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山有嘉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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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明媚,杏雨梨云。云镜池畔,游人如织,娇声笑语不断。


    嘉卉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言语歪缠的青年男子,才发觉方才在她旁边吃吃发笑的惠娘不见了。


    徐家的婢女仆妇早在两棵风光最好的杏花树下占了位置。她猜惠娘是不耐烦再听那些酸言酸语,自行走了,便也不紧不慢地回去了。


    她在地衣上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道:“赵妈妈,惠娘还没回来吗?”


    赵妈妈含笑答道:“大小姐见着了知州家的几位小姐,随她们一道去了。”


    嘉卉应了一声好。春风拂面,她和赵妈妈闲话一番,就听赵妈妈问道:“姑娘可有为自己做打算?”


    她正赏着湖光山色,迟疑了一下,才懂赵妈妈的话中之意。


    惠娘不日就要上京备嫁,她不是婢女,自然没有跟着去的道理。徐府没有别的女孩儿需要她教授诗书女红,她也是留不得的。


    “多谢妈妈关怀,这些年我也略有些积蓄。”她冲赵妈妈一笑,并未说出她日后打算。


    实则,嘉卉自己也不知道,天大地大,她孤身一人,该往何处去。


    赵妈妈叹了口气,道:“太太和我不止一次说过,姑娘这样的人才品貌,配个管事庄头实在是可惜了。想来姑娘自己也是看不上的吧?”


    说完,就紧紧看着嘉卉。


    她记得赵妈妈的儿子正是管着徐家在外的一家绸布铺子,从前也暗示过想娶她做儿媳妇。嘉卉只当没听懂,笑道:“太太抬举我了。”


    未等赵妈妈再开口,嘉卉道:“惠娘怎生还未回来?妈妈可要派人去寻她?”


    见赵妈妈点头,自有两个年纪尚小的跑腿婢女起身,一溜烟跑远了,去寻徐家的大小姐徐惠娘。


    她在徐府已有五年,从未踏出过府门一步。多年不曾见外头的光景,一切都是鲜亮的。嘉卉含笑看着来往行人,不去看赵妈妈欲言又止的神色。


    直到天边已是金霞散绮,游人渐渐少了起来,两个小婢女才气喘吁吁地回来。


    “妈妈,姑娘,小姐她不见了。”


    赵妈妈腾地一下起身,怒道:“休要胡言!”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先是和翠儿去寻了知州小姐,说小姐已走了。奴婢一路走回来,都没见着小姐。”


    见两个小婢女都是战战兢兢含着泪珠的模样,嘉卉宽慰道:“好了。小姐总不会凭空消失,我们一道再去找找便是。许是她和知州府上的小姐吃了酒,在哪儿休憩去了。”


    算上她,这次踏青足足有十数个婢女仆妇跟着出来了。赵妈妈点头道:“姑娘,你我分头去找大小姐。一定不能呼喊小姐名字,你们可都记下了?”


    仆妇婢女齐齐应诺。嘉卉领着方才已经跑过一趟的翠儿,向西侧走去。


    如今大昭朝国泰民安,江夏地界向来政通人和。惠娘更是江夏节度使徐培云的独女,又有两个婢女陪着,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嘉卉心中宽慰自己两句,仔细地寻找起来。


    她和惠娘日日相伴,对她身型样貌早已熟记在心。只是来来去去的妙龄女子虽多,却没有一个是徐惠娘。


    嘉卉不由心焦,突然瞥到湖边一块大石露出一角女子衫裙。她轻轻唤了声“惠娘”,就上前探看。


    青草地上只有一条丁香色蝶纹下裙。


    正是惠娘白日穿的一条,嘉卉小心翼翼地拿起,翻了两遍见并无血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须臾,她的一颗心又高高悬起。


    “走。”她吩咐道,翠儿惶惶地跟着她继续向前。


    嘉卉知道自己如今的面色一定也不好看。她懊恼起怎么没有早些出来寻,原以为惠娘是在和官家小姐玩乐,如今看来一定是出事了......嘉卉咬唇,不敢再往下想。


    天色一点点昏沉下来。


    “赵妈妈。”翠儿突然间惊喜地叫了一声。


    嘉卉看徐家的仆婢在前方一棵大柳树下围得水泄不通。她上前几步,正想开口,就见赵妈妈转身退让开。


    她从未见过如此难看的脸色。


    顺着赵妈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嘉卉不由连连后退。


    树下躺着的赫然是惠娘,双目圆睁,胸口一块鲜红,已然没有呼吸。


    赵妈妈一把捂住嘉卉的嘴,低声快速道:“姑娘,不要叫唤。”


    *


    她是怎么回府的,嘉卉全然不知。


    徐家的节度使府极大,过了垂花门还有长又曲折的回廊。


    嘉卉浑浑噩噩地被翠儿扶着,行至正院正房前。往常站满来回话的各色管事仆妇的廊下空无一人,有婢女掀起珠帘,比手示意嘉卉进去。


    屋子里熏了浓浓的暖香,嘉卉一进去,就见徐节使和徐太太一道坐着,须臾间仿佛老了十岁。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惠娘。”


    “好姑娘,这不怪你。”徐太太亲自把她扶起来。


    嘉卉早已哭的眼皮粉白一片,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正色道:“节使,太太。今日在云镜池踏青的人数众多,还请二位尽快派人报案给推官,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


    她恨不得亲自杀了害死惠娘的人。


    徐太太拉着她坐在锦杌上,示意所有待命的仆婢都退下,又亲自给嘉卉倒了杯热茶。


    嘉卉有些迟钝地接过,就听徐太太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事不能报官。”


    她很是不解,便也问了出来:“为何?”


    “惠娘不过是在外累狠了,才被仆妇抱回来。”


    “太太这是何意?”嘉卉纳罕,她分明看到惠娘嘴唇都变黑紫了。


    徐太太目光锐利:“我要你扮作惠娘,嫁到镇国公府去。至于惠娘,过几日我会对下人说是你意外身亡。”


    “您一定是疯了!”嘉卉脱口而出。


    她怒极反笑:“惠娘不明不白惨死。您是她的亲生母亲,不替她找到杀人凶手报仇,竟然还惦记着攀上镇国公府!”


    “死的是我女儿,我们比你心痛百倍。”徐太太抬高声量,“可眼见徐家能再进一步,这桩婚事,怎能错过?”


    嘉卉看向一言不发的徐节使,道:“大人已经贵为二品,一方长官。大人可曾想过,惠娘从不与人交恶,是有人不欲徐家和卫家联姻,才害了惠娘。您何必再一心攀附镇国公府?虽是圣旨赐婚,可惠娘.......您上奏陈情,难道圣上会不体谅吗?”


    本朝节度使虽不似前朝那般拥兵自重权势滔天,却也是地方大员。


    徐节使只是沉默不语,嘉卉见他似是犹疑不定,继续道:“节使心存大志。可惠娘无辜横死,难道就要把她草草下葬,让她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吗?”


    “惠娘若是泉下有知,”徐太太有些挂不住脸,猛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