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试探

作品:《将门文臣难撩琵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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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众人心头一惊。


    而谢闻璟移开视线,目光落在眼前瘦弱女子身上。娇嫩,苍白,一碰便碎,这些词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周月安仍低着头,似乎比往日更加顺从,谢闻璟看到她这模样,又想起刚刚那些人的话,莫名烦躁。


    “这位姑娘。”谢闻璟淡淡开腔。


    “为何说要自愿领罚?”


    “妾没满足大人的要求,扫了诸位贵人的兴致,理应受罚。”


    “哦?”谢闻璟饶有兴味。


    周月安抿唇,不知为何她直觉谢闻璟生气了。但是她现在心绪乱作一团,白日的点拨,傍晚的嘱咐,还有一条不知归途的路,周月安都没有理清,她没有心思分出去思考他莫名其妙的情绪。


    “大人,妾愿请罚在外守值一夜。”


    “呵。”


    谢闻璟见她仍旧低着眼,不肯抬眸正对他。谢闻璟被气笑。


    还请罚一夜,就她那身子,两个时辰都是难事。今夜反常便算了,还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


    清醒的人都不敢有太大动作,噤声等待谢闻璟发话。


    而喝醉的人可不管:“不行!站一夜怎么行……”


    “张虚。”


    “在!”


    “有些大人喝醉了,请他们下去休息,给他们醒醒酒,过会儿再请来谈正事儿。”


    谢闻璟语调散漫,依旧带着两分笑意。


    张虚领命,手臂起了层寒毛,不禁搓了搓。


    周月安一直沉默,仿佛置身事外。


    谢闻璟眸子深了一点,侍从又上前添酒,谢闻璟不经意间瞥了眼她身上的装扮。


    随口问道:“会跳舞?”


    侍从点头,教坊内人人都会些许,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今夜可当值?”


    她点头,“回大人话,大概一炷香之后。”


    “那这位姑娘呢?”谢闻璟抬眸示意正处于中央的周月安。


    侍从一怔,望了眼周月安,温吞:“周姑娘……”


    旁边刚退下的舞女下意识接话,“周姑娘不会。”


    说完便住了嘴,懊恼自己胡乱接什么话,她本就话多,这话也就不自觉接了。如今倒好,也不看看自己答了什么……


    谢闻璟倒不在意,甚至还饶有兴味地应了句:“是吗?”


    乐人松了口气,便在一旁叹道:“真是可惜了周姑娘一幅好样貌,腰肢袅袅却怎么也学不来这歌舞。”


    闻言,谢闻璟轻笑了声,让侍从退下,抬手招周月安上前。


    周月安身子稍僵,本能抗拒,却也在两秒后缓缓抬步。


    姿态恭敬而端正,小心翼翼尽显谦卑。


    谢闻璟笑意愈深,这一瞬间,他好像透过这一幕看到了她从前那些年度过的一幕幕。


    低眉顺眼,放低姿态,恪守礼仪。存了心思抗拒挣扎,却一次次放弃,一次次顺从。


    周月安,你这三年,就是这般过的吗?


    谢闻璟环视一圈,众人皆在等他的反应。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下,与其说是在等他的反应,不如说是众人在虎视眈眈,等他犯一个错后他们好如俄狗抢食般分一杯羹,又或者,等她入虎口看笑话图个热闹。


    谢闻璟身子稍稍后仰放松了些,待周月安行至身前,他又抬手示意她再靠近些。周月安弯下腰,静候下文。


    谢闻璟抬手,曲起指节轻轻勾起周月安的下颌,隔着面纱,指腹又恰到好处地疏远。


    周月安怔愣,抬眸对上谢闻璟的眼,他眼中带笑。


    周月安脑袋发懵,她听见谢闻璟问她:“学不来舞?”


    谢闻璟嗓音低沉,如温玉一般。周月安却觉得心头发沉,上午她才说,是教坊未教……


    周月安喉头发涩,垂下眼睫退后半步,俯身行礼:“妾愚钝,入坊三年余,费尽心思也学不会那舞曲半点,望大人见谅。”


    “费尽心思?”


