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计划
作品:《梨云梦暖》 《梨云梦暖》全本免费阅读
叶安宁知道陆英对陆松清的感情极深,如今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陆松清在姜晴的帮助下可以在病榻上多活几年,但余生的每一日,陆松清都会与病痛为伍,而陆英,会活在随时会失去他的痛苦之中。
幸运的是,他们还有彼此。
陆英见她欲言又止,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安慰道,“别这样,现在已经很好了,而且你还不知道吧,惜弱怀孕了,再过半年多我就要当爹了。”
叶安宁一怔,想到了陆英的妻子,那个面容清丽眼神坚定的女子,如今该是得偿所愿了吧。
她见陆英神色间没有勉强和痛楚,隐隐还有一丝高兴,也替他开心起来,“那就恭喜了,等孩子出世我要第一个去看。”
陆英笑了起来,两人之间隔着的那一道隐隐约约的隔膜就这样轻轻的消散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毫无芥蒂的时候,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又聊了片刻,陆英说了起正事,“从皇上不露面开始,我父亲就察觉到了异样,他写了手书飞鸽传书到了西南,召集了一些他的旧部来上京,如今这些人已分批乔装进了京。”
叶安宁眼睛一亮。
陆英接着说道,“只是人数不多,只有两千人,再多恐怕会引起崔牧的察觉。”
叶安宁理解的点头。
院中的一棵老树下,谢然和崔游面对面坐着,面前是丫鬟端来的热茶。
谢然垂眸看着茶杯,轻声说道,“崔大人要跟我说什么?”
崔游晃着脑袋,说道,“真相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你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吗?”
谢然一脸平静,一手握着温热的茶碗,缓缓说道,“自上次茶楼一别,你说的话就一直萦绕在心头,我找人查过,你年少时在府中备受欺凌,母亲软弱无力庇护你,于是常常被崔家其他人苛待,其中就包括崔牧的长子崔延,和如今的皇后崔新柔。”
崔游被人提及不光彩的旧事,面色尴尬,偏头道,“说我做什么,现在不是在说你的事儿么。”
谢然面不改色继续道,“但有一人,时常接济你,有人说你们关系匪浅,自此你的生活才好了起来。”
他看着崔游说道,“那个人就是前太子叶云廷,他在病故前见了你,说想见当年的故人最后一面,还托你照顾他流落在外的儿子,我说得的吗?”
崔游见他只凭几句话就将事实猜了个七七八八,也不隐瞒了,直接道,“他这辈子没留下什么,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我呢,也没怎么照顾过你,不过属于你的东西,我想要帮你拿回来。”
谢然苦笑,“什么叫属于我的东西?”
崔游接着说道,“我总觉得你父亲的死跟叶禛脱不了关系,毕竟他死了叶禛获利最大,这皇位本该是叶云廷的,或者该是你的,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崔家的,他们不配。”
谢然听了他的一番话,只觉可笑。
最初查到叶云廷的时候,他是迷茫惶惑不安的,云曾柔喜欢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前太子,那他呢,他又是谁?
但后来随着调查的深入,他找到了当初帮云曾柔接生的稳婆,才渐渐确认了真相,一切不过是这些人一厢情愿的一场幻梦罢了。
“你知道那个稳婆是怎么说的吗?”谢然掀了眼帘看他,“她说那位公子给了不少银子,她见他希望那孩子是他的,于是就顺着他的话说,将小娘子生产的日子提前了一月,他听了果然满意离去,还赏了我更多的银子。”
崔游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他,“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明明就是......”
“我怎么会是,”谢然打断他,“是你们一厢情愿,想要让我是他的儿子,于是编了理由骗自己。”
当年云曾柔是怎么对他的,谢然历历在目,若他真的是云云曾柔与叶云廷的儿子,她怎么可能总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一样对他,就连要走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带着他。
谢易之又怎么会允许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进府,他让谢然一直留在府里,就是顾念着那一丁点似有若无的父子亲情罢了。
叶云廷什么都没留下,他想要一个儿子,需要一个儿子,于是就强行认为谢然就是他的儿子。
可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他不为任何人的意志而活,也不可能为了实现谁的野心,弥补谁的遗憾而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崔游这么多年都在为了这件事筹谋,他不相信谢然所说,赤红着眼狠狠地盯着他问,“如今朝野动荡,崔家虎视眈眈,我可助你登上大位,获得万人之上的荣耀,你敢说你不想要?”
谢然平静回视,“我从未说过想要,你若有本事就自取。”
崔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谢然回到厅里的时候,叶安宁和陆英、叶清淮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
叶清淮负责去策反一部分禁军,陆英将潜伏在上京的两千多人集结起来。
若事情顺利,等过几日就带着这些人以勤王的名义闯入宫中求见皇上,若崔牧交不出人来,那就只能发动一场流血宫变了。
越拖下去,局面对他们越不利。
叶安宁跟姜晴形容了一下叶禛吃的那种红色药丸,绿豆大小,吃了可以强生健体。
姜晴回忆了一下,她没见过这种药,倒是听说过江湖方士会炼制这种丹药骗人钱财,这种东西吃了确实会在短时间内让人觉得精神焕发,但是长此以往只会慢慢截断病人的生机,如慢性毒药一般,最后使人如同一截枯木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叶安宁听了她的话已经能确定崔新柔给叶禛吃的正是这种东西,给皇上下毒,形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只是现在入不了宫,不知道叶禛如何了。
陆英和崔游离开的时候,外面也没人拦着,那些侍卫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让王府里的人出去,其他人他们就不管了。
晚上,叶允承醒了一会儿,叶安宁到床前陪他说了一会儿话。
到这个时候,她才渐渐发现叶允承好像开始老了,说过的话一定要重复两三遍才放心。
看得出来他是担心叶禛的,絮絮叨叨的拉着叶安宁说着以前他和叶禛还有王姝在学堂里的事。
“其实我知道他也是喜欢姝儿的,可能比我更早,但谁让姝儿只喜欢我呢,”叶允承眼神盯着帐顶一处出神,目光空洞幽远,缓缓说道,“他是一国之君,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宠爱皇后不过是为了拉拢崔家,现在他养的这头狼要反过来咬他,他却没了还手之力。”
叶允承看向叶安宁,沙哑着声音问,“筝儿,你说他费尽心力拿到了太子之位,在那最高处日日忧心难眠,到头来又换来了什么?”
叶安宁叹息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是病痛勾起了他心中的陈年往事,局势动荡让他多了这许多思考,但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人都是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