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惦念
作品:《重回妖鬼夫君为我战死前》 第97章惦念
无数修者蜂拥着琉玉与檀宁的背影而去,原本打算紧跟其上的九方少庚脚步顿住。
他也很想知道,长兄对阴山琉玉做了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了?阴山琉玉怎么会在我们家?
九方少庚眉头紧蹙。
周围几位九方氏的族老也在等着一个交代。
阴山琉玉从前也时常在九方家进出,但今时不同往日,九方潜下令在大晁全境募兵备战时,就命府邸内外戒严,长公子不是那么大意的人。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解释,九方彰华却只是无言望着结界外的那道身影。
仿佛能焚尽万物的无量鬼火,乌泱泱虎视眈眈已久的千妖万鬼。
整个九方氏府邸如同囚笼,但囚笼外的那个妖鬼却比笼中人更加狂暴愤怒。
舔舐着结界的火舌只等一个机会,只要琉玉将余下七处阵眼一并破坏,府内机巧陷阱彻底停摆,那妖鬼就会立刻撕开结界将所有人碾成齑粉。
哪怕知道这妖鬼暂时不会杀进来,光是直面这样的怒火,也会有种灵魂震骇之感。
是怒火吗?
九方彰华淡漠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似乎从那双癫狂的眼中挖出了几分惧意。
他不惧怕这府邸内的任何人。
他惧怕的是琉玉受到伤害。
……太可笑了!一个丑陋粗鄙的妖鬼,竟也会爱一个人,也配懂什么是爱吗!
浸透痛苦不甘的恶念在九方彰华心底翻滚,那些龌龊歹毒的诛心之语几乎要涌到他齿尖。
这是他手中唯一一把能够直刺那妖鬼的武器!
哪怕下一刻就会被这妖鬼焚烧成灰,他也要让这个妖鬼感受到与他同样的痛处!
“长公子!九方氏的族老不悦出声,“事情始末,家主已全部知晓,家主对你今日所为非常不悦,命你交出所有亲卫,即刻入水牢受……
剑光比他的话语更快。
九方少庚盯着那柄贯穿那位族老心脏的玉剑,紧缩的瞳仁中有难抑的诧然。
更令他错愕的是,院中余下的几位族老对此竟无一丝反应。
穿透胸膛的玉剑倏然回到九方彰华手中,血珠飞溅,落在他白玉般的侧脸,他胸口起伏,过于激烈的情绪令他冷白脸庞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他抬眸死死盯着那道幽绿身影,牙关紧咬。
良久,他垂下长睫开口:
“此乃九方氏危急存亡之时,父亲闭
门不出,无法对局势做出准确判断,即刻起,九方氏上下听候我调令,一切遵军法——”
“少庚,府内八境以上修者共几人?”
九方少庚环顾周遭,见真的无一人提出异议,怔怔答:
“……十人。”
“调八人去暗室外保护父亲,余下两人率其余所有修者,放弃第二道和第三道阵眼,直接在第四处阵眼布防,务必在此处拦下阴山琉玉。”
府内再没有比九方潜的暗室更安全的地方。
这是保护,还是造反?
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白九方氏是要变天了,九方少庚眸光闪动,视线扫过这些不知何时站在长兄身后的族老与修者。
无论如何,除掉九方潜仍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是。”
府内上下从措手不及中逐渐恢复秩序,前院已然失守,阖府上下慢而有序地向后方退去。
撤去前,九方彰华凝望着上空的身影,抿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九幽尊主慎言,君子名节如壁不可污,岂可妄言揣测,令琉玉名节受损?”
身后的山魈简直要为此人颠倒是非的功力叹服。
都能做出对女子下药强掳的下作行径了,竟然还能倒打一耙说他们胡乱揣测!
“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是真的。”
十六根扭曲蠕动的触肢覆着黑色鳞片,上方的锋利骨刺抵着结界,像抵着谁的咽喉,一点一点,缓慢地逼近。
“否则,我会将你弟弟的指骨头骨全部碾碎,亲手塞进你的喉咙。”
平静如深海的语调吐露出疯癫字句。
九方彰华与九方少庚背脊生寒。
“二位公子速速撤退!大阵又开始缩紧了!!”
