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疼痛

作品:《梨云梦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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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安宁被带到了王庭,在一处空位上坐了下来,面前摆着珍馐佳肴。


    对面的人朝她举起酒杯致意,被叶安宁一记眼刀瞪了回去。


    片刻后北狄王和呼延贺兰走了进来,呼延贺兰直接走到叶安宁身侧坐下,北狄王坐到了上首。


    帐子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时有侍女端着酒菜进进出出。


    宴席上来了不少宾客,大家都高兴的喝着酒,只有叶安宁愁眉不展。


    呼延贺兰倒了一碗酒递到了叶安宁嘴边,说道,“这是我们的喜酒,喝了它。”


    叶安宁偏头躲了过去。


    这时,谢然被带了进来,进了帐子,他第一眼看到了坐在呼延贺兰旁边的叶安宁。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袄裙,眉头紧锁,刻意和碰边的人保持着距离。


    他的手心微微出了汗,事情有些脱离掌控,在他的预想中,沈子显该带着人来王庭才对,但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不知哪里出了状况,沈子显并没有来。


    来王庭的前一个晚上,他将出发前叶禛交给他的私印交给了沈子显,他猜到此行或许不顺利,崔延可能会有耍什么手段,于是提前告诉沈子显,若是他们五日未归,那必然是和谈出了什么变故,该及时到北狄王庭接应。


    叶禛的私印犹如半块军符,见私印如见皇上,调兵不做他用,只是来接应他们回去应当是没问题的,就是崔延想拦,也要顾及后果。


    这也是叶禛给谢然私印的目的,他预料谢然此行到了北疆,遇见镇北军怕是会被刁难,崔家不想和谈,若他们暗地里使什么绊子,谢然有私印在手也好有所依仗。


    这是叶禛对谢然的信任,现在谢然将这份信任交到了沈子显手里。


    叶安宁看到谢然进来,想起身过去,刚直起身就被呼延贺兰按住手臂拦了下来。


    呼延贺兰瞥了谢然一眼,用略带酒气的声音朝叶安宁说道,“好好坐着,让你的前夫看着我们成婚。”


    胜利者当然要好好向战败者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叶安宁挣脱了他的手,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她见谢然好好的坐着,没伤没病,这才放下心来。


    呼延贺兰大笑着朝谢然看了过去,眉目间尽是挑衅。


    谢然不动声色地坐着。


    片刻后,呼延贺兰站了起来,走到谢然桌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他实在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谢然还能这么不动如山的坐着,就这么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和别人成亲,没有悲伤的神色或是想要找他拼命的冲动,简直一点血性都没有。


    这样的男子在他们草原,是要被所有人嘲笑,一辈子娶不上媳妇的。


    他想给他一个机会,一个拼一把或是自我了断的机会,也好让叶安宁看清楚她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扔到了谢然面前,说道,“按照我们草原的规矩,在求偶过程中失败的一方,是要割下一只耳朵送给对方的,怎么样,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谢然盯着桌上的匕首,眸色晦暗不明。


    叶安宁闻言立刻炸了,站起来指着呼延贺兰斥道,“你够了呼延贺兰,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会放他离开。”


    若谢然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之后总能搬来救兵,总好过两个人都困在这里。


    但呼延贺兰这个狗男人总要没事找事。


    “我没说不放他走,不过就是少一个耳朵,”呼延贺兰说道,“想活着离开,就按草原的规矩来。”


    什么狗屁规矩。


    叶安宁怒声道,“我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话音刚落,四座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叶安宁和谢然毫无反抗之力,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北狄王看着叶安宁,眼中多了几分欣赏,同时他更好奇谢然会怎么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进无路退无门。


    谢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带叶安宁离开,只要叶安宁安全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垂眸向下,桌上的匕首闪着森森寒光。


    他缓缓伸手握住刀柄,朝叶安宁一笑,“安宁别怕,我会带你离开。”


    叶安宁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瞬间红了眼眶,她绝望的摇头,“不要,不要这样,谢然。”


    谢然温柔的看着她,收紧了手中的匕首,“安宁,不要看,相信我。”


    叶安宁带着哭腔说道,“你不可以这样,你的命是我救的,你不可以这样。”


    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模糊了视线,叶安宁看着谢然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耳朵,毫不犹豫地压了下去。


    一道血线顺着耳朵流下,没入了衣领里。


    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叶安宁再也忍受不住,她余光瞥见旁边坐着的一人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弯腰将匕首拔了出来对准了自己脖子。


    “都停下,”她微仰着头,一字一顿朝呼延贺兰道,“我说,放他离开。”


    谢然不过是一介使臣,死就死了,无关大局,但也安宁不一样,她是皇室宗亲。


    若是她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北狄人很难向大梁解释,若事情传了回去,那就是北狄王逼死去和谈的皇亲,不将大梁放在眼里,到时候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其他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谢然停下了动作,紧张的看着她,眼底带着望不到尽头的恐惧,说道,“安宁,不要这样。”


    他知道叶安宁不想他这么做,但他受伤总好过叶安宁受伤,他不能看着她伤害自己。


    呼延贺兰看见她以性命威胁,立刻冷了脸,“这个男人值得你这么做吗?”


    “值不值得由我说了算,”叶安宁说道。


    谢然此刻被一种巨大的恐惧裹挟着,他紧紧的盯着叶安宁手里的刀,声音发颤的诱哄道,“安宁,我都听你的,把刀放下来好不好?”


    此时外面突然间传来了喊杀声,帐中的人闻声都朝外看了过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快步进了帐子,朝北狄王跪下,快速说道,“王,镇北军打进来了。”


    他的话似一颗炸雷响在了每个人头顶,帐子里立刻骚动起来。


    “镇北军怎么会来?”


    “什么情况,怎么没人通传?”


    呼延贺兰抓住那个侍卫的衣领,大声质问,“怎么可能,他们是何时来的,为何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侍卫被外面的情景吓住了,语句颠三倒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呼延贺兰松了手,疾步往外走去。


    北狄王见状况不对,立刻下令让人将叶安宁和谢然抓了起来。


    谢然朝叶安宁低声解释了几句。


    片刻后,沈子显穿着一身满是血迹的盔甲,手里提着剑带人闯了进来,待看清帐子里的情形后,他大声喝道,“北狄王,你扣押郡主和使臣,是要与大梁开战吗?”


    北狄王不知外面情形,强撑道,“明明是你们先动手的,我看分明是你们故意挑起战端。”


    外面喊杀声震天,也不知是哪方占优势。


    又过了片刻,两个大梁士兵押着呼延贺兰走了进来,将他压跪在了地上。


    呼延贺兰不服气的挣扎大喊,“放开我,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正大光明的打一场。”


    “老实点,”一个士兵踢了他一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