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我坑世子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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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荆子烨死活睡不着。


    那同心结到底也没挂在马铃铛上,反倒他心里好像被打了个结。


    终于,他跟这床实在是无和解希望,遂披衣去了院子。


    巧了,孙大力也在院儿里吹冷风,冻得整个人别提多精神。


    “这大半夜的,老大你不睡觉?”


    荆子烨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走出屋檐:“烦。”


    稀疏的雪点点落上他的头顶。


    孙大力:“烦什么?”


    荆子烨:“佛心不稳。”


    孙大力噗嗤一声笑,十分不给面子:“嗨哟,您可别说笑!”


    指指墙角的洞,“那趴窝里等开春了就出来咬人的赤链蛇都比您有佛心。”


    荆子烨冷睇他一眼。


    孙大力摇头,还是笑:“别这么看我……嘁,扯什么佛心不稳,究竟什么心不稳,您自个儿知道。”


    世子眉头微蹙,意料之中地照他屁股就是一脚踹去。


    人高马大的孙大力,竟一个狗吃屎就扑在雪地里。


    老大威武!这力气可一点没省着。


    孙大力趴在雪白冰冷的地上,半晌没动弹。


    荆子烨出了一脚,顺着也出了一丝闷气。他脸色稍缓,晲了眼雪地上那一大坨:“摔哪儿死哪儿?”


    孙大力突然很郁闷,瓮声瓮气地抱怨起来:“咋就那么喜欢踹人呢!我晃悠了这么半晌,眼看着就要忘了……老大,你一屁股又给我踹回去了。”


    荆子烨:“忘什么?”


    眉尾轻挑,“你小子又为何半夜不睡,在外边儿装鬼。”


    孙大力把头从雪里抬起来,竟哭丧着个脸:“我今儿下午摔了一跤,姿势和现在一模一样。”


    荆子烨发出无情的嘲笑:“把你面子摔碎了?”


    孙大力:“摔下去的时候撞倒个人。”


    顿了一顿,声音小了几分,“给压身下了。”


    又顿了一顿,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是个姑娘……”


    荆子烨:“?”


    孙大力捂住脸,最后补充了句:“……是老大的人。”


    荆子烨瞳孔一缩:“小荔枝?”


    院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闻夜雪簌簌地下。


    孙大力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抽了一抽:“咱院儿里仨姑娘呢,您就只记得阿银一个?”


    ……


    阿银这天晚上睡得香甜,用过药的手不再那么疼。只是这一晚的美梦被迫戛然而止,芝华一声尖叫生生将她吵醒。


    “怎么了?”


    芝华坐在床上大喘着气:“……我、我又做噩梦了。”


    余小柔翻了个身,并没有被这声尖叫惊扰,睡得依然很香甜。


    阿银打了个哈欠,拉她躺下:“你这不是好好在春安院呆着吗,世子没有赶人的意思,你还在担心什么。”


    芝华捂着胸口,心有余悸:“……我梦见我被一只巨大的鸡屁股给压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怪诞诡奇的梦。


    阿银擦了擦哈欠逼出的眼泪水,“睡吧,世界上哪来那么大的鸡屁股。”


    黑暗中芝华脸颊微微的发红,她听话地又躺回去,欲言又止。


    但世界上有那么大的孙无腚,砸她身上砸得她哪里都疼了。


    ……


    次日一早,阿银去书房伺候,进门儿就瞧见世子坐在圈椅上,发呆?


    他昨夜似乎睡得不好,眼底的黑青和余小柔有得一比。


    “世子怎的来得这么早?”她一进屋就点香煮茶,忙活起来。


    荆子烨没吭声,只虚眯着眼睛瞅她,见她面色如常,眼神清澈,大大方方……


    她是如何做到这般坦然淡定的?