几乎是瞬间,包围着整个九方氏府邸的千妖万鬼再度同时进攻。
高台芳榭付之一炬,花林曲池化作废墟,这些“擅山海之富,居川林之饶”的奢丽屋宇建立在妖鬼的尸骸之上,今日也亡于妖鬼的复仇之焰。
与此同时,玉京城外十里,已经隐约可见九方氏部曲的踪影。
数十万计的大军如一片黑云压城而来,打头阵的皆是九方潜征调而来的各地民兵。
他们并非修者,有的是被九方潜“驱逐妖鬼,肃清贼臣,终乱世者,九方氏也”的口号骗来的义士,但更多的只是想混口饭吃的寻常百姓。
南宫镜站在风急天寒的城楼上,从她的视角望去,这些蜂拥而来的民兵如成群的飞蛾。
在这修
者争霸的乱世之火中他们只是扑火的一缕缕青烟在硝烟缭绕的余烬中迎接下一任霸主的降临。
何其残酷。
回过身身后是玉京城内的无数仙家世族。
自九方氏正式与妖鬼与阴山氏宣战之后九方潜便秘密向天下仙家世族传信告诫他们阴山氏真正的野心所在。
他们不是在用相里氏与钟离氏几家的秘术拉拢联盟而是打算公开天下秘术!
一旦公开庶人与世族再无真正的壁垒能左右天下时局的仙家世族将不复存在!
他们怎能允许这种自断根基的事发生!
“南宫镜!”
城楼下赤水氏的家主怒叱:
“你虽出身寒门却也是世族之女如此倒行逆施亡世族天下死后有何颜面见你南宫氏先祖!”
就在琉玉潜入九方氏府邸的同时玉京城已城防已被南宫曜攻下。
此刻城楼之上尽是阴山氏与即墨氏的精锐。
南宫镜披一件白狐裘立在烈烈疾风中乌发以一根阴山泽亲手雕琢的玉簪挽得一丝不苟通身无杂色宛如一把银光流转的君子剑。
“诸位如此惦记我南宫氏的先祖不如先去一步向我家先祖告我一状?”
又有家主将矛头指向一旁的红衣青年。
“阴山泽!你以阖族之力壮南宫镜之势可知人心翻覆白首相知犹按剑的道理?你当现在掌控玉京的是你阴山氏吗?站在你身边的是南宫氏的南宫曜!你的部曲的效忠于南宫镜的部曲!就连你视为继承人的女儿身上也有南宫镜的一半血脉她一念之差就能将你取而代之男儿卧榻之畔岂容他人安睡!”
斜坐在城楼上的方伏藏看着这些自信满满的世族
“男儿卧榻之畔不与妻子安眠难道同你眠?”
噙着清越笑意的嗓音宛如雅乐流淌阴山泽不疾不徐对众人道:
“诸位别急着挑拨我与我夫人的关系我若是和离只怕诸位枕边才是真无他人安睡了。”
底下的家主们顿时面色难看。
谁不知道当年阴山氏次子年少不羁潇洒随性常与人言笑晏晏人称“仙京风流阴山二公子独占八斗”是无数仙京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当时的仙京贵女如今也正是在座这些家主的夫人。
“不必再废话了!”夏侯氏家主冷声道“外有二十万大军内有我等世
族联手速战速决
慕苍水轻笑。
天下粮草尽在即墨氏之手他们当然要速战速决否则二十万大军不出三日就会哗变。
只可惜——
数道剑光掠过众人视线却不是朝城楼上的南宫镜等人杀去而是眨眼间割下了夏侯氏家主的头颅。
人群一片哗然。
那浑身溅满鲜血的女子正是夏侯氏家主的亲卫她拎着这名世族家主的头颅登高而呼:
“夏侯端纵子行凶杀我全家七口人只为与友人猎杀取乐今手刃仇敌告慰亡魂死亦可瞑目!”
夏侯氏的公子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涕泪满面提剑怒斩。
“是阴山氏的死士!”
