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天才村14

作品:《胡说,人家是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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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境中,付誉扮演的张家媳妇不算热络地递过两杯水,安静地等着王白氏的两位女儿先开口。


    干练的三娘先推开了茶具,直奔主题:“不必了,我们前来不是为了喝茶。”


    “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付誉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婚事都谈好了不是么。”


    “我不想嫁。”盲女五妹开口了,拿出那块金锭,“婶子,这个村子也对不住你,你和我们一起跑吧。”


    “真有意思,偷了金条还不把嘴闭紧,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怕我到处嚷嚷?”付誉的手指轻轻摩挲杯缘。


    “若张大娶了我,你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不会。”盲女心如明镜。


    付誉挑了挑眉:“妳们要我做什么?”


    “三日后,我娘会在五妹成婚当夜上山。”三娘抬眼,微微吊梢的眼眸有三分凌厉,“等王家没有人,你将牛羊放跑以后,放一把大火。”


    付誉因二人的胆大高看一眼,却不动声色继续考验:“我又怎么相信妳们不会出卖我?若是妳们计划失败,转头告发我以保全自身,到时候受惩的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们没得选。是我想相信你。”盲女将整块金锭推出,“如果你不帮忙,到时候我们也会跑,只是结局多了几分听天由命。”


    “做与不做决定在你。”三娘牵起盲女的手,准备扶她离开,“如果你愿意,出去以后我们三个一起去远方的小镇盘个小店,我们姐妹二人给你养老。”


    付誉拿过那块金锭,面容平静无波,看不出在想什么。


    “婶子,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以前我爹想把我卖给路过的商户做童养妾,是妳和娘一起把我藏了起来。”盲女端起杯,将白水一口饮尽,“婶子,我知道妳心肠好,从小就疼我。我也知道,妳从来没有怨我娘。”


    “婶子,我相信你。”


    ——


    付强接过王光宗的录仙榜,看着落款盖章的鎏金色“杀”字,颇为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七煞谷虽不择手段,也并不避讳使用旁门左道,但毕竟是近千年才崛起的新兴门派,收的尽是真正的野路子和平民,不可能学会天才村里这么阴这么规整的炼灵术。


    它不是幕后真凶,那这些诡谲就是有人泄露给七煞谷。


    是谁?季年堂季合道?天医阁赵绝一?□□童芊芊?还是最麻烦的……天山圣子女拓天?


    无境大陆这盘棋,真是越下越大……


    师姆,徒子一个人看不明白。


    妳走以后,我什么也看不明白。


    妙来死了太多太多人了,师姆。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守住。


    付强收起录仙榜,看着窗外纷飞的红纸,叹息一声。


    妇人的怨念侵占她的身体之后,事件准确无误地按照既定的因果发生。她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容易被幻境影响。


    但幻阵终归是执念和瘴气的结合,定然有结合得不好的地方,那个断裂的地方便是出口。


    只要能找到出口,她就能脱离魇鬼的掌控。


    修士挑着煤灯走到街上,闭眼感受瘴气的流动。


    今天是王白氏第五个女儿王来娣的大婚,村里人都在张家喝酒吃席,不大的街上冷清得有些空旷。


    朦胧昏黑间,跑来一个瘦高的身影。


    “王白氏,王白氏!不好了!”溜腿子边跑边喊,上气不接下气,“你两个女儿……要杀了光宗!你快去……快去拦着……”


    付誉大步流星靠近:“哪两个女儿?她们在哪里?”


    “三娘和五妹,她们疯了,她们……她们要逃婚!”溜腿子抬手招呼她,“轿子都停了,快快快……”


    付强提着煤油灯,跟随溜腿子上山。她闷着头攀登,时间流逝得慢如煎熬。


    还没等迈上下一块泥石,带路的溜腿子惊呼一声。


    付强越过他上前,看见一具裹满泥泞的尸体,几乎赤.裸地横陈在两片灌丛间。


    嗡的一声,她如遭棒喝,喉咙被窒息感勒得发紧。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付强感到恍惚,不知今日是今日,还是她跪在尸体前那日。


    有些事能习惯,有些事哪怕再发生一次,当事人也接受不能。


    她至今也不能。


    修士往昔依旧地狼狈跪下,绝望又颤抖摸索尸体的心跳、脉搏。


    没有……都没有。


    她眨了眨眼,却仍旧感到眼睛干涩到发痛。


    她已经看不清楚,与泥水融为一体的到底是麻衣,还是纯白的徒子服。


    她几乎止不住颤动地去拂尸体脸上的泥土。


    她一面擦,一面挤出撕裂的气音。


    没人听见她说什么。


    若付誉在这里,她会知道,这个几乎崩溃的剑修说——


    被一剑捅穿……多疼呀……


    “杀人了!‘ta’们把‘ta’杀了!”溜腿子连话都说不利索,“这,这可怎么办?”


    付强还是情难自已,轻轻伏在尸体的肩上。泪水从右眼流到左眼,像悲伤在双眼之间呼吸。


    她听到了……什么东西正在它体内蠕动。它正在尸变,需要一个新的宿体。


    她知道自己并不聪明,但也知道,此时就是幻阵的空隙。正是因为幻境在此时最薄弱,所以魇鬼在此时最狡猾。


    如今的路只有两条,被魇鬼寄生,或者,逆行去杀它的真身。


    妙来的徒子不做软骨头,这里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你不用使这些下三滥。”付强抹去泪水,手指的污泥也被擦到脸上,“我还没疯。”


    眼里的情感却涌动得失常。


    溜腿子看到这一幕简直快要晕过去。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苍老佝偻的身躯颤颤巍巍地将尸体拽上自己干瘪的肩膀。


    “……你把‘ta''带下山安置吧,把‘ta’带回家,别让‘ta’一个人孤零零的。”溜腿子站在阴影里,身形模糊,像是在做最后挣扎。


    付强没有回头,又蹒跚往前迈步。


    尸体里的魇鬼分身沉不住气,提前钻了出来,咬破她的脖颈钻进去。


    付强没有在乎,一步一步攀上那似远又近的庙宇。


    她只是心痛。


    她没有疯。


    ——


    付誉置身满山火海中,通天的热气和火光将她的面容照得几分妖异。她在另一条下山的路安静地等着,安静得仿佛身后的危险只是一种景色。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救火,却被火势隔得很远。


    她为张家烧了三十五年的火,已经可以熟练地在生与死之间烧出一片墙。


    两位少年宛若两只轻盈的蝶,裙服翩飞间向她奔来,手牵手的模样正如她和王白氏年轻时在田间撒野。


    “婶子,我们来了!”三娘也少见地激动起来,“走吧。”


    付誉将金锭塞回她的手里