    女人果然是一种令人费解的存在,他半点也看不透。


    阿银手上的伤又比昨日好了些许,做起事来已没什么影响。


    世子瞄了那手几眼,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半晌没能松开。


    阿银见他精神恹恹也就没吭声,只当他今儿是来书房养神的。他什么也不做,她便什么也不问,甚至贴心地改点了安神助眠的沉香。


    如此过了半晌,世子终于动弹了。许也是无聊,他又开始把玩那把小巧的匕首。


    他总玩儿这匕首,阿银很难不好奇。


    “这匕首真漂亮啊。”她说,打破死寂。


    世子瞄她一眼,那眼中的意味模糊不明,令她略微加快了心跳。


    罢,还是闭嘴当个哑巴安全。


    片刻的宁静后,世子慢悠悠回她道:“当年,我大破漠北王庭,老汗王将一块天外陨铁奉到我手中,想换我饶他孙女儿一条性命。”


    阿银想,这匕首多半就是那块陨铁所制:“那您饶了她么?”


    “就算我不杀她,她也是要死的。王庭一旦颠覆,北境几个部族便会角逐出新的汗王。新王一旦确立,势必除尽旧王族所有血脉。我收下陨铁,不是饶了她,而是保她性命。”


    阿银:“那您收下了陨铁,然后保下了她?”


    荆子烨停顿下来,笑了一笑——未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和一个丫头片子谈论这个。


    “保下她,让她成为我在北境安插的一根钉子,何乐而不为。”


    听得这话,阿银脸色便是一凉,她赶紧捂住耳朵:“您可别说了,这种事是我能听的么!”


    荆子烨:“算不上秘密,可以听。”


    阿银不信,从袄子里扒拉出两坨棉花,塞耳朵里:“不该听的不能听,会死人的。”


    见她一本正经,荆子烨有点想笑,顺着她的动作瞄了眼她的袄子。接着,刚勾起的嘴角便压了下去。


    她是新进府的,府里发放冬袄的时候没有准备她的,她便穿的是自己的衣裳。那月白袄子浆洗得干净,半新半旧,素得很,并无什么绣花。


    许是经常写字看书,袖口磨破了一块,想是没来得及补,竟能从洞里掏出棉花来。


    今年入冬很快,透骨的冷,也不知离了书房里这烧水的炉子,她可冷得发抖?


    荆子烨凝着眉头,伸出手,将那两团棉花从她耳朵里掏出来。


    阿银侧身一躲,没躲开。


    世子:“身上就那几两棉花,还掏两坨塞耳朵,也不怕冻死了。”


    阿银撇撇嘴,又把棉花塞回去。这洞得补了,待会儿跟小柔姐借下针线。伸出手,在煮茶炉子上烤烤手,她觉得也还好,冷不死。


    往年家中殷实,入冬之前,娘就会给姐弟俩各制一件新袄子。今年打出了事儿,日子便过得紧巴巴的,便只给阿弟制了新袄子。


    那小子猛窜了一截儿,旧的压根儿穿不下了。反正她这个子大约是不会再高了,旧袄子穿着也合身。


    荆子烨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转着手里的匕首。


    静默间,他想起来个事儿。


    “这刀锻造出来已有俩月,尚无名字。你读书多,起一个试试?”


    阿银:“好啊。”


    她想了想,“不过,我若取得好,世子可有赏?”


    荆子烨瞄她一眼:“呵,你爹当初给你起这名儿,算是取对了。”


    这辈子与银子有不解之缘。


    阿银不以为意:“男人读书,为博前途、赚名声。我读书,不过是换几个碎银子,哪里比得上男人们贪心。”


    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女子读书,即便读得好也不能拼仕途。于是她要点钱,好像也合情合理,甚至让人觉得简直是委屈了她。


    这丫头诡辩很有一套。


    荆子烨:“你先说来听听。”


    其实阿银盯着那匕首看了好多天了,虽她是个外行,却也看出那匕首不可多得。古来名刃都有个名字,她在书房中闲得发霉,便早想过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