有人恍然大悟却声线发颤。
“严加防范!绝不能自乱阵脚!有叛主者抄家灭族挫骨扬——”
话音还未落下此人亦被身后亲卫一剑贯穿心脏被回过神来的其他修者围攻而死时那名亲卫面上竟不见惧色唯有快意。
死士有服毒喂蛊以维系主仆关系者。
亦有为了同一个信仰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死士。
世族视百姓为蝼蚁蚍蜉今日就以蚍蜉撼树一试蝼蚁之力。
炁流相撞叫杀冲天。
昔日随意呼和的仆从今朝成了索命恶鬼。
这些被阴山氏秘密收留培养送入各家世族的死士终究有限然而世族曾经所犯罪孽却如燎原之火只需一点火星便呈燎原之势。
“以武犯禁以下犯上终乱世者……阴山氏也。”
灵雍学宫最高的藏经楼内白衣名士在飘来的血腥气的风中悠然轻语。
“阴山泽有善心而无手腕南宫镜有手腕而无根基当初那些人未能阻止这二人成婚真是天下世族的灾难。”
九方氏宅邸内传来轰然震响。
姬彧与学宫教习们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他唇角弯弯:
“差点忘了这两人还生下一个更大的灾难呢。”
对于九方氏的人而言的确没有比阴山琉玉更可怕的灾难。
九方氏内部最机密的八处阵眼所在就连九方少庚都要靠掌管机巧的族老才能记起具体位置阴山琉玉竟然如数家珍简直有如神助。
不过眨眼她就已破前三道阵眼直奔第四处阵眼而去。
檀宁刚劈开一株扶桑木就听一阵毛骨悚然的齿轮咬合声响起她大惊:
“这次我劈断了!真劈
断了!
琉玉环顾周遭,警戒道:“扶桑木有四株,光劈开一株没用,至少要三株,他们这是故意诱我们深入——
“天地雷风,山泽水火,震阵,雷行。
吟诵声响起的同时,天动雷落。
散落在水榭四周的扶桑树霎时被震天骇地的三道雷电劈中,绕行连接成一座巨大雷阵,飞叶裹挟着雷电之炁,如刮骨利刃,稍有差池便是削肉剜骨。
檀宁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
但琉玉却抓住她的手。
“走这边!
她被琉玉拉着一头冲入电闪雷鸣的飞叶雷阵,几乎能嗅到发丝被雷烧焦的味道,但冲在前面的琉玉却次次带她擦过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你怎么知道的?
一道飞叶擦过琉玉的肩头,瞬间皮开肉绽,伤口烧焦的痛楚令琉玉额头瞬间冒出一层汗。
她朝阵外瞥去一眼。
“那你去前面!
檀宁:“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不等檀宁分说,琉玉手上一甩,直接将檀宁朝第二株扶桑树扔了出去,手忙脚乱的檀宁拔剑劈树的同时,后方的琉玉却重重地跌了一跤。
曜变天目·五之式·血控术。
一滴血珠被方才那片飞叶送到了九方少庚眼前,他面色苍白如纸,咬牙暗恨。
若非妖鬼墨麟留在他身上的旧伤未愈,他的血控术本该能摄魂夺魄,令阴山琉玉失去自我意识,结果现在只是令她跌个跟头!
“我砍断了!砍断了!还剩两株——
檀宁扶起地上的琉玉,以势挡下周遭的飞叶雷炁,望向离她们最近的下一株扶桑木。
“好远,我们过不去的。檀宁又看向阵外,乌泱泱全是等着围猎她们的九方氏修者,“破了这一个阵眼,还有四个阵眼,这么多人,只靠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办到!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檀宁手中的玉剑应声而碎。
她的眼泪怔然落在纷飞玉屑中。
入九方氏府邸时九方彰华搜走了她和琉玉身上所有的玉器,琉玉将自己的势封于此剑,命她存于炁海中。
此剑一碎,她再无法器,又用什么带琉玉杀出去?
“办得到。
琉玉牵住她的手,双眸灼灼凝望着她。
“你是阴山泽的女儿,得到了阴山氏剑技的传承,有我陪
在你身边你办得到。”
远处的九方少庚将玉剑碎裂的一幕看在眼中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松开。
失去那柄神玉所造的玉剑以檀宁之力不可能劈开扶桑树。
“阴山琉玉竟也会犯这种蠢檀宁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
九方少庚睥睨着阵中少女难得一见的伤痕累累一种阴暗潮湿的凌虐欲在心底翻涌。
越是挣扎越是倔强越是让人想将她那一身反骨碾碎想看她只余眼神灼灼燃烧身躯却毫无反抗之力的凄惨模样。
“阵法全开
身旁族老道:
“二公子此阵尽是杀招困杀数百修者都够真要全开恐怕无法活捉……”
“没看到阴山琉玉对这阵法运转如此熟悉?”
