不堪重负,说完她便吐出好大一口血,断了气。


    胡碟死水般的目光望着刘群意再无波动的脸,沉声对一旁赶回来的大夫和卫士道:“用不着了,送大夫回去,留几个人将刘大娘的尸首抬回县衙,去请仵作来验过尸,与许梅香葬到一处吧。”


    “对了,”胡碟叫住正欲离开的那个卫士,“陈祥眼下应当就在县衙,但他不方便,你去陈家,告诉他们,叫小的那个来,他们会明白的。”


    卫士从胡碟手里接过了刘群意的尸身,胡碟望着空荡荡的臂弯,毫无生气地缓声道:“怎么这么大的太阳,却觉得萧索如暮秋呢……”


    守一将胡碟从地上拉起来:“走,回县衙。”


    “不。”胡碟呆呆地摇了摇头,“暂且不去了,我回去一趟。”


    守一愣了愣,好似有些不太明白,随即道:“那好吧,我送你。”


    才刚经历过刺杀,纵使心中一团糟,胡碟也没推辞,点了点头。


    守一将哭得找不着北的春信往肩上一扛,对卫士们交代了几句,便跟上了胡碟离去的步伐。


    胡碟回过神来时,是她坐在桌前,守一给她倒了杯水,见她魂不守舍地,自己也烦闷,便带着春信去溪边清理去了。


    胡碟握住瓷杯,感受着那光滑上传来的温热,稍稍回神。


    今日前来刺杀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赵家的人。


    一是她清楚,赵家并不会轻易放过她,虽然她之前已设了些障碍,不过那只是缓兵之计,赵家终究会再次找上她,算算日子,也该是时候了。


    只是可惜她没能在赵家找上来之前抓住对方的把柄,如今算是失了先机。只怕这场对抗中,她要重新做打算了。


    二是今日春信告诉她,当年追杀刘庆的人乃是晋王赵雍的金梅小队,如此说来,净巍宗一案必定有赵家的手笔了。只是在这其中赵家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能不能从净巍宗的案子入手,再加上金簪的线索,钓出一只大鱼?


    眼下线索太少,还不能下定论。但可以确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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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乾已经查到了赵家,赵家也就必定知道了谢明乾的行踪,顺着摸过来发现她与谢明乾一起行动,从而派人对她斩草除根,也是大有可能的。


    赵家……


    胡碟握紧了拳头,自语道:“我受够了!”


    赵家今日杀她不成,却误伤了刘大娘。刘大娘以死想留下她,望她为女儿伸冤。两条命压在许梅香的案子上,她理应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可她反而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留下来不是办法。


    她深知,许梅香的案子并非处置了冯贵就能了结的。赵家穷追不舍,也不是她偏安一隅就能与之对抗的。


    她厌倦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或许要彻底解决这一切,她就要光明正大的回去才行。


    只是……


    许梅香的事,与那些年南都妇人们的案子也不无什么不同。她直接去解救不行,旁敲侧击也不行,晓之以理不行,动之以情还是不行。


    那么多人她都没有救下来,难道如今许梅香的事就能解决了么?结果无非是一样的,她早便能预见了。想起来她心中还是痛。


    胡碟抬起头,想找支笔写点东西,却在笔筒下发现了上巳节那日抄的真武大帝宝诰。


    坚持信念,恪守本心。


    她转头望向那西墙之上,紫虚元君的慈容在上头熠熠生辉。


    那时她因为宁康坊妇人的诬告而失望透顶,认为自己注定失败,又在赵家的追击之下,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南都。


    太难了,太苦了。可是魏华存不能随心修道的那些年,在深宅大院不得不成为别人妻子的那些年,是否也如此困难,才能换来轻描淡写“神授道经”“广发善心”的结局,这中间的轻描淡写,又有多少酸涩的不得已?


    她将那一沓竹纸捏在手里,内心的想法越发强烈。


    那日谢明乾站在这里对她说,他是如何认出她的,她心中总有些想法抓不住,今日她劝自己回去,劝自己忘掉那些失败,忽然找到了借口。


    因为她一直以来满心满眼都是女人的事,所以忘记了那些女人也是人。


    一个人先是人,再是女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自私为己的一面,有爱恨情仇,有身不由己。人性本如此,也许她们每个人都有许梅香一样的苦衷呢?也许她本就不该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们该接受任何帮助,也许在人性的复杂面前,她可以原谅那些女人呢?


    她不该因为那些拒绝和诽谤而觉得拯救天下女子的想法再难实现,而是该反思自己是否用错了方式。


    什么方式呢?她也还不知道。


    但只有回去南都,才有可能真正解决这一切。


    “好。”胡碟紧紧捏住那一沓抄了宝诰的纸,指尖泛白,“他要灭我我灭他,我命在我不在他!”


    “就算尘世化作乱麻将我困住,就算自我的怀疑也已成为荆棘拦路,我也始终坚定地朝着目标去。”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名字,我不要再东躲西藏!”


    “南都,走着瞧!”


    “那便回去,再闯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