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娇婢私逃后,他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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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长安城下了第一场雪,到处白雪皑皑。


    园子里树上的鸟窝也遭了灾,一只雏鸟不知怎么就落到雪地上,稀疏的羽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


    一只雪白修长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它瘦弱的身体托起来,拂干净它身上的雪粉后,把它放回鸟窝里。


    “云晴姑娘,公子马上就要归家,你又跑哪儿去了!”


    云晴此刻站得位置比较高,闻言心里一颤,差点没从梯子上跌下来。


    一张本被雪白毛领衬得晶莹剔透的鹅蛋脸,几乎要与雪融为一色。


    她定了定心神,顺着声音望去,一眼就看见一个身着浅青色袍袴,身材较为健硕的妇人站在园子门口张望,口中嘟哝着“人跑去哪儿了”。


    云晴忙扶着梯子下来,拿了石桌上的石榴,几步走到她身后,颤了颤鸦羽似的长睫,抖落上头缀着的几片雪粉,柔声道:“柳嬷嬷?”


    柳嬷嬷猛地回过头来,吓了一跳,抚着心口骂道:“要死啊你,怎跟只猫似的,走路都没声!”


    云晴心想自己发出声音了,不过她并未反驳,有些歉意地抿唇笑笑,雪似的面颊上浮出两个梨涡来。


    还真是祸水!


    饶是日日见着,柳嬷嬷仍是晃了心神。


    美是真美!


    哪怕穿着普通婢女的旧袄裙,仍是遮挡不住她灼人的美貌与玲珑剔透的身段。


    尤其是那对黑白分明的狐狸眼,明明生得妩媚多情,看人时却透着纯真劲儿。


    柳嬷嬷实在想不通,在那种腌臜地方长大的女子,怎会有这样一对清澈无垢的眼睛。


    但是呆也是真呆!


    公子半年前随太子南下巡视,昨日着人送信,今日归家,算一算时辰,这会儿恐怕马上就到了。


    府中有些头脸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想着在公子前面露脸。


    她这个通房反倒好,还有心思躲在这儿管几只鸟的事儿。


    实在太不上进了!


    柳嬷嬷是府中大管家的娘子,性子风风火火,最看不惯不求上进之人,问道:“公子屋里可收拾好了?”


    云晴眨眨眼,“都收拾,好了。”


    柳嬷嬷撇撇嘴,“被褥都换了?公子喜欢的吃食可备下?你说说你,不就树上几只鸟,有什么值得你天天往这里跑,满院子的鸟难道不比府上的主子金贵不成……”


    她絮叨起来,没完没了。


    云晴微眯着眼睛去看天,思绪如同流绪微梦飘出高墙之外,追着云朵去了。


    待柳嬷嬷絮叨完,她笑眯眯地应了声:“我下回,注意”,说着,把手里个头最大的石榴分给她,“很甜。”


    柳嬷嬷满腹牢骚瞬间哑了火,催促,“公子马上要到,你快去门口迎一迎!”


    云晴闻言,想起自己做的事情,眼里浮现出忧色,垂头丧气往府外走去。


    此次公子南下巡视不但立了大功,还寻回了走失多年的小小姐。


    府中的一众仆从婢女早已在乌头门前列左右两队,各个伸长脖子朝街角张望。


    云晴悄悄地走到最后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好似这样,相对安全些。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不知有人喊了一声,“快看,公子的马车到了!”


    云晴忍不住抬眼朝街角望去,果然看见声势浩荡的队伍朝这边驶来,一颗心跳得有些急促。


    这时,最前头那辆包了皮子的华丽双辕马车已经停稳,府中管家忙走上前,呵腰请安,激动,“家主可算把公子与小小姐盼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推开了雕花车窗。


    那双手生得极漂亮,指骨修长分明,苍白的腕骨上戴了一串檀香佛珠手串,珠子成色一般,与他尊贵的身份极不相称。


    紧接着一袭墨狐鹤氅的男人弯腰自马车下来,乌黑的皮靴重重地踏在铺了薄薄一层雪粉的地面上。


    他身量极高,笔直锋利地伫立于漫天风雪之中,任由雪粉簌簌落在自己身上。


    丰神如玉,意气风发,眉眼间却又透出几分阴鸷孤傲。


    正是右相唯一的嫡子,太子宾客许凤洲。


    他微微扬着冷白的下颌,冷而锐利的眸光越过众人,落在角落里那抹头都快要戳到胸口的墨绿色身影。


    云晴察觉到头顶的视线,将头压得更低,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这时,相爷也从府里出来,亲迎自己的女儿。