九方少庚没好气道:
“人是要活捉意思就是留口气就行听不懂吗?”
也不知道阴山琉玉到底是从何处知晓九方氏地下机巧的跟见了鬼一样。
九方少庚紧盯着纷乱流转的阵中雷电噼啪的炁刃越来越密越来越接近疾跑中的两人。
冷眼旁观的少年眼底生出极恶劣的笑意。
认输吧。
放弃吧。
仅凭你们还能撑多久?
金裳少女在飞速掠过的雷刃中穿行眼底清亮如剑光。
“天之道——”
檀宁的嗓音与金裳少女的嗓音重叠在一起。
笑意倏然凝冻在少年眼底。
“第四重——”
飞沙走石微弱但切实存在的石中炁流在两人吟诵中冲出化作一道道漫天金线击碎了周遭杀意凛然、密集如网的雷刃短暂地劈出一条大道。
九方少庚见过这个术式。
虽然这些金线未能如第一次所见那样化作无面金身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草、木、皆、兵。”
他无法置信地望着乱石啸流中的身影。
就如第一次见到即墨瑰那样。
金线汇成的炁流在檀宁的操控之下冲向第三株扶桑木粗壮的枝干极其缓慢地发出摧折声响。
但仍然没有干脆利落地断开。
树干的断痕甚至还在愈合。
她一个人的力量不够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檀宁慌乱看向身后的少女琉玉的修为只恢复了三成这三成之力远不够她挡住这些不知疲倦涌来的飞叶雷刃!
她猛然朝
九方少庚的方向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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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琉玉就是即墨瑰!九方少庚你要杀了她吗!!”
如梦初醒一般。
九方少庚像被这句话当头一棒敲中他从那一式草木皆兵中回过神来恰见无数飞叶被风暴裹挟朝那金裳少女一人兜头砸去的场景。
身体比思绪更快九方少庚下意识地推了身旁族老一下。
那族老根本没想过自家少主会突然发力全神贯注的他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湖中!
“二公子!”
老者回头错愕看向九方少庚他也错愕地盯着自己的手。
……不可能。
阴山琉玉怎么可能是即墨瑰!
她怎么能是即墨瑰!!
九方少庚压下心头那些纷乱念头立刻喝道:
“愣着做什么!开阵!不准全开的那种!”
然而一个错念局面已不再他掌控之中。
……第三株扶桑木已被檀宁不知何时炼化的石剑斩断。
方才琉玉所授的那一式草木皆兵她只领悟皮毛但至少炼石为剑这一式与炼化玉石之炁相通即便是她也能在短时间内融会贯通。
四株扶桑木已断三株第四道阵眼轰然破碎!
站在阵眼的琉玉以手贴地轻阖眼瞳将阵眼深处逸出的几缕地脉之炁炼化入体。
三成……四成……五成……
离魂咒的束缚在逐渐减弱被压制的炁海在一点点充盈。
正在部署玉京城外兵力的九方彰华呕出一口鲜血。
他看着掌中那捧血在幕僚谋士喧闹的嘈杂声中抬起头
无量鬼火的余焰在空中掠过一条长尾。
视野扭曲空气沸腾。
九方少庚刚下令命人趁其不备而攻就忽而感觉到一股炽热高温从他后方汹涌而来。
太快了。
这妖鬼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他背脊瞬间窜上濒死的寒意几乎不假思索地纵身跃入眼前湖水内。
下一刻。
与他一同陆续钻入湖中的修者昂着头看湖水上方铺满绿火即便以炁为盾隔绝浸没在湖水中的众人也能感觉到那裹挟着骇人怒意的烈火。
跑!
必须躲回结界的庇护范围内!
所有人拼命挣扎上岸几乎顾不得抓琉玉和他檀宁待他们再爬上岸时九方彰华这才发现自己竟落后半步。
而身后即便他不回头也能感觉到那几
乎要将他剥皮拆骨的视线。
“阵法全开……你很好……九方少庚……”
那阴郁低沉的嗓音宛如恶鬼追魂
“你留在她身上的伤我会还你十倍百倍……”
九方少庚头皮发麻咬紧牙朝结界紧缩的方向狂奔仿佛已经被死亡扼住了喉咙。
“妙仪!!!”
