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震天悍地火铳枪毙(二)

作品:《谁说山猪吃不了细糠

    第二百二十二章震天悍地火铳枪毙(二)


    (蔻燎)


    百里世模望了望菜市场周围,尽是火铳横陈的火铳军包得水泄不通,他心知,此回死定了。


    行刑官一语喊罢,经柳厢挑选出来的神射手担任了枪毙的刽子手,旋身站定,面对面与百里世模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在柳厢研究出火铳之后,战场上,被火铳击杀的敌国士兵死状残忍,不胜枚举,但是于菜市场行刑台上被击毙,百里世模大抵是前无古人的第一名。


    火铳军神射手站在指定地点,举臂瞄准百里世模的左胸,蓄势待发。


    为了保持大睦朝皇室中人的死后哀容不甚恐怖,便退而求其次,不射眉心,改射心脏。


    要说不害怕,那铁定是假的,百里世模看见黑洞洞的枪口直逼自己,双股发软,周身战栗。


    他抬眼觑了下高楼上俯瞰自己的人群,一口恶气呼不出来,“本王没有错!”


    此时,行刑官发出一道号令,掩盖了百里世模的怒吼,“开枪!”


    “砰——”


    神射手耳朵一动,拇指一按扳机,对着百里世模的胸膛狠狠打出一发。


    火铳枪口荡漾着水波似的青蓝烟雾,卷疏有度,美丽的同时又危险逼人。


    “唔。”百里世模感觉到一种诡异的震动,一粒弹丸自他左胸穿过躯体,“嗖”地飞出体外,弹进一处木桩中,嵌得严丝合缝。


    如此动静,吓得行刑官,侍卫,老百姓都一俱往后退了一步,躲避弹丸的误伤。


    胸口凉嗖嗖的,空落落的,心脏被剿得四分五裂,疼痛铺天盖地的席卷,吞噬着他的大脑和理智。


    喉头腥甜,一股铁锈味混着难以言喻的热流朝着鼻腔口舌涌来,轻易抵挡不得。


    百里世模呕吐鲜血,四肢捆在十字架上抖抖簌簌,狂抽狠搐,黑红的血液毒蛇般爬满他的身子,远远一瞅,血肉模糊,已成了面目可憎的血人。


    心脏缺了一块血肉,愣使华佗在世也救活不了他。


    百里皓质的本意是一击毙命,神射手不敢违抗圣旨,射下一记就收枪退下。


    台下的老百姓见百里世模奄奄一息,还有一□□气在苟延残喘,气不打一处来,纷纷继续掷着又脏又臭的腐烂物体,砸得百里世模的脑袋一会儿偏向这边,一会儿偏向那边。


    “去死!去死!你怎么还不咽气?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界上?世模,呸!你也配叫这个名字?”


    “百里世模,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抢了我的孩儿弄出人体炸弹,他们那么小,他们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干出这种残忍的事情!你死了也赎不完你的罪孽!砸死你,砸死你个恶人!”


    “我的丈夫死在了城门上,你割断绳索害死了他,为的就是威胁柳大将军,怎么?我们百姓就是草芥,任你拿捏不是?天道有轮回,现在是老百姓来收拾你!”


    “还好柳大将军救下了我的亲人,不然他们会可怜地变成人肉墙,哪里还有命在?你还没死?挨了一枪子还没死?你果然是怪物,杀人如麻的大怪物!”


    “砸!砸!不能让他喘气!砸死他!”


    血水沿着囚衣滴滴答答淋漓在地板上,不出半刻聚了一汪小潭。


    鼻子嘴巴被各种臭烘烘的东西劈头盖脸地袭击,得不到多余呼吸的机会。


    简直痛不欲生。


    奇怪的是,不管百姓如何砸百里世模,百里世模的头颅都高高昂起,绝不低首,好像跟世人怄气一样,死也要挺胸抬头地死。


    人海里的贺笠收回眸光,拧身走远,逐渐淹没在层层叠叠的潮流之中,倏忽消失。


    柳厢,俞冠楚,付庚重,绿如蓝亲眼目睹百里世模在百姓的劈砸下气息越发微弱,终于在日暮来临的那一刻断了气,沦为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柳厢道,“接下来?”


    俞冠楚道,“接下来,还有一件事需做。”


    众人对百里世模的死毫无怜悯,更多的是出了一口气,轻松不已。


    一场戏码落幕,看戏人自然要离去,高楼的窗户空荡无物,荒凉孤寂。


    百里世模的尸体在菜市场曝晒了一天,第二天正午才草草下葬,无人问津。


    那天,下着秋季暴雨,乌云密布,沉重压抑的气息整整迫害了百里京一个晚上。


    雨夜,电闪雷鸣。


    贺将军府。


    由于谋反罪事,贺筠的亲弟弟贺笠牵涉其中,深陷不出,罪无可恕,贺筠自知理亏,屡屡上书辞官归隐,或是以自己的命扛下贺笠犯的滔天大罪。


    百里皓质不吃这一套,在柳厢,俞冠楚的陈述下明白贺筠清清白白,鞠躬尽瘁,不愿再损失一名贺氏的后人,凉了贺氏满门忠烈的心。


    无论贺筠几次三番要辞官,他都一律驳回,“不准!”


