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山有嘉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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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朗气清。


    码头上摩肩接毂,人喊马嘶,依旧热闹非凡。嘉卉随着徐太太一道上了船,被她一路拉到舱房里。


    “好姑娘,你果然是个要上进的。”徐太太热切地拉住她的手,示意伺候的仆婢都退下,老怀欣慰地看着嘉卉,“一会儿见了裘氏女,你定要装作不认识她,是个意外才碰见了,要不卑不亢......”


    嘉卉哪里需要她来指点教导如何和裘氏来个偶遇,垂眼静静聆听,心思却已经飘远。自那日胡妈妈告诉她裘家的心思后,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徐太太接到她的口信后很是满意,认定嘉卉是有了要在内宅里争上一争的心思,一口应下推迟些时日再回江夏。


    是日,一大早嘉卉就从国公府出来,径直来到码头上给徐太太送行。


    好一会儿工夫后,徐太太才絮叨完,又细细问起卫府里的日常琐事。嘉卉一一应付了,趁她喝茶的工夫问道:“彩屏可有消息了?”


    徐太太面色一黯,摇了摇头。


    离惠娘被害已有两月,这个婢女居然仍是毫无踪迹。她不信任徐太太会尽心尽力寻找,在江夏还托了两个能助她打听寻找的人,却也是音讯全无。


    这两个月,嘉卉每每闭上眼前都会想彩屏是否还活着。还有那个神秘的陌生男子,究竟会是个什么来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彩屏极有可能是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她愈发没有心思应付徐太太了。见日头渐渐升高,便请辞了。徐太太面露愠色,有心想教训她两句,又想到她今日的“重任”,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等下了船,嘉卉在码头上凝望远去的大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见徐太太的船已经变成茫茫水路上微小的一点,嘉卉立刻吩咐去天宁寺祈福。跟来的两个家将对视一眼,见嘉卉语气坚定,又不是要去京郊,便也没说什么。在马车前骑马为她开道。


    天宁寺坐落在半山腰,向来声名不显。近年因着先兵马大元帅的灵位在此地供奉过,百姓感念其功绩,香火逐渐旺盛起来。但香客数在京中各大名寺宝刹中依旧排不上号。


    嘉卉的马车停在天宁寺门口前,只见眼前殿宇连绵,青烟袅袅,香烛的味道扑面而来。早有知客僧前来相迎,见了嘉卉的穿着打扮和身后一众仆从,连连作揖。赵妈妈面带得色,正要报上镇国公府的名号,被嘉卉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并不很信神明。


    大雄宝殿殿中,莲花座上的金身佛祖唇边含着一抹和蔼慈悲的笑意。烛火和日光相辉映,一片璨然熠熠。嘉卉倏忽间心念一动,虔诚地拜了三拜。


    珍珠问她要不要捐一盏长明灯,嘉卉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她如今是冒用了别人的身份,都无法记下自己真正的名姓。而且她如今唯一想做成的,就是找到凶手。两个月了,依旧如雾里看花,最重要的两个人证都不见踪迹,可见神明是没有施舍她一点好运的。她只有靠自己去查。


    到了午膳时分,嘉卉让跟来的仆婢车夫家将都各自去用饭。自己也在禅房里用了一顿素斋后,带着付妈妈在后山逛起来。


    后山修了青石步道,大树参天,绿意深幽。嘉卉小声和付妈妈说着话,在一座偏殿的拐角处,迎面碰上了一行衣着体面的女眷。


    这大约就是裘真了。被仆妇婢女簇拥着的妙龄少女一袭鹅黄色绸裙,脖子上带着一个赤金璎珞项圈,肌肤雪白,面容娇美。最动人的是她一双眼睛,眼珠漆黑,活像水汪汪的葡萄。


    二人眼神相对,嘉卉冲着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对方也回敬了一个礼貌的笑。眼看就要擦肩而过,嘉卉不动声色地从袖间丢下自己的荷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不过走了两步,嘉卉就听一道清脆的女声喊道:“夫人请留步!”


    她回身,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问道:“何事?”


    方才叫住她的清秀婢女上前,双手奉上嘉卉的藕色缠枝莲纹荷包,道:“夫人的香包掉了。”


    嘉卉接过,轻轻“呀”了一声,感激道:“多谢多谢,不知你们是......”


    另有一个中年仆妇答话道:“我家小姐是裘太师府的。”


    面上倨傲的神色,堪比赵妈妈了。裘真一言不发,只微微含笑地看着嘉卉。


    “倒是巧了。”嘉卉欣喜道,又捂住嘴装出一副失言的模样。


    付妈妈适时上前一步道:“我家夫人是镇国公府的。”


    镇国公府这个年纪能被成为夫人的女眷,只有卫歧刚过门不久的妻子徐氏。裘真神色松动,笑盈盈地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徐夫人。”


    嘉卉还了个平辈礼,热情地执起裘真的手,道:“还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裘小姐怎会来这天宁寺?”


    裘真却是一脸羞赧,连耳垂都红了。嘉卉不由放开她的手,微微后退一步。奇了,她这番唱作,连查夫人半分亲昵热切都比不上。裘真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又不是从不交际的,怎会如此害羞。


    方才回话的中年仆妇就笑:“卫二公子明年就要下场比武举了,咱们小姐是抄了佛经特地来天宁寺供奉。”


    “妈妈!”裘真娇嗔地喊了一声,又对着嘉卉细细说道,“我想着天宁寺曾经供奉过李元帅的灵位,想必是很......”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两人的亲事虽说你知我知,那倨傲仆妇听说嘉卉是镇国公府的大奶奶后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嘉卉自己也连连说巧,但到底没有明面上的定亲,裘真居然如此不避讳。嘉卉不禁有些诧异。


    “和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打趣道。


    裘真低着头,道:“也不知云霆近来如何了。”


    嘉卉愈发暗自纳罕,略一思忖说道:“这倒是不甚清楚,平日里除了请安,我也不怎么见着二弟。不过二弟向来勤勉,裘小姐大可安心。”


    半山腰很是阴凉,有风徐徐吹过。裘真似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抬头道:“多谢徐夫人。我原想叫您一声姐姐,只想忽而想起先前听说您年纪比我还小上两岁。如今一见,徐夫人很是端庄,反而不太像刚及笄的姑娘了。”


    她立即警惕起来,握紧了手中的荷包,玩笑道:“先前也听过有人说过这般话,我还当人家唬我呢。想来是我常常往外跑,风吹热晒的,倒显得比同龄姑娘大上两岁了。”


    嘉卉如此自嘲打趣,一旁的仆妇婢女皆是轻声笑了起来。她注意到裘真面上飞快闪过一丝轻蔑之色,才随着众人一道笑语盈盈。


    “徐夫人说话真是有趣。”


    “夫人来夫人去的,倒是叫远了。裘小姐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