    周月安心尖一颤。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撑在案上的手,轻捻指尖,低笑了声。


    “无妨。”


    周月安闻言悄悄松了口气,下一秒却听见上方传来低沉的声音。


    “慢慢学就是。”


    “你向来聪慧。”


    周月安一僵,抬头本想抗拒,在触及他视线的那一秒,又收回了喉中的拒绝,只得闷声应下。


    谢闻璟示意她退下,周月安转身。


    身后似乎传来了了一句“小骗子”。


    周月安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步子。


    他望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消片刻,谢闻璟便抬眸:“诸位可看够了?”


    不等众人接话,谢闻璟又道:“那便聊聊正事吧。”


    顿时,四下正襟危坐,酒醒了大半。


    谢闻璟敲了两下桌案,张虚闻声立马进门,抱拳:“大人。”


    砰地一声,裹成一团的人被扔到正中央。浑身血水,鼻青脸肿。


    当场有人惊叫,茹姑也一身冷汗,忙压着底下乐人安静,胆颤问道:“大人,不如我们在厅后候着,不在此耽误您办案?”


    谢闻璟面上带笑:“当然可以。也替我向诸位姑娘赔罪,此次考虑不周多多担待。”


    茹姑忙点头又摇头,快步领着众人退至屏风后。


    场面顿时安静,在场之人皆面色发白,有人认出这便是刚刚带下去的那位大人,他可是户部尚书表侄,如今也是当朝五品给事中。


    谢闻璟,他怎么敢!


    “诸位,这位可识得?”


    张虚抱拳:“启禀大人,此人乃是王立民,王家二房之子,当朝户部尚书表侄。”


    “王立民方才醉酒主动招认,今年共贪墨三百万两白银,二十万余亩田地,还有宅院五处。其中珠宝粮食等未计。”


    谢闻璟微微挑眉,眼神扫了眼底下躺着的人,“可确定是王大人亲口承认的?免得在场其他大人说我们屈打成招。”


    张虚语气铿锵,“没错,是王大人亲口承认的,属下们只是帮大人醒了醒酒,未曾用刑逼供。”


    “好,”谢闻璟嗤笑一声,“既然如此,按我朝律法,这位大人即刻起褫夺官位,三日问斩,罪可连五族,可我朝慈悲,容许家人自证清白,若是无法自证,则与罪臣同罪。”


    话说完,谢闻璟抬起眼看了眼四周:“如此,在场诸位大人可做个见证,王立民,你可明白?”


    在场人皆冷汗直流,有人偷偷抹去额头冷汗,这哪里是对王立民说的话,怕是敲打的不是底下躺着的,而是他们……


    在场无一人敢为王立民说话,不说他的罪名是否成立,在场坐着的人又有多少是清白的?


    好一个杀鸡儆猴。


    陈致方在一旁目瞪口呆,他知道这王家每年贪污都不少,却也没想到仅仅一个旁支便已这般大胆,他可不信这些金额数目是那小子亲口承认,最有可能的便是谢闻璟早已查清,而且是清清楚楚的白纸黑字帐本上写着的铁打证据。


    这一招,真是,绝啊!


    陈致方都忍不住想要鼓掌,顾及到在场其他人,勉强收住情绪,他方才还以为,这铁石心肠的人是开始怜惜柔弱女子了。


    谢闻璟淡笑:“各位大人也别紧张,谢某从不会强加罪名,即使遇上了莫须有之罪,诸位大人也别害怕。谢某定会尽己所能还各位一个清白。”


    ……


    “我们当然相信谢大人。”有人强撑站起,举了举酒杯,声音发抖。


    陈致方忙接话:“没错,谢大人向来仁厚心善,又秉公执法。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众人闻言,僵笑着应和,仁厚心善……


    这几字跟他怕是八杆子都不不着关系吧。


    接下来酒宴照常,众人心照不宣,都没了玩乐的心思。


    谢闻璟毫不在意,他摩挲着酒杯,回想刚刚女子那双微湿的眼眸,带点慌乱又偏生倔强。


    烈酒入口,灼烧喉腔。


    谢闻给陈致方留了句话,起身离席。


    “走了,接下来看你表现。”


    陈致方都来不及拦,今夜这效果格外好,根本不需要他发挥啊……


    冷风拂面,站在桥边吹着冬夜的寒风,谢闻璟清醒了些。


    不该怪她的,她今夜如此,定是这里又“教”了她什么。


    他没理由生她的气。


    她现在不是曾经的高门贵女,她只是一个现在谁都可以要求几句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