    父女久别重逢的场面,自是感人万分。


    人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小小姐,唯有云晴至始至终都低着头。


    直到一股子熟悉的气息靠近,云晴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一截冷硬的下颌。


    是许凤洲。


    云晴下意识地往后稍稍后退一步,谁知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突然握住她的手。


    云晴体质寒凉,一到冬日,即便是再名贵的狐裘穿在身上,手也冰凉刺骨。


    那只大手却温热如手炉,肌肤相贴的刹那,灼热的温度几乎透进她的骨髓里。


    借着身上的鹤氅遮掩,众目睽睽之下,正在与自己父亲说话的男人,像是泄愤一般,用力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指。


    云晴惊得差点没当众叫出声。


    只一瞬,那只手便收了回来。


    被碰过的手指如同着了火,火焰顺着冰凉的指尖一路蔓延到脸上,热意一阵阵地袭来。


    云晴的心脏一悸一悸地剧烈跳动,耳边嗡嗡作响,周遭的声音都像是不存在。


    完了!


    他一定是知晓了!


    直到一行人入了府邸,背后沁出薄薄热意的云晴抬起眼睫,视线追向许凤洲。


    直到入院,对方都不曾回头看过她一眼。


    若不是手指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云晴甚至觉得方才不过是幻觉而已。


    正发楞,有人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她的手臂,有些兴奋,“小小姐生得真好看,跟公子好像。哎呀,姐姐脸怎这样红?不舒服吗?”


    云晴转头,对上一张脸蛋圆润可爱的脸。


    是柳嬷嬷的女儿秋霜。


    也是这府中唯一不嫌弃她的出身,愿意与她交好之人。


    她正要否认,这时柳嬷嬷走上前来。


    她道:“今晚设宴,待会儿你俩莫要回去,同我去前厅帮忙。”


    云晴一听,忙道:“我,我身子,突然,不适,我——”


    柳嬷嬷用一种“你怕不是疯了”的眼神瞪着她,“不行!”


    平日里不求上进也就算了,成日里不是躲在园子里跟一群鸟打交道,就是在书房里看书。


    如今走失多年的小小姐归家,所有人都往主子跟前凑,也好讨个赏,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躲懒也不是这样躲的!


    云晴闻言,沉重地弯下粉白纤细的颈。


    这会儿雪下得更大,风也有些急,薄暮如雪一般降临。


    高大肃穆的乌头门前悬挂着数盏大红灯笼,散发出的亮光交错成一个华丽富贵的牢笼,将她单薄的身影牢牢锁在里头。


    孤冷得很。


    *


    许相爷子嗣不丰,只有一子两女。


    嫡长子许凤洲与小小姐乃是已故的夫人所生。


    六年前,夫人因病去世后,小小姐与二小姐去金陵外祖家探亲,却在途中被歹人掳走,身为兄长的许凤洲这些年一直到处寻找她的下落。


    如今小小姐平安归家,乃是天大的喜事。


    闭门六年之久的相府今夜特设家宴,邀了长安所有亲眷给这位掌上明珠接风洗尘,整个府里的下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宴会快要结束时,柳嬷嬷吩咐云晴去前厅送果茶给女眷们饮用。


    替小小姐斟果茶时,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头顶,心里不免紧张,果茶倾洒一些在食案上。


    她赶紧告罪。


    “别怕,不妨事的。”一个娇娇嫩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晴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清亮如水的漆黑眼睛。


    是小小姐。


    她生得极美,明媚灿烂,左脸颊同许凤洲一样,都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她眼神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长安的女子,都像姐姐一样好看吗?”


    原本觥筹交错的人全都停了下来,将眸光齐刷刷地投向云晴。


    席间有几个年轻子弟吃醉了酒,一时有些忘形,打量她的眸光热烈得过头。


    直到听见“啪嗒”一声响,那几个子弟才回过神来,见端坐在上首的许凤洲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