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掌事女官(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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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端坐在卧房内,耿舒宁浑身还有些止不住地颤抖。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只记得被迫与皇上对视时,那双深不见底的丹凤眸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耿舒宁在大夏天的夜里浑身冰冷。


    麻木拽过薄被,眼眶里的湿润再挂不住,大颗大颗落在被褥上。


    不是害怕,也不是脆弱,是……释然和认命。


    穿越前,她深夜还在办公室,刚改完客户要求的第十八遍方案。


    还没点保存,邮箱里就收到了客户要换场地和主题的邮件。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气死的,还是太累了猝死的。


    可总归是放不下自己努力了二十几年,才拼搏出的光明未来。


    从穿越过来开始,被强压下去的不甘和惶恐所催化出的浮躁,一点点伴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泪落得很凶,耿舒宁浑身上下的锐意却都一点点收起来,越来越像原身那副和软模样。


    只是红肿的杏眸里,多了几分原身不曾有过的冷静和坚韧。


    一切都不是梦,膝盖的红肿刺痛,还有浑身黏腻的冷汗,不是假的。


    回不去了,她只能在这里,从头再来。


    *


    翌日一大早,一夜未睡的耿舒宁,收拾好了身上,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去膳房,取了两个鸡子并着一碗绿豆粥。


    拿温热的鸡子匆匆在眼上滚过,消了大半红肿。


    她正慢吞吞喝着粥,就听到了外头声儿不算太大的热闹动静。


    是嘎鲁代和钮祜禄静怡、佟思雅她们。


    七个肤白貌美的女官,手里各捧着册子或托盘,一窝蜂挤到了耿舒宁屋里。


    见到耿舒宁微肿的杏眼里满是红血丝,佟思雅心里舒坦,眼神闪了闪,抿着唇后退,一声没吭。


    钮祜禄静怡稍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坐在耿舒宁身边。


    “你,你还真哭了啊?”


    耿舒宁喝了口粥,赧然笑了笑,带着唇珠的樱唇微勾,显出香腮两侧小小的酒窝,整个人娇软又温柔。


    声音也是。


    “脸丢到了太后和娘娘们面前,还不能让我掉几滴泪啦?”


    佟思雅在女官们身后偷偷勾了下唇,心下嘲讽,这哭的怕是丢脸丢到了万岁爷跟前儿吧?


    嘎鲁代扫了后头低着头的佟思雅一眼,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我看呀,该哭的分明是我们才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却又碰上了魍魉魑魅。”


    这话指向性太强,佟思雅脸上挂不住,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耿舒宁没心情听人打口舌官司,烧死警告还悬在头顶呢。


    后宫里这些事儿,她是一点都不想沾。


    旁人的青云志,与她没关系,她就想好好苟着,稳妥走出一条奔向自由的羊肠小道。


    三两口饮尽青瓷碗里的绿豆粥,耿舒宁沙哑着软糯的嗓音,赶紧转移话题。


    “天才亮,你们怎的这么早过来寻我?太后娘娘那边可用早膳了?”


    钮祜禄静怡性子急,抢先答:“周嬷嬷和乌雅嬷嬷带人伺候着呢。”


    “乌雅嬷嬷说,这些日子叫我们先忙千秋节,不着急近前伺候。”


    皇太后身边四个大宫女周全得很,本来也用不着掌事女官近身伺候。


    掌事女官更多是替皇太后办正事儿,陪着打发打发时间。


    如今的太皇太后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早早躲到了畅春园,与太上皇一起住,多少演出些母慈子孝来,剩下的就是吃喝玩乐。


    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被打发到慈宁宫,为皇太后办事。


    嘎鲁代也点头,“昨日舒宁你跟我们说的事儿,我们都办妥了。”


    “咱们能用上的东西,册子都在这儿,我们从六尚局带了些样品过来。”


    六尚局中,尚宫局掌宫廷内外的赏赐,相当于紫禁城的大库房,里面都是有规制烙印的器具。


    尚仪局司掌礼乐,包括皇太后出行时的仪仗,内外命妇的嫁娶丧葬等面子上的功夫。


    尚服局自不必说,尚膳局除了膳食外,连同皇太后的问诊医药也都要仔细张罗。


    尚寝局司掌帏帐床褥、灯烛和殿内洒扫这些,尚功局掌管替皇太后服务的浆洗、绣娘等各类粗使杂役。


    耿舒宁也是穿越了,才知道原来宫里伺候人还分得这么细。


    后世就只知道有个内务府。


    不过眼下细一些,倒能让耿舒宁更方便确定都有什么能用。


    午宴她们其实做不了多少事,保和殿在前朝,多是内务府总管带着内监去办。


    耿舒宁跟嘎鲁代她们一边闲聊,一边扒拉着她们带过来的东西。


    带规制的器具可以布置在乾清宫晚宴上。


    乐器和伶人可用作背景乐,还有给皇太后进献寿礼时用。


    还有些江南进上来的锦缎布匹,蒙古和西北进贡的玉石宝石,甚至周边小国那里的贡品也都不缺。


    托盘摆在炕上,叫人眼花缭乱。


    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些的,脸颊颜色都被映得格外娇嫩,渐渐说笑起来。


    嘎鲁代拿着一块碧玺在手腕处比画着,笑问耿舒宁,“看了这么多好东西,你可有什么主意了?”


    几个女官都笑眯眯看着耿舒宁,一脸听吩咐的表情。


    其实她们也不是真相信,这平日里温吞和软的小丫头真有什么章程,只等着耿舒宁讨饶,羞窘着求她们帮衬。


    都比耿舒宁年纪大,在宫里少说也待了五六年的女官,哪个心里没有成算呢?


    总有些亮眼的主意在心里琢磨着。


    耿舒宁眼神闪了闪,她昨晚狠狠反省了自己。


    上辈子舞台没有局限,若是不能让所有人的焦点在自己身上,成为主导,解决一切难题,她得不到那么高的年薪。


    可这里不一样,她不该出头,只想着自己解决一切问题,那会让她死得更快。


    眼珠子转了转,耿舒宁放下钮祜禄静怡从堂伯那里拿来的膳房单子,露出沮丧的表情。


    半趴在嘎鲁代肩膀上,声音蔫儿得雨打过的芭蕉一般。


    “姐姐们就别笑话我了,我哪儿有什么主意。”


    “就算我勉强想出些愚笨法子,只有十几天,仓促之下出了岔子,丢了主子们颜面,我怕是万死难赎。”


    嘎鲁代和钮祜禄静怡对视一眼,都笑出声来。


    连佟思雅和另外几个都跟着笑,将不屑藏在眼底。


    钮祜禄静怡笑得直不起腰,“好妹妹,你不是真以为这么大的事儿,到如今才开始忙活吧?”


    耿舒宁迷茫看她,心里原本就有的疑惑落了地。


    只有半个月,策划国宴?


    她觉得不大可能,除非是满宫的主子们都不要脸了,就跟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