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第 96 章

作品:《鹤鹿同春

    镇南将军常波心情特别复杂,他看着两里外的丛林里冒气的袅袅炊烟,握着刀柄的手越来越白。


    他曾经也是在南境屡立战功的年轻将军,为这方土地的百姓流过血、受过伤,即便被俘也从未垮下坚实的脊梁。


    可如今,他却站在营地最外围的城垛口上,指挥士兵与称为‘西北鹰隼’的三皇子为敌。


    他回头看向米粒大小的营帐,那里有他的义父,将他从新罗贵族手中救出来的恩人——靖国公,他发誓永不背叛的人。


    “呜——”号角声从响起,常波精神一阵,挥散心中悲悯,示意箭楼摇旗。


    “所有人准备,叛军进攻了!”


    从城垛口望去,一里外的营地里,一列列身着黑甲的具甲骑兵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身穿蓝边银铠的金吾卫,他们推着拥有巨大盾牌的车缓缓推进。


    常波抬手:“弓箭手就位——”


    所有弓箭手拉满弓弦瞄准,待墨云骑和金吾卫靠近到五丈之外,他猛的一挥,吼道:“放箭——”


    箭矢如冰雹一般飞向墨云骑所在的位置,站在盾牌扯上的士兵,瞬间推动机关,原本只有两人高的盾牌瞬间被展开,一个接着一个,行成了毫无缝隙的屏障,将所有人都遮挡在了里面。只听得‘砰砰砰’的声音,箭矢全部扎在了盾牌上。


    墨云骑停止了推进,一部分金吾卫上前拉弓补位,在他们的掩护下,其余人开始修筑木制防护墙。成队的马车源源不断的从树林中鱼贯而出,将一根根粗大的木头运到墨云骑所在之地,下端已经被燃烧碳化,削成尖刺,一根一根全部扎入土地之中。


    李谨焕站在树林中的小山坡上,遥望着不远处正在作业的士兵,惊叹道:“皇兄的墨云骑果然名不虚传,竟还有精通土木之人。”


    “他们都来自五湖四海,多大都是被前朝的贵族逼迫的走投无路活不下去的人,都有些技艺傍身。”李鹤霖抬头的目光看向远处:“按照他们的速度,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造好防御墙,到时候就看金吾卫的了。”


    “这点放心好了,论弓箭,禁军里没人是金吾卫的对手!”李谨焕信心满满的说到。


    常波看着他们竖起的一根根木桩,心道不好,对副将命令道:“全部换火箭,绝不能让他们把防御墙建起来!”


    副将赶忙下去传达命令,箭楼上不同颜色小旗变换的挥动着,所有的弓箭手齐齐换上了火箭。


    “嗖嗖嗖——”无数箭矢载着火光飞射而去,但只有半数扎在了圆木上,那圆木不知是抹了什么,还是烧过,火箭竟无法点燃。


    “改用投石车!”常波道。


    副将不明白,问道:“将军,我们有两万人,对方只有七千多人呢,为何不直接去将他们绞杀?虽说墨云骑名声显赫,但金吾卫只是一群会用弓箭的弱猴,咱们这些府卫,还有屯卫可都是近战好手,定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常波瞥了他一眼,问道:“墨云骑只有八百人的时候,都能从吐谷浑大王子率领的三千精兵手下突围,你觉得他们能不能突破这两万人,直取你我首级?”


    副将一噎,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又道:“那咱们就这么防守?”


    常波说:“义父只让拖时间,皇位更迭只要三省认可就没人能有异议,无需徒增伤亡。大家都是大梁人,没必要拼死拼活。告诉他们,砸碎防御墙就停止投石。”


    “蹦蹦——”猎宫仅有的四辆投石车被推到了城墙上。“咔咔嚓嚓——”刚立起来的防御墙被砸断了一部分,有些石头落在了前面的盾车身上,推车的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哀嚎不断。


    李鹤霖收回目光,说:“这样不行,我们得另想办法。”


    章麓双手环胸,语气凝重的说到:“不知道守城的是谁,他在拖时间,看来里面应该是被叛军控制住了。”


