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龙当然知道他们会后悔。


    下发通告之前，他其实已经给他们机会了。


    但他们并没有抓住。


    厨师眼看就要急眼了。


    “王大龙，这么做是不是有点绝？


    好歹咱们一起干了这么久了，你说开除我们就开除，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好歹我上头还有人呢。”


    王大龙道：“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没抓住机会。


    厨房被人投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有认真对待过吗？


    那是人吃的东西，你看看你们都做的啥？


    真的是好东西都被你们给糟践了。”


    厨师一噎，之前确实被人投诉过很多次，但他们从来都没在意过。


    “我们现在改不行吗？”


    “你记住，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你们已经错失了这个机会。”


    厨师看王大龙来真的，面色一变，气道：“王大龙，难道你就不怕上有人开除你？”


    王大龙又气又笑。


    开什么玩笑？


    谁敢开除自己？


    好歹他是上过战场的人。


    他在队里都没人敢站在他面前说句开除他的话，结果回头却被一个啥也不是的人威胁。


    还真的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啊。


    可笑至极。


    “好啊，你去啊。


    我倒是要看看，谁能开除我。


    我盼着我被开除，这破工作谁想干谁去干。”


    王大龙都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搞得这工作谁想干似的。


    厨师气得眼角都在抽搐。


    “王大龙，你给我等着，做事给人后路都不留，你能好过才怪。”


    王大龙冷笑了一声，都懒得理会他。


    厨师骂骂咧咧从王大龙办公室离开。


    这两人吵架的声音不算小，隔壁房间韩青听到后，抬头看着龙江。


    “他们以前做的饭都是这样吗？”


    “嗯，以前做的饭都是这样，一点都不好吃。


    我们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平时吃饭着急，也吃不出个好赖。


    饭菜做得差就差点吧，经常吃出苍蝇，就让人觉得不妥了。”


    韩青道：“你们可真厉害，居然能忍这么久。”


    她心里很清楚，矿山其实是个很复杂的小社会。


    这里什么人都有，如果管理不好，来的都不是干活的，都是来等人伺候的爷。


    龙江不是不管，是睁一眼闭一眼。


    现在既然都撕破脸了，那就没必要再忍着。


    两个多小时后，韩青将布设这部分写好递给龙江。


    “你先看看哪里需要修改。”


    龙江看着文件上刚劲有力的字迹，笑道：“还行。


    报告我抄前面半截，后半截你写。”


    韩青瘪嘴：“就不能你一个人都写？”


    “那肯定不行，这报告上得加上咱俩的名字。”


    要是平时，肯定是龙江一个人写。


    但现在不行。


    他心里很明白。


    他想留住她。


    想让她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龙江自己都能感觉到他明目张胆的私心。


    韩青嘀咕：“这又不是正式的。”


    “只要是工作，都要认真对待。”


    韩青突然间觉得，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


    算了，就在这里等着吧。


    韩青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八点半整。


    看来，这份报告修改之后写完，怎么都要九点多十点了。


    等待的时间，韩青拿了地质报告再看。


    龙江写完自己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交给韩青。


    两人忙完，果真快到十点了。


    龙江将报告拿给王大龙，王大龙满意笑笑。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夜晚的风吹过，韩青穿得单薄，忍不住抱了抱胳膊。


    龙江从王大龙办公室出来时，手里拿着手电筒。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底下走。


    龙江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星空，心里莫名很踏实。


    龙江突然发声打破沉默。


    “后天就是周末，我要去后山一趟。”


    好几天没去了，再不去他心里不踏实。


    “我需要去吗？”


    “你想去的话一起。”


    韩青想到之前两人在一起发生的暧昧，一时脑子有些乱。


    “我到时候再说吧，我想进城一趟，去买几件衣服。”


    龙江道：“那早上我送你进城，下午一起上山。”


    一个星期就周末一天，韩青想想都有些累。


    不过，上山是她的工作，进城买衣服是她的念想和计划。


    “那行吧，我先谢谢你。”


    “不用谢。”


    安静的夜色里，半坡上一束手电筒的光顺着小山坡慢慢往下移动。


    不远处是虫鸣声，空气中是淡淡沁人心脾的槐花香。


    两人说话的时间就到了龙江门口。


    龙江没打算进院子，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韩青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龙江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但一时之间，她好像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发生了改变。


    韩青进了自己院子，回头看了龙江一眼。


    月色下，龙江高大的身影周身带着肃冷，好像月色给他身上披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他背着月色，韩青想到四个字。


    又黑又糙。


    “谢谢你送我回来，辛苦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韩青看似客气，实则疏离。


    龙江想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韩青转身要进房间时，龙江突然张嘴喊了她一声。


    “韩青……”


    韩青再次回眸，就见他高大的身体站在第一米二的木门外，像个木桩子一样。


    “怎么了？”


    他想问，你有没有对象？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会儿，龙江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快要跳出来了。


    他脑子嗡嗡地，嗓子干哑，紧张得说不出话。


    韩青一脸疑惑，龙江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跳进去给她一个拥抱的冲动。


    他的目光落在韩青身上，说道：“其实你穿裙子一点都不好看，下次别穿了，感觉跟你性格不搭。”


    韩青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她撸起袖子，大步折回，咬牙切齿。


    “龙江，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龙江看她架势要找自己打架，笑道：“实话都不怎么好听，是真的丑。”


    趁韩青还没出来，龙江先一步跑了。


    韩青站在院门内，朝着龙江黑漆漆的背影吼道：“下次再说我跟你没完。”


    龙江心情很好，反正让她少穿漂亮衣服，盯着她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他也能少几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