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番外:琴艽梦(三)

作品:《和小时候的死对头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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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遂川觉得从嘴边递进来什么温润粘稠的东西,他下意识张嘴咽了。


    等到他再迷迷糊糊的睁眼,烧已经差不多退了。


    他看见沈艽坐在他的床边,正要喂他喝粥。


    原来,琴师的灵魂还没有完全消亡,他还可以看见琴师残存的记忆,也不能完全操控琴师的身体,就像之前那一晚。


    贺遂川透过琴师的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面前的沈艽,把沈艽看得一愣,笑道:“这样瞧着爷做什么?”


    阔别近十年,沈艽怕是已经认不出琴师,可沈艽两个字却已经烙印在琴师的心间,再也无从抹去。


    想到这里,贺遂川觉得自己体内的灵魂猛然战栗,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巨石,涟漪久久不散。


    贺遂川想叫她,可还是无论如何也张不了口。


    是琴师不想说话。


    他是在怪沈艽已经认不出他了嘛?


    明明是你让我记住你,是你说要带我来秦地,为何你却先忘了,我就在你眼前,为何认不出我?


    这念头一闪而过,贺遂川紧抿的唇终于得以张开,他哑声道:“沈艽…”


    沈艽唇角的笑意一顿,她目光一转,看向那把琴,半晌才道:“我从前是不是见过你?”


    贺遂川心口一窒,忽地剧烈咳嗽起来。


    沈艽连忙过来安抚他的脊背:“你定是被夜里的风吹凉了。”说着,她又摸了摸贺遂川的额角:“好在现在不烧了,你先把粥喝完。”


    贺遂川接过那碗热粥,见沈艽站起身,他赶忙伸手抓住:“别…咳咳咳…别走。”


    沈艽一愣,脸上顷刻换上插科打诨的笑,勾了勾贺遂川的下巴道:“舍不得爷?别急啊,等爷找人给你修门去。”


    说完,沈艽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几个大汉扛着斧头同她一并走远了。


    紫菀紫苏还留在屋里,贺遂川默默喝着碗里的粥。


    许久,紫菀走过来柔声道:“琴师,九爷六岁时被送到宫里做了三年人质,回来的时候又赶上大雪封山,在雪里困了近半月,发了好多天的高烧,当家的都以为救不活了…”


    贺遂川一怔,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还好九爷福泽深厚,只是打那之前的旧事,她都记不太清了,你…如果真的从前见过她,千万别见怪…”


    贺遂川咽下最后一口热粥,小腹正暖,应声道:“嗯。”


    许是当真染了风寒,贺遂川觉得头重如裹,没一会儿就躺回去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那扇破烂不堪的门已经变成一面崭新的木门,还泛着木质的淡淡香气。


    他一推门,就见紫菀紫苏站在门口,紫菀朝他一笑:“琴师醒的正好,九爷熬了桂枝汤让我们给你送过来,你喝了病好的快。”


    滚烫的汤药倒在瓷碗里,散着辛苦味,贺遂川端起来一饮而尽,一抹嘴道:“你们九爷现在何处,带我去找她吧。”


    紫菀紫苏在前面引路,贺遂川背着琴跟在后面。


    沈艽的卧房前有个小庭院,净种些葱姜蒜一类,还有不少草药,此刻夕阳西下,两个丫鬟蹲在那里给小葱浇水。


    圆脸丫鬟一边剪葱叶一边道:“听说寨子里来了个假洋人。”


    一旁的尖嘴丫鬟环顾四周,并未看见站在暗处的三个人,便接住话茬道:“据说是个跟老当家有交情的,在山寨里养过些日子,前几年留的洋,这会儿正在九爷屋里呢。”


    “啧,你说九爷也是,二十啷当岁的人了,也不想着安定下来正经找个伴,成日里拈花惹草,昨儿抓回来一个琴师,现下又跟那假洋人鬼混。”


    “可不嘛,就算是当了沈家寨的爷,那也是未出阁的姑娘,一点也不检点。”


    这话听到贺遂川耳朵里简直不是一般的不舒服,他轻咳几声,正要上前理论一番,就见紫苏冲过去,扳过那两个丫鬟的肩膀,一人赏了俩耳光。


    声音清脆响亮,连惨叫也没有,两个丫鬟就被扇到了角落里,捂着脸不敢哭出声。


    贺遂川看得愣怔,那力气绝对不输男人,被打的脸当下肿了起来,跟猴屁股几乎没分别。


    紫菀走上前,厉声训斥道:“背后议论当家的,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姐姐宽厚仁慈,只是打耳光而已,没有要了你们俩的命,要是落到我手里,我定割了你们的舌头喂狗!”


    两个丫鬟已是求饶也不能了,只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


    只见紫菀上一秒还疾言厉色,下一秒看向贺遂川又是一副温婉模样,柔声道:“琴师莫怕,当初八爷就是听信了手下人乱嚼舌根,误以为朝廷要派人来清剿,带兵出了山口,就再也没回来…所以啊,九爷最听不得这些。”


    贺遂川瞥了一眼那惨状,也未多言,推了门进去。


    沈艽的卧房算得上宽敞,入了玄关,有个待客小厅,上面落了尘,想来也是好久没什么客要待,往右一拐,俨然是个堆放杂物的小隔间,用屏风与里面的主卧间隔着,沈艽和那假洋人正在里面。


    透过朦朦胧胧的屏风,贺遂川瞧见那假洋人正给沈艽作画,沈艽是一刻也闲不住,摆了一会儿姿势便转过来不耐烦地问:“好了没?”


    假洋人带着笑意回她:“油画没那么快。”


    沈艽正是百无聊赖,忽而听见一阵琴声,她也不管什么做不做画,立即冲了过去。


    贺遂川原是对琴艺一窍不通,可体内有琴师的几缕魂魄在,他捧着琴坐下竟不知不觉弹成了曲调。


    “你怎么会弹广陵曲?这是我们秦地的曲子,自从我七哥去了,曲子就失传了。”


    琴声渐疏,琴弦微颤。


    贺遂川盯着面前的桐木琴,他知道琴师是如何会的这首曲子,这就是小沈艽在皇宫时常哼的那首。


    “你不是也记得曲调,如何算是失传?”


    沈艽抚了抚琴身:“我琴技很差,许多年都没碰过琴弦了,这曲子我也只是能听出来,哼出曲调。”


    “我…是听一个故人哼过,便会了。”


    话音未落,那假洋人也搁笔追了出来,指着沈艽嗔怪道:“画还未成,你跑什么?”


    “你那画做了快一个时辰了,再做不成我肚子快饿扁了,剩下的你回去自己发挥吧,反正下次见面我要看见我的画像。”


    “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沈艽懒得理他,拽着贺遂川直接拂袖而去。


    “走,我们吃饭去,吃完饭还下山呢。”


    草草了结一顿午饭后,贺遂川背着琴被沈艽领着下了山,紫菀紫苏也跟在后面。


    那个假洋人没跟来,贺遂川莫名觉得胸中畅快,他名义上还是被绑来的压寨夫君,可沈艽却对他半分防范也没有,一点也不怕他半路开溜。


    只见沈艽叼着根稻穗,哼着曲,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也不管后面的人会不会跟上。


    她便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