    “只要得到三省认可,谁登上皇位都是名正言顺。”李谨焕道:“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猎宫造反。可惜父皇此次带来的都是没上过战场的禁军,若是西洲军或者虞庆军,定然不会让这群乱臣贼子掌控哦过来局势。”


    “不管是谁,都得死。”李鹤霖面色冷肃,环视四周,道:“猎宫依山而建,内城墙环绕猎宫,外城墙东起秋山的察雅峰,西至望崖,只有南面这一道大门。营帐都驻扎在内外城墙之间,我们必须翻进外城,只要翻进去,有金吾卫在旁协助,卢康的暗卫营足以控制住外城墙。”


    “王爷!”汗气腾腾的周其余沿着残余的护墙骑马奔来,一个飞身下马,右手扶刀快步跑到李鹤霖面前,不待施礼便道:“守城的是常波那个砸碎!”


    “常波?”李谨焕诧异:“靖国公那个义子?难不成谋反的是靖国公?不可能吧!”


    “是谁不重要。”李鹤霖望着不远处的城垛口,若有所思:“停止进攻,所有人撤回,左右牙队轮换驻守,抽调两千金吾卫编为四队,每半个时辰在护墙下放火箭。周其余,带你的人做木签子去,箭用完了,就上弩。”


    “是!”


    章麓看着眼前的城墙陷入沉思,另一边的李谨焕看着连绵的秋山,悻悻然的说:“猎宫外墙是在六王之乱之后建立的,大业帝怕死,集中了全国有名的工匠建了一年多才建好,堪比堡垒,只我们这点人,又没有攻城车,很难攻下。”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路。”李谨焕画风一转,说到:“看到西边的望崖了吗?那里有一条羊肠小道。”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他。


    李谨焕轻咳一声:“我自幼过目不忘,只要看一遍、听一遍,或者去过一遍的地方,都会记得很清楚。我来之前,在宫里的尚铭宫看过当年大业帝加固秋山猎宫的图。”


    “那羊肠小道我知道,早就被堵死了,想要过去还是要攀悬崖。可悬崖少说三十丈,都是层积岩,没有植物还松动,连攀附点都很难找,如何上去?”萧雷作为斥候营校尉,每到一个新地点都会去勘察地形,猎宫内外都勘察了一遍,早就了如指掌。


    “你们墨云骑这么多能人,难道就没人能爬上去?”李谨焕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问道。


    萧雷愣住,没料到康王居然会如此一问。李鹤霖微微蹙眉,想说什么却被章麓打断:“我可以试试。”


    “你?”李谨焕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这弱柳扶风的,能攀悬崖?”


    章麓没理他,而是冲李鹤霖一拱手:“王爷,臣女斗胆一试。”


    “章姑娘,我们一群男人在这儿,哪儿有让您去的道理!”


    “就是,就是!”


    “王爷,卑职斗胆一试!”


    “王爷,卑职也愿试他一试!”


    墨云骑众部将纷纷站了出来,金吾卫副将一看,便悄默默凑到李谨焕身边,想要问问他的意思,却见对方正对着新安县主出神,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李鹤霖没有理他的属下,而是神色认真的看着面前矮自己一头的少女,问:“你可知军中无戏言?”


    “章家世代皆是兵,自是知道。”章麓直视着李鹤霖,眼神中透着十足的坚定:“以王爷的能力,强攻未必不能破,但破城之后又能留的几人?为了陛下,也为这数千士卒的性命,没有把握我不会去尝试。毕竟,一旦失败,耽误的不仅是你,还有这大梁江山。”


    李鹤霖的喉结上下滚动,心若擂鼓,他一把抱住眼前的姑娘,在她耳边沉声说道:“我等你回来。”


    “搞得这么悲壮做什么。”章麓面上带着笑,眼眶泛起湖波。


    李鹤霖松开她,冲身后的将士们说到:“她要什么给什么,不得违抗!”


    “遵命!”


    李谨焕也站了出来,拱手道:“章姑娘,金吾卫所有人皆任您差遣。”


    “多谢!”