屋瓦崩塌声中前方尽头响起少女轻灵空鸣的吟诵:
“天宪·七之式·龙吟虎啸——归一。”
已经撩到九方少庚发尾的鬼火倏然熄灭。
在短暂的瞬间墨麟体内炁海霎时一空无论妖炁还是鬼炁都荡然无存彻底归零。
直到两息之后才恢复如常。
但两息时间对高手而言并不算短至少九方少庚已在生死一线间滚进了结界范围内。
他瘫倒在地望向那道居高临下的身影颇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就差一点。
又差一点死在那个妖鬼手里了。
“你跑不掉。”
疾风中猎猎作响的衣袍笼着青年紧绷如弓的身躯。
九方少庚和那双眼对上的瞬间像是被拉入了黏腻黑暗的泥沼令他几乎有种要就此与人世告别的错觉。
“九方少庚我会一直一直盯着你只要你松懈片刻我会来收走你这条贱命。”
九方少庚看了看身侧的结界边缘又往里面挪了一点。
不远处守在第五道阵眼的妙仪与琉玉四目相对。
檀宁扭头看向琉玉:
“拜托告诉我九方妙仪跟我们是一伙的我真打不动了。”
琉玉身上的衣袍被雷刃划得支离破碎就连莹白如玉的面庞也布满浅浅血痕。
她唇色很淡低喘着道:
“我也想但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九方氏的百名修者站在妙仪的身后。
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女不再是那个在灵雍学宫内与琉玉共用一个书案的同砚也不再是那个喜欢到阴山氏府邸蹭饭的大小姐的朋友。
她是九方妙仪。
九方氏的三小姐。
没有言语没有任何抱歉或矫情独白两人同时如离弦之箭而动!
“天宪·五之式·穿云裂石。”
“天之道·二之式·风罡炁剑。”
声浪沸腾如水无数石块瓦片在声浪的共振之下碎裂檀宁只觉五脏六腑都被这一式震得
快要炸开。
但很快,檀宁睁开眼,惊觉方才那些震得她心脏抽痛的声浪竟瞬间平息,与之相对的,是半空中无数把无形之风凝成的炁剑。
密密麻麻,如一场蓄势待发的箭雨。
檀宁这才缓慢在心底咀嚼着方才琉玉对她说的那句——
万物之炁。
皆可炼化。
以琉玉此刻的七成实力无法正常炼化出风罡炁剑,但她太熟悉妙仪的一招一式。
穿云裂石,以自身炁流赋予空气中的声浪而共振,每一道朝琉玉掀来的声浪,都是在向她送来澎湃炁流,弥补了她此刻炁海被封的不足。
妙仪微微愕然。
天之道……这就是琉玉悟出的新术式吗?
下一刻,环绕琉玉周身的炁剑破空而出,倏然如雨落下,击穿下方列阵以待的修者。
被他们严密保护的阵眼露了出来。
妙仪立刻再起术式:
“天宪·七之式·龙吟虎啸——回。”
此言落下,琉玉顿觉体内充盈的炁流一滞。
旋即,如江水逆流,奇经八脉内的炁流竟然霎时倒转,逆转的炁流在经脉内横冲直撞,逼得琉玉不得不自行闭合炁海。
一个可以炼化对方之炁。
一个可以令对手经脉逆转。
这下不管是琉玉还是妙仪,都不敢再使用任何术式,不得不近距离交战。
然而学宫修行多年,就连近身肉搏,两人对彼此的招式也再熟悉不过。
“哭什么?”
瞥见妙仪眼中泪水,琉玉苍白的唇弯了弯:
“九方氏的三小姐现在可是九方氏的顶梁柱了,应当临万事而有静气,怎能和敌人打到一半哭鼻子?”
妙仪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少女,蒙着一层水壳的眼珠雾蒙蒙一片,将碎而不肯碎。
那两片除了吟诵术式外从不发声的唇动了动。
“琉玉,你可知九方氏的兵道术要如何才能炼成?”
噙着泪的妙仪泣不成声:
“剜其眼珠,以先祖之眼替,割其声带,以先祖之声替,所谓曜变天目,口含天宪,真正振兴九方氏的兵道术,不是什么修行之法,实是将我们当做承载先祖术式的容器而已!”
“只有杀掉父亲,我和二哥才能摆脱被当做容器的命运,大哥背弃阴山氏,回到九方氏,不只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救我和二哥。”
九方氏府中的三子皆为妾室所出。
稚子犯错,问责其母,妙仪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