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叶新城和许青山聊了一下关于选拔考的要点，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山儿，你这是跟江婧怡彻底和好了？”


    众所周知，叶新城是兄弟许青山的头号cp粉。


    但江婧怡就像是过了期的蛋，不仅闻起来不对，吃起来更是要命。


    而且，叶新城眼下更磕许青山和佟童。


    “和好？”


    许青山笑了笑。


    “如果你说的是男女关系的那种和好，那没有。如果你说的是纯洁的同学关系，那算。”


    “那伱刚刚还和她那么客气？”


    叶新城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纳闷。


    许青山知道自己这兄弟对于感情的理解还是比较单纯，但他并不想让叶新城因为自己感情的事纠结思考，影响了发挥。


    “客气是我基本的礼貌，你没觉得我对江婧怡的态度和对其他同学一样么？甚至还不如我跟陈瑜和郑少平吧。”


    许青山说完。


    叶新城琢磨片刻，确实如此。


    “可你之前毕竟那么喜欢她，还做了那么多事，现在的话，她看起来好像挺喜欢你的，上次不也”


    叶新城欲言又止。


    想了想没再细说，而是直说了自己的担心。


    “我其实就是担心你又回到以前那样。”


    “错误的。”


    许青山淡然答道。


    “首先，这段时间你应该认识到一点，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我。”


    “其次。”


    许青山酝酿了一下，很是冷静点评道。


    “江婧怡只是看起来喜欢我，但不管她什么表现，你记住，她只是现在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什么，认为自己是喜欢我。”


    “实际上，她的性格、家庭和成长决定了她的潜在思维方式和未来路径。”


    “她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她会把责任归咎于身边的人，把自己的欲望当成对别人的情感。”


    叶新城听着许青山这种不留情面的点评，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之前哪怕许青山拒绝和不搭理江婧怡，也都从未把话说得如此直刺本真过。


    “她的核心目的不会因为外界变化而变化。”


    “她现在喜欢我，是因为我从长得很帅，变成了又帅又强，学习好，潜力足，有独特性。在她目前对于世界的认知里，我就是她接触到最优质的男性。”


    “她的喜欢是最优解，而不是感情。”


    许青山走在叶新城身边，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拎着塑料袋，眼神深邃地望向前方。


    龙江这座充满古早味的小城被笼罩在霞光里。


    只是这霞光在逐渐黯淡，夜幕在寸寸垂下。


    叶新城看着许青山的侧脸，看着他的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边的好兄弟是如此的充满了哲学气息和理性批判目光，而且他还帅而自知。


    许青山的视线像是能够贯穿天幕一般，直指每个人的人心本质。


    叶新城打了个哆嗦，忍不住裹了裹外套。


    有种自己被一览无余的感觉。


    怪！


    太怪了！


    “她可以喜欢我，但当她到达了另一个新高度的平台，她也会去喜欢其他人。”


    “我们很难去要求现在的社会能有纯粹的爱情，金钱、权力、家世等等涉及慕强元素的杂质太多。不掺杂质的爱情或许存在，但我们终其一生也难遇见。”


    说起这些，许青山其实已经不止在说江婧怡。


    他心里闪过了数道身影。


    “可如果把所谓爱情拆解成各种因素，解析权重，那在一段爱情里，‘她是她’的这种唯一情感在爱情各因素中权重最低时，这还能算得上是爱情吗？”


    “这”


    叶新城大脑疯狂旋转。


    对于没有任何感情经历和异性深入交流经验的他来说，这种问题实在不好解答。


    “或许也可以被称为爱情。”


    “而我觉得这应该叫合适。合适没有错，在构成家庭婚姻的时候，合适甚至比爱情要稳定得多。”


    许青山摸了摸口袋。


    “但我不喜欢，所以我不要。”


    “人对于感情的认知应该源于自己。”


    “就像我觉得，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是好马，我不吃。”


    “就这么简单。”


    叶新城觉得自己对于爱情的认知，似乎被许青山的这番话点透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明悟了一些本质。


    也更加明白了许青山对于江婧怡的态度。


    只是叶新城在感情上确实还单纯。


    “那她还觉得自己喜欢你，一直要你给她回应的话，怎么办？”


    许青山又笑了笑。


    “感情不是绑架，不是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


    “之前我那样对她，她不也是如此么？”


    “不过我并不怪她，因为那是我的选择，就像现在也是我的选择。可如果她想像我之前那样去做，那也是她的选择。”


    “行了，我们可是高三生，感情可不是我们的重点，走吧，等会去我家，我给你讲讲华清和京大的出题思路。”