    城垛口,常波见护墙后的人回了一半,便命令大家休整。近侍阿古弥递给他一方温热的湿帕子,说:“将军累了,小院那边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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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午膳,先歇息歇息吧。”


    常波摇头:“淳王不可小觑,他不会就这样退走,我不能离开。”


    阿古弥笑说:“淳王再强,也只有几千人,咱们这两万人难道还抵不住?而且,小奴打听过了,靖国公已经将李谨渊捏在手里,卫王那个儿子吓得失禁,张锦也疯了,无论太后、皇后还是秦国夫人都是女流之辈不足为惧,已经胜利在望。”


    这倒是个好消息,常波笑了,财富、权利、美人近在咫尺,他马上就可以甩开李芮敏那个泼妇了!


    不过,她手中的钱庄还没到自己手里,还是需要虚与委蛇一番。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恶心得想要起鸡皮疙瘩。


    下城回府的路上,他看见不少仇恨的眼睛,都是被他抢了女儿的小官,不过他不在乎。等义父上位,这群人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得为了官途跪舔他,到时候那些刚烈的小女儿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得面带笑容的在床上讨好他。


    这样一想,他就浑身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将她们都召到小竹楼,好好发泄一番。


    踏进小院,常波本来想直奔宠姬所在的院子,但想到正妻那数不尽的财富,犹豫了一番,还是去了正房。


    这小院并不小,是前朝开国皇帝在秋山打猎时,见望崖景色壮阔,便依靠着望崖所建的行宫。不过,因着离猎宫和校场太远,后来的皇帝都不在这里居住,所以就被荒废了下来。这次随泰安帝来秋山,分猎宫的时候靖国公以长公主喜静为由要了这行宫,如今清河大长公主那老虔婆被靖国公禁足,整个行宫便是他的天下了。


    正院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鹅黄飞仙裙的侍女,身材玲珑有致,让常波忍不住描摹了好几个来回。侍女们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因着她们是夫人的侍女,常波并不敢动,自然不甚害怕。两人行了礼,引着常波绕过正屋,去了后面的温泉池。


    轻柔的春风送来阵阵花香,是李芮敏最喜欢的龙游梅。李芮敏酷爱梅花,她出生时美心便有一朵红梅胎记,算命的曾说她是公主之命。


    算命的并没有说错,她是泰安帝的妹妹,虽说是同父异母,太后不喜,自幼养在清河大长公主身边,与泰安帝和卫王都不亲厚,后又为了襄助泰安帝大业,被太后送给了常波,但泰安帝上位后,也安例将她册封了长公主,有封地有食邑。


    可是,她早已成了折翅的笼中雀,飞不出去了。


    “将军回来了。”侍女站在温泉屋外,敲门说到。


    “请他进来。”


    常波刚想推门,就看见自己身上沾满硝烟味的盔甲,想到李芮敏那干净到病态的性子,直接当着侍女的面将铠甲全都脱了,只留褐色的中衣。


    两个侍女垂眸低头,往后退了三步。


    铠甲砸在地上的叮当声传入屋内,李芮敏身着纱衣浸泡在浴池里,她轻轻睁开双眼,道:“将军不必如此讲究,如今形势严峻,这点分寸我还是懂得。”


    常波心中一动,成婚五年,倒没见过她如此好说话过。一开始常波也想讨好于她,毕竟李芮敏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堪称国色天香也不为过。盈盈眉眼,纤弱腰肢,一舞飞天魅惑至极,柔韧性又好得出奇,非常合他的胃口。可惜台上是个妖女,台下就是个冰美人,不管如何讨好都不动声色,哪怕在这白如雪莲的身体上飞驰,都只能获得一张冰冷平静的脸,令他极为扫兴。再加上她强势的性格,常波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如此好声好气,这让常波不由的想起第一次看她跳舞时的情景,升起的热浪顿时烧的更旺了。


    他疾步迈过门槛,随意的将鞋袜一抛,‘噗通’一声跳入温泉池,一把将池水中的美人揽入怀中。


    门外侍女听见里面的动静,悄悄退了出去,两人四处看了看,关闭了正院的门。


    其中一人褪去长长裙摆,露出里面利落的短衣长裤,极快的从正院西南角的竹林处翻墙而出,丝毫不见之前的羸弱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