    为了让贺筠心口舒坦些,也让天下老百姓看清楚,百里皓质故意将贺筠从正三品封宁将军贬成五品都尉,以示严惩。


    贺筠自房檐上与贺笠打斗,摔断腿后,就卧病在床,调养生息,他常常要下床去找贺笠的去处,却腿脚不便,不得已在府邸里待着。


    他不愿意吃药,一日日过去,相容枯槁,发苍如草,他想以死谢罪,又想在死之前见一见贺笠。


    婢女捧着热了好几遭的乌黑药汁推门而入,走到床边欲叫贺筠起来喝药,一靠近,贺筠正在沉沉昏睡。她想着不打扰主子歇息,搁下药碗,便要转身出门。


    一扭身,眸珠斜斜瞥见半掩的窗口上蹲着一抹黑影,肝胆俱裂,尖叫道,“啊啊啊,有鬼!”


    话一休,那黑影电光火石跃了过来,一手捂着她的嘴唇,恶狠狠道,“闭嘴!”


    听见对方熟悉的声音,婢女稳了稳心神,侧目瞭瞭身旁的男人,小心翼翼道,“二,二爷?是二爷吗?”


    婢女是贺筠府内做活数年的老人,对贺筠贺笠两兄弟接触极多,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惊喜和惧怕交加于心怀。


    贺笠不理婢女,丢开手,言简意赅道,“关窗,锁门。”


    婢女哪敢违逆,先不说贺笠现在是谋逆逃犯,就说他那桀骜不顺的性子,她也没胆子去跟人硬碰硬,战战兢兢关好门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贺笠无暇顾及婢女的慌张模样,掀开斗笠扔在桌上,抓起茶壶对着嘴就是一通灌,喝罢,以箭袖拭干净嘴边水痕,这才漫不经心把眼仁投向床榻上的贺筠。


    贺筠习武多年,耳清目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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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鹤唳,自是从贺笠跳窗步入的当儿就醒了过来。


    此时此刻,贺氏兄弟一人躺在床上,一人坐在桌旁,互相大眼瞪小眼,逼着对方率先启唇开口。


    良久,还是贺筠打破死寂,心腑郁结,假意淡然道,“威王死了,他败了,你继续逃下去也不是办法,百里京已经层层封锁,你跑不出去的,贺笠,不如你去向皇上认错……”


    “哥。”


    贺笠打断贺筠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他耸耸肩,自嘲,“时运不济,我承认我赌输了,但是,你说的这些话不可笑吗?难不成我去给百里皓质认错,他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可能吗?若无我的军队包围百里京,他根本没那么容易被威王控制,他必然恨毒了我。”


    “贺笠,皇上看在贺氏家族的份儿上不会杀你的,他说只要你肯出面认罪,他会从轻发落。”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事了。”


    贺笠眉山狠压,下巴一抬,不露声色转移话题,讽刺道,“哥,你还是这样,装模作样的,为何不吃药?演苦肉计给何人看?给我看的么?”


    他不等贺筠回言,走过去拿起药碗,用勺子搅了搅墨黑的药汁,熟稔地坐在床沿,岔开腿抖着脚尖,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


    舀一勺药轻轻地吹散热气,温柔地向贺筠嘴里喂了一口,笑道,“好喝吗?苦不苦?”


    贺筠喉头滚动,紧一紧眉头,咽下药水,不置一词。


    贺笠不紧不慢一勺接一勺地喂贺筠喝药,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苍白的面孔,心中某地刀绞似的钝痛,他忍住不表现出来,戏语道,“哥,我觉得我对你的感情真的很奇妙,我有时候想你早点死,死得越远越好,有时候又想你永永远远不要死,活到一百岁,不,一百五十岁。怎么办?我恨你,爱你,怨你,怜你,就是做不到忘记你。”


    “我明明应该在打斗之时就杀了你,心无旁骛地去追逐我想要的一切,可我还是没能下得了手。现在,我要逃出百里京,走之前还想看一看你。哥,你啊,现在瘦得不成人形,你有自己照照镜子吗?你现在好丑啊,脸颊凹下去,唇色比雪还白,两块眼圈也乌青乌青的,这么憔悴是故意让我看的吗?”


    “你不明白,哥,你不明白,有些人不是因为有了血缘关系就得一辈子去包庇爱护的,就像我,我从始至终都没把你当成唯一,我不需要你包庇,不需要你爱护,也不需要你出手为我谋求后路……”


    他喂贺筠喝一勺,自己舔了舔勺子上遗留的药水,凛然,“真苦啊,这么苦的药你喝着也一声不吭,真是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儿。”


    “哥,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我不配。


    最后一句话,是他发自肺腑的心声,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说出来,可惜没有合适的时机。


    贺笠苦笑,把药碗撂一边,伸手擦掉贺筠嘴唇的药渍,方一直腰,眼底掠过窗户,大雨瓢泼而下,雷声电鸣鞭笞着人间,轰隆,轰隆轰隆,不绝于耳。


    横七竖八的修长黑影浮现在窗后,仿佛浓淡相宜的水墨画上虬曲怪诞的梅树枝杈,有着张牙舞爪的美。


    雨水里,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跌入脑海。


    比雷声还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