    许青山揽着叶新城的肩膀，打断了那种有些惆怅的氛围。


    两人先是回了许青山家。


    许青山和外婆打过招呼了，做了叶新城的饭，吃过饭，留了些他自己按照两校思路出的题给叶新城做，自己就洗澡去了。


    虽然叶新城并不能留得太晚。


    但是就晚上那两三小时的时间，已经够许青山把答题思路和面试要点说清楚。


    叶新城临走前突然感慨道。


    “本来没啥底气的，现在我信心满满了。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些东西好像你一个月前就让我去学过？难不成你那时候就已经想到”


    “你想多了，行了，回去吧，太晚你爸妈着急。”


    许青山打断了叶新城的柯南行为。


    推搡着把他塞进电梯里，按着电梯按键让他滚蛋。


    叶新城走了之后，外婆才从房间里出来，凑过来打量着许青山，开口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华清京大，是那个华清京大么？”


    “对，全国最好的那两家。”


    许青山把门关好，反锁上，温和地笑着对外婆说道。


    “是什么情况？他们来你们学校选拔了？你有参加吗？前几天不是刚去榕城参加过吗？”


    小老太并不是很懂这些。


    但华清京大的名头，是菜市场买菜的大妈都能如数家珍的，小老太这么多年自然也听说过一些传奇。


    她之前也只知道外孙成绩很好，但她并不知道好到什么概念。


    “嗯，这次选拔我不用参加，已经谈好了，等高考完让我自己选，去华清还是去京大都行。”


    许青山陪着小老太坐了下来。


    他把事情简单地和小老太说了清楚，小老太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许青山并没有不耐烦，而是陪着容光焕发的小老太聊了许久，答应明天就把这件事打电话告诉爸妈，才把小老太哄去睡觉。


    是夜。


    许青山在房间里能听到隔壁小老太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说了一夜。


    他知道。


    那是外婆和故去的外公说着话，是分享着看到自己疼爱有加的孩子有出息的喜悦。


    是祖辈的古早爱情。


    翌日。


    虽然是周日，但许青山早早就起床了。


    因为外婆干劲十足地捣鼓着锅碗瓢盆，要给许青山做些花样早餐。


    天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用一口铁锅做出来肠粉和鸡蛋汉堡的。


    虽然卖相糟糕，但口感不差。


    小老太做饭，许青山没嫌弃过。


    如果有他不喜欢吃的，那他就夸其他道菜，那道不爱吃的就不动筷也不多嘴。


    下次在餐桌上就见不到这道菜了。


    “行，阿嬷，我先去学校了。”


    许青山拎着包，看着整个人气质起码年轻了十岁的小老太，打了个招呼就往学校去。


    到了学校。


    那些尖子生正在阶梯教室外等着。


    “山儿，这里！”


    叶新城瞧见许青山，喊了一嗓子，招着手。


    “看见了。”


    许青山走了过去。


    不远处的江婧怡停住了止不住想往前的脚。


    “记住我昨天说的，自信点，你没问题的。”


    许青山给叶新城捋了捋校服肩膀的褶皱。


    “行的。”


    许青山和另一边的江浣溪、叶芊芊她们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又和凑过来的郑少平聊了两句，目送着这群同窗进入考场内。


    许青山在考场外等着。


    冬日的龙江还是挺冷的，而且这是湿冷，会从四肢、脖颈处找缝隙钻进衣服里的冷，属于魔法攻击。


    “诶，青山！”


    从高三办公室里出来瞅瞅情况的林校长正好瞧见了许青山，满脸兴奋地过来拉住许青山。


    “嗯？校长好。”


    对于这位半生不熟的校长，许青山保持礼貌。


    “走，跟我进屋。”


    如果说。


    林校长昨天知道许青山和华清京大定下来签预录取保底合同的时候，看到许青山就像看一块美玉。


    他知道许青山给龙江实验争取了专场选拔考的时候，看到许青山就像是在看一件美玉雕成的艺术品。


    那他早上得到了最新消息的时候，现在看到许青山就跟看到传国玉玺一样。


    我龙江实验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学生啊？


    “没事，校长其实我能自己走的。”


    许青山被林东半拉半架地拽进了高三办公室里。


    他刚进办公室，就发现大家都在。


    高三的两位段长，创新班、实验班的各科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里坐着。


    许青山一如往常地走进来。


    老师们先看到了林校长，都还坐在位置上谈天说地，聊着哪个学生更有机会被录取，也就看到林校长的时候主动打个招呼。


    但看到林校长拉在身后的许青山。


    无一例外。


    这帮老师突然表情就变了，躺在沙发上的，靠着椅子跷二郎腿的，全都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全体起立！


    饶是许青山见多识广，看到这阵仗也愣了一